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诗为媒 叩心扉｜皮 皮

诗为媒  叩心扉

● 皮 皮

初接六（1）班，我就发现了一双忧郁的眼睛。她叫小慧，高高的个子，衣着比同学们都前卫，胸前已微微隆起，胸罩在透明的衣杉下若隐若现，课桌对她来讲似乎是太矮了，她只好低着头，躬着弯，好像从来都没坐直过。早熟的她与同学们玩不到一块，她的世界是孤独的。只有那双眼睛告诉我：她的内心是多么孤独无助。我好几次有意跟她接触，都被她拒于心门之外。她不相信任何人，她不愿向任何人敞开心扉，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后来我通过多方了解才知道，小慧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长期争吵给她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如今，父母分道扬镳，她由年迈的奶奶带着。从小性格孤僻，患有轻度的自闭症，而且近来迷上了言情小说，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暗恋着谁。一般老师从来都不批评她……

一次美术课上，老师发现小慧没听讲，像在写什么，就将她的小本子没收后拿来交给我。翻开小本子，我看到这样一首诗：

追

风在吹

将心打碎

雨在下

让泪水崩溃

云在飘

让我后悔

雾蔓延

无酒而醉

我是谁

只记得落叶纷飞

为何哭

无奈的悲伤

为何哭

一切都无所谓

……

我找小慧谈及诗的事，她的眼里充满了敌意。她认为这是她的隐私，她不愿意暴露在众人面前，更不愿意别人谈论她，她只想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美术老师没经她同意拿了她写的东西，她恨老师。我心里一颤，暗暗替她着急。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她，但怎样帮，我心头悬了个大大的问号。

晚上我为这个孩子睡不着，既然她喜欢诗，能不能用诗来唤醒她打动她？我思索着。对，就利用这次《轻叩诗歌的大门》综合性学习的机会走近她。于是我试着让学生创作诗歌。我知道小慧爱写诗，她曾经写过近二十首小诗。于是，我让小慧在全班朗诵她的诗，请她给我们讲解其中的创作经历，分享她的酸甜苦辣。渐渐地，我发现她不再敌视我了。我很是欣喜，为了进一步激发她的兴趣，我也尝试给她写一些小诗，诗成了我们沟通的方式，我和她之间有了更多的话题。我很欣慰，征得她的同意，我将她的诗作了一些修改，投了出去，有两篇居然在市级刊物上发表了。现在她变了，变得开朗活泼，脸上也有了笑容。现在她的诗不再忧郁，而是写满了阳光。这不，前天她又拿来一首。

孩子的时间

挨打挨骂的时候

时间变得很长很长

躺在妈妈怀里的时候

时间变得很短很短

上课的时候

时间变得很长很长

下课的时候

时间变得很短很短

写作业的时候

时间变得很长很长

玩的时候

时间变得很短很短

哦，孩子的时间

真的好奇妙

……

虽然有些许稚嫩，但每首诗我都反复拜读，然后在她的诗稿下，有时会画上一个调皮的笑脸，有时夹一片树叶，有时用透明胶粘上一块巧克力……我和她的交流大多不用语言，而是用眼神。但很多时候当我们四目相对，我还是发现她闪烁的双眸里轻轻掠过一种不易觉察的东西。我感觉那颗冰冻的心在慢慢融化，融化。但我也知道她的心门并没有完全向我敞开。也难怪，她们原来的语文老师调走了，我刚接这个班，是个“后妈”。而且我这个“后妈”又特别严厉。再加上我们之间的感情基础为零。我知道自己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打定主意，决定继续以诗为媒，叩开心扉。于是我写下这首诗，让她给我“指点”。

致六（1）班的孩子们

皮皮

请不要怪我

经常责备你们做事磨蹭

那是希望你们讲效率

养成雷厉风行的作风

请不要怪我

经常批评你们使用涂改液

那是想让你们精益求精

养成一丝不苟的习惯

请不要怪我

常常批评你们上课不举手

那是希望你们独立思考大胆表达

学会合作交流自主探究

请不要怪我

总是责备你们读书写字没坐正

那是关心你们的身体

让好习惯陪伴你们终生

当你们离开母校

请记住

母校是你们成长的摇篮

当你们走入新的学校

请记住

你们曾经的语文老师皮皮

是你们永远的朋友

当你遇到困难，

请相信

皮老师会帮我

当你走向社会

请记住

为自己争气

为母校争光

我姓皮，网名皮皮，为了缩短和孩子们的距离，我说可以叫我网名“皮皮”，也可以叫“皮皮老师”。我把这首诗悄悄放进她书包，并附一张小纸条：恳请诗人小慧给予指点。后面画了一个夸张的笑脸。第二天，她和动和我交流了一些她的看法，那一次，我们在校园的广玉兰树下聊了很多很多。再后来，我们的话题渐渐多了。

她写呀写，一发不可收拾，每首诗我都是她的第一个读者。就这样，那颗冰冻的心渐渐被我捂热了。以后的日子里，我发现她的目光里都是满满的信任与期盼。我知道她尘封已久的心门终于向我敞开了。我们不再仅仅是师生，而是朋友，那种心有灵犀的朋友。

毕业那天，她送我一张精美的卡片，卡片上写有这样一首诗。

献给老师

是谁

用自己的才华作帆

帮我渡过学习上险要的惊涛骇浪

是谁

用自己的心血作指明灯

为我照亮茫茫夜空前进的方向

是谁

用自己的耐心作烈焰

为我燃烧掉危险和迷茫

是她

用知识的乳汁哺育我成长

是她

用平凡的双手托起我初升的太阳

是她

永远出现在我成长的路上

为我披荆斩棘指明方向

她是谁？

她就是我亲爱的皮皮老师

诗歌让我叩开了这个特殊孩子的心门，虏获了一个花季少女的芳心。现在她已经上高三了，我们的联系从未间断过。

（作者单位：松滋市新江口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