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碗鸡蛋｜若 曦

一碗鸡蛋

●若 曦

“老师，能拜托您一件事吗？”身旁是一位年迈的老奶奶，佝偻着身躯，头上布满了银丝，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沉重的说道。

还没等我开口，奶奶的眼泪就要流出眼眶了，我开始心疼了。

“我孙女最近心情有点波动，可问不出原因，怕她出事。您能来我家家访一次吗？老师，这是我第一次求人。”奶奶真诚的说道。那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我的脸，手依旧是紧紧攥着我的手，弄得我十分紧张！我沉思着……又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眼看着天就要变脸了，淘气的像个小娃娃，说变脸就变脸了。窗外嘀嗒嘀嗒的细雨，开始在空中翩翩起舞。这才想起下午还有课了，怎么办，我寻思着……

“老师，我家孙女很喜欢您，我知道，如果您肯去一次我家，对她来说一定是个惊喜。”奶奶努力的说服着我。

“好，但是我要上完课才能去，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车坐。下课就是晚上5:00了。”我认真地回答着。心想：奶奶都如此邀请了，再不去岂不是伤害了一位老人的心。

“老师，这是给您提的鸡蛋。”奶奶将挡在身后的鸡蛋，轻轻地给我递了过来，此刻的鸡蛋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

“不，不，我……”我下意识的将鸡蛋往奶奶手里推，此刻奶奶态度坚决。“这是给您的女儿拿的，不是给您的，您一定要拿着。”奶奶连忙把鸡蛋又塞了回来。无奈之下，我没有再推迟。

奶奶的脸上这才露出微笑来。

果不其然，晚上五点，奶奶准时骑着她那辆陈旧的踏板车，出现在校门口，静静等候。而孩子早已让邻居家的大妈给接回去了。

乡间的小路依旧是那样熟悉，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冷冷清清，连蚂蚁搬家的声响都能听见。坐在车后面的我，紧紧抱着奶奶，时刻注意着小路上的动静！

很快，奶奶的家到了。孩子看见了我，连忙扑到了我的怀里，我没有说话。

只见奶奶穿上围兜，拿着打火机朝厨房奔去，厨房很简单，一个灶台干净整洁，旁边堆着些柴火，厨房里似乎看不见什么调味料之类的。灯光微弱，四周笼罩在黑暗里……

我赶紧上前去拦住奶奶，还是慢了一步。“老师，您肯定还没吃晚饭，辛苦了，家里没什么别的招待您的，给您做碗鸡蛋，压压惊，您莫嫌弃。”奶奶的一口普通话一口家乡话顺溜说着。

孩子一脸惊讶和欢喜，拉着我朝她的“画室”走去。

画室是一间杂货间凑成的，极其简单，放眼望去只有一个画板用木支架撑着，旁边零零散散的放着残缺不全的颜料和画笔。

“老师，先把这碗鸡蛋吃了。”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给我递过筷子和热水。

看着眼前满满一大碗鸡蛋，里面还放了甜甜的糖，再看看奶奶的目光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赶紧一口接一口，把鸡蛋往嘴里塞，鸡蛋简直甜到了我的心里！我想着：必须得吃完了！

不一会儿，奶奶看看我碗里的鸡蛋一个不剩，高兴的为我接过碗。“老师，您受苦了。只怪俺条件差，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您的。”奶奶自责的说道。

“不，不，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糖水鸡蛋。”说罢，奶奶便不再纠结了。只见奶奶，一个小跑，从简陋的画室里拿来厚厚的一叠画，有水彩画、有蜡笔画、有素描画，还有创意画等等。

我一边鼓励着孩子，爱好要坚持，一边引导孩子，要积极向上的努力，知识改变命运。孩子慢慢感受了到了爱，开始融化那冰山似的心情。

临走时，我要了一幅颜料画，画面是一棵大树和一棵小树！

“老师，今个对不住，家里太差了，不知道您一碗鸡蛋是否吃好了？”奶奶一边担忧的说着，一边将踏板车骑到我面前。

此刻孩子笑了，再次与我拥抱作别。

今日，从离开母校的孩子口中得知，奶奶在医院里做化疗，疾病缠身，卧床不起，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似乎，这碗鸡蛋的份量超过了一篮子鸡蛋的重量，那味道也似乎还在我的胃液里翻腾……

（作者单位：松滋市沙道观镇米积台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