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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赤和唉劳
作者 | 丰几又 主编 | 小北
前些天，微信的小学同学群嗮了一张不知是几年级时的集体照。若非亲眼得见，早已忘记了这张照片。发照片的同学上传的照片被儿时的自己涂了鸦，在群里询问谁还有原版，迟迟未有答复。同学群建立之初，通常会热络几天，随后便如一潭死水。告别了书信，扔掉了电话本，信息化里人与人之间裸露的冰寒彻骨。
读书时期亲密无间的朋友，大多离开了你现在的生活圈。并不是他或她去了远方，也不是你离开了最初。接踵而至的新圈子，让你不由自主的取舍，某一刻开始，你们的联系仅仅限于节日的复制粘贴，而大多情况下你也会突然间接到一个电话，受邀参加他或她的婚礼。
人们总说社会里交不到真心的朋友，所谓朋友无非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是一段仅限于你能为别人带来好处或是便利的联系。否则，你连虚情假意也不配拥有。
擅长遗忘的我们反而总在怀念那些年最纯粹的友谊，即使它们大多漫随时光消失殆尽。但总有留下的，可以相伴一生的。
我和唉赤都在照片里。6年的小学同班同学，3年初中同班同学，就连高一也是同班。一路走来，见证了彼此的成长，她也成为了我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之一。然而，自从她完婚后，我们却互有默契的断了联络。之后，无论是她当了妈妈或是离了婚都是从朋友那得知。我没有送上祝福，也没有给予安慰。两个相识二十多年的好友在平行空间里各自徘徊。唉赤住在厂里的家属区，离婚的消息必定掀起了一幕口耳相传的盛大场面。鲜有人对她的际遇给予真心的同情，大多是当作饭后的谈资。这样的人际环境中，人们最大的快乐就是发现谁过的没我好。
原本以为这段纯真时期积累的友谊也难逃“宿命”，可就在集体照发到群里的第二天，我们见了面。时光如梭，已镌刻两圈年轮。
我和唉赤相聚前就在微信上有了联络。言语间并未提及近期得生活，简单的说了好久不见，希望改天有时间聚聚。庆幸的是这一次改天真的是改天，没时间也挤出了时间。
笃定相约，好事成双，添了唉劳。唉劳是我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高二那年还坐了同桌，臭味相投让我们成为一对好基友。从中学到大学，从魔兽争霸到魔兽世界；从实习到现在的工作，从火影忍者到火影忍者，纯粹的友谊始终伴随彼此。可细细数来，与他也几月未见。忙碌的工作，让小聚成了奢望。很惭愧在唉劳即将远行时，才迟迟与他相聚。这一杯践行酒，不醉不归。离别之情让我想起了高三毕业时，送他的一首词:
《乱章·送别》
天落衣裳
我坐幽亭
对看满天星
饮酒以唤挚友
闭目方能看清
故人西行
相逢无期
前路何其明
留我身在何处
无边无际无形
聚会当天我们建了微信群，对“几点”和“在哪”进行了数次讨论。通讯工具让交流变得既简洁又冗繁。我们选定在那条最熟悉的街道，一首诗也吟成了年年岁岁花不同，岁岁年年人相似。
我总爱迟的毛病，让身边的朋友们气的跳脚。那天说好是要接唉赤的。结果，她在城东地铁站等了我一个小时。后来她实在百无聊赖，就先到了唉劳的家。以前她是去过唉劳家的。高三时，他们有过一段恋情，所以在决定聚会前，我打了电话给唉劳，调侃他如果想跟唉赤再续前缘，我们可以改天再约。话音刚落，电话两边传来了彼此的笑声。
开车到唉劳家已经晚上八点了，他俩上车后展开了惨无人道的“攻击”，我则小媳妇似的含羞带笑。如此挚友，无论多久未见，再见时都舒服自然。插科打诨，耍耍闹闹，仿佛彼此仍是少年。
久别重逢的聚会，都是起于埋怨，相互埋怨着为何许久不联络，彼此诉着我觉得你忙，你觉得我忙的衷肠......
唉劳的一个发小在广东做生意，前段时间他去考察了十天，回来后，便辞去了公交公司的工作，告别苟且，亟待远方。大多数去远方的人，往往经历的是血汗和思念，并不是诗和田野。他辞掉的工作，令人好生艳羡，虽有些辛苦，但终归是个金饭碗。况且从卖票到学校学车再到实习，为了这份六千收入的工作，苦守了七年。有人说二十五岁之前叫流浪，二十五岁之后叫做浪。他抛弃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稳定，选择跟过去决裂。赞叹他的勇气，也替他祈求庇护。不知道多少人能有如此胆气，远方的梦想即便可以说服自己，也很难逾越家人，可唉劳得到了母亲的谅解，有这样的好妈妈，此行必成。今年双十一的时候，他发了条朋友圈“我站在那里，一眼就看到了退休后的模样……世界变化万千，我不想活成一个标本”。也许那一刻他已决定了离开。
唉劳与我一样至今未婚，且长我一岁。这些年身边近龄的朋友、同学基本都已完婚，剩下的人仿佛成了异类。一句“什么年纪干什么事”的话时常鞭策着我和他。唉劳跟母亲说“这么多年，没有结婚的原因，家庭的经济情况有很大关系”。虽然这句话我不能苟同，但恰恰也是我用来搪塞父母的理由。经济条件再差也可以结婚，只是你无法跟最想结婚的人在一起。我叫它现实，是一条条冷冷冰冰，永远不会融化的寒律，即使你越过它，最终也鲜有幸福。
唉劳14年的时候谈过一场苦恋。女友是他做实习司机时的售票员，两人相恋时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当时他十分向往结婚，想要和这个女孩厮守一生。然而女孩实习期结束，并没有留在公交公司工作，受不了起早贪黑的辛苦，在父母的运作下，进了另外的一家公司。唉劳和女孩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分手很彻底，断了任何的联系。唉劳的电话、QQ、微信统统被0拉黑。时隔很久他才得知女孩离开公交公司后就立即结了婚。曾经的海誓山盟，白头偕老，竟成了句句戏言。我想得此缘故，唉劳才会跟母亲讲出那样的话。残酷的现实下，这种认天认命的无奈，苦若断肠。当现实源自成功，而财富又是成功的唯一标准，我们就是失败者。
唉劳在聚会期间，试图与唉赤去回忆他们共度的韶光。不可否认，男人一生会爱很多的女人，这是男人扎根于基因的本性。他们会在这样的聚会里，撩逗与之有过千丝万缕的女性，无论时隔多年，仍然幻想着再次擦出些火花。
唉赤这些年的经历，学校时期的情愫对她来说早已云淡风轻。离婚的原因是她的老公有了小三，而男方在离婚仅仅两周后就同小三结了婚。唉赤结婚是中式仪式，男方骑马，女方坐轿，盛大的规模轰动一时。怎料得男方再婚时依然是骑马迎亲。真乃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旧马红妆迎妖姬。奈何满月无明眸，任人新喜任人离”。
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有些事人做出来真是不留余地。仿佛断就断得老死不相往来。当年那个日夜在家门外守候的人，仅仅几年，变得如此陌生。那些过往的美好还残有余温，醒来后却也只是幽梦一场。
我总不愿意回忆，年老的人才迷恋过去。可人近中年，身边的事物都会触景生情。近年流行的青春类电影，初恋、失恋、做爱、堕胎、摇滚、篮球，总有一幕情节会扰动思绪。虽然你的过往未必有男女主人公般的惊心动魄，但也是你生命谱写的乐章。纵使一平如水，有一个观众始终会坐在台下，静静聆听。
小学时候的事，记忆犹新的残剩两件，一件是三年级被思想政治老师一脚从讲台前踹到了最后一排。另一件则是与唉赤有关。她其实是我的初恋，不知从多大开始。我就很喜欢她，不止我，班里的男生一多半都对她无法自拔。有人说，小时候那种喜欢跟长大后不一样，但我觉得想要接近的情感，过之而无不及。六年级，命运捉摸我们仅在即将毕业的最后一个星期成了同桌。那时借给她一块橡皮，隔天橡皮上面用笔写了一个I，写了一个U，中间画了一个爱心，为此暗自窃喜了许久。可是这份儿时的美意，直到今天，我才首次抒写此处。
我是个奇怪的人，有时候自己都无法理解，就像现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不想结婚，同样也无法理解当时我们在初中又分到同一个班后，对她的态度竟无法控制的急转直下，开始变得莫名其妙的讨厌她，还做出了许多伤害她的事。初中三年，我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后来书里称这段时期为异性排斥期，一个上了年纪才会知道的词。
高中时，我们的关系慢慢有了缓和，后来成了好朋友，她让我叫她“老大”，想必是看多了《古惑仔》。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她请了一大堆好友吃火锅，结果被抬回了家。十八岁，每个孩子都想把自己灌醉，醉生梦死一回，隔天就实现了人生的初愿，终于长大了。喝醉的时候，她不停叫着我的名字，讲着我俩的过往。原来男女之间的友情终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只是爱情易凋零，友情擅长久。走着走着，我和她，她与唉劳注定是朋友，类似于亲情的朋友。
今年唉劳年满三十，我和唉赤挂在二字的尾巴上。三十而立，有些人开启了另一段生命旅程，有些人依然在迷茫的探索；有些人初试为人父母的喜悦，有些人却还是个孩子。祝福唉劳一帆风顺，唉赤多福多寿，她的女孩儿能够快乐成长，也祝愿我们三个的友谊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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