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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葛姆雷:雕塑,介入世界的一种方式

人创造了空间

水覆盖在红土之上,偌大的水平面,平静如镜面。当凑近看,这片水似幻境,吸引人进入。

“不用人工光线,屋顶的窗户敞开。再等些日子,天气暖和了,杨絮柳絮飘会进来。随着时间、季节的推移,这个作品也在不断变化。”安东尼·葛姆雷在常青画廊介绍着作品《屯蒙》。

《屯蒙》@常青画廊

为了邀请观众走入作品,他特意制造了三个只容一人进入的“门框”。当观众登上台阶,站入“门”中,观众自身也成了雕塑,成了作品的一部分。“我更在乎你们的感受。当你们回归到存在本身,会去思考你们与环境、与自然的关系。”他对现场观众说。

葛姆雷一直在乎人。秉承杜尚“艺术创造的50%来自观众”的理念,他不仅在乎作品与观众的互动,也在作品中不断强调人的印记、人的存在。

1977年的一个游戏之作:在雪地滑到,留下一连串身体印记,用身体来创造一个空间。白色雪地上的“坑”成了“我的影子”,也成了“我的缺席”。1981年,他将游戏的材料从雪变成了面包(又是一次将日常之物转变成艺术材料),用600块面包搭成一张床,然后啃出自己的印记,花了三个月。这张床并排躺着两个人形,像个墓穴。


印记逐渐演变为对城市空间的“入侵”。在作品《入侵》系列中,以他身体为原型的雕塑,出现在伦敦、纽约、里约热内卢等大城市的中心闹市区,成了空袭、巷战、戏剧。不少民众误以为是真人, 纷纷电话报警,“有人在伊丽莎白女王音乐厅的屋顶,他要跳楼”,“有个裸男在滑铁卢桥南侧”。

“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有权在空间中存在”,葛姆雷要做的是颠覆“圣像式、英雄式”雕塑,打破传统的社会秩序。

民众不仅是观看者,是完成作品的那50%,也是作品本身。2009年伦敦特拉法尔加广场的“第四座雕塑”项目中,葛姆雷舍弃了实体雕塑,邀请 2400个普通公民轮流站在这个基座上一个小时,他们可以选择姿势,表演、演唱或保持沉默。


彰显人的存在、人的能量,强调人对世界的改变。葛姆雷的艺术观也透着50年代生人的烙印。“艺术能帮助我们体会到个体的能量、潜能”,而“雕塑艺术核心的特质是移“移位”,通过你的创造,你可以把一种物质变成另外的一种物质,这里面蕴含的是一种希望,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去改变一种物质,从而改变世界。”

学霸体质:佛学、易经、量子云、宇宙大爆炸……什么都懂

《屯蒙》不是一件新作品。1991年在美国查尔斯顿旧城监狱首次展示,1997年在德国组基尔艺术馆展出。此次北京露面,做了“在地化”处理,用了北京郊区的土和天津港的海水,将按50:50的比例混合一处,合约95立方米。


《屯蒙》

葛姆雷将这件作品描述为“生命化育之地”。用艺术的手段,将天然环境中的海水和泥土,引入人工空间,引入一个文化的框架里。



“屯蒙”是中国化的词汇,来自易经,屯卦、蒙卦,是万物初生,一片混沌又蕴含一切。这与《圣经-创世纪》中描绘之景暗合:“地是空虚混沌;深渊上一片黑暗”。葛姆雷也自然做了一个“圣经”语境的作品:《地球表面之暗》,一幅幽暗的水墨画。

“在生命、思维本身开始之前,在土地概念出现之前,我们拥有的只是灰暗色的水。这个世界没有上帝、没有天堂、没有光,只有一片黑暗。这幅画想要探究无意识的东西,探索语言本身存在之前的时段。而对于人类而言,‘存在’取决于我们意识的存在,在人类经过多年进化和工业革命之后,应该如何用‘意识’来思考我们和自然之间的关系成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葛姆雷说。

既有“易经”又有“圣经”,既有雕塑又有水墨。这个出身英国中产家庭的艺术家身上融合了中西文化的血液。这源自他年轻时的经历:1971年剑桥大学三一学院毕业,主修建筑学、艺术史和人类学。此后三年,旅居印度、斯里兰卡,学习佛教、冥想、水墨画。

“在英国,我是被过度教育的;而在印度,我就是冥想,什么都不干,反而学到更多,去了解存在、时间与空间,理解存在的意义,理解这个世界。”3月18日晚,葛姆雷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讲座中分享到。


在印度没去做和尚,反倒促使他走上雕塑之路。他曾对著名英国艺术史家贡布里希说,“冥想让你注意呼吸,让你全神贯注,去关注身体里的感觉。”在他看来,冥想中静坐与进行雕塑非常相似:雕塑需要沉静、安详。
 
这段经历让人想起另一个从西方系统里跳脱出的名人,乔布斯。同为50年代生人,虽然一个生于英国伦敦,一个生于美国旧金山,但身后的大环境相似:年轻人被大麻、性自由、红色革命包裹着,同时东方的佛教、冥想、禅宗也是流行——都是年轻人寻找和认知自我的途径。

切都会改变,除了改变本身

北京于葛姆雷并不陌生。1995年,葛姆雷第一次来到北京。那时他已经确定中国应该成为他的《土地》计划在亚洲的首站。再次来到中国是2002年夏,他去了广州,当时中国商业化的前沿地带。

2003年广州,《亚洲土地》,20万个小泥人,给彼时的中国艺术青年强烈启蒙。这些小小的人偶,密密麻麻,没有清晰的面容,空洞的眼眶,来自土地,由453位当地人用5天时间捏成。

《土地》

此次的《屯蒙》可视为与13年前广州展的一次对话。同样是用土,一个是用火烧,一个则注入水。同样的23厘米:《屯蒙》中的水深度为23厘米,与《亚洲土地》小泥人的高度一致。

作为一直倡导艺术介入日常的艺术家,葛姆雷的创作思维很“形而上”:空间、物质、身体、存在……这些后现代哲学范畴的议题。

“当我还是孩子时,曾被迫上楼午休。这真的不是个好主意。一个6岁小孩,本想去爬树,可我得回到自己狭小的房间。那里热、狭小、黑暗、幽闭,像个火柴盒。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听妈妈的话,躺着,坚持午睡。这样过了几天、几周、几个月……那个空间居然变大、也变凉快了。”

这段经历开启了葛姆雷这一生对空间的探讨。“我作为一个雕塑家,与物质、元素、人体打交道,但我真正最在乎的是构造空间。”2012年,葛姆雷在TED的演讲中与大家分享了这段童年经验,并让在场观众,闭上眼睛去体会空间。


“没有什么东西是固定不变的,只有变化才是永恒的。”在3月18日央美的讲座中,葛姆雷又显出学霸体质,“宇宙是由一个致密炽热的奇点于大爆炸后膨胀形成的,所有物质都是从离散的方向去走的,我们可以利用雕塑来提醒我们这个时间是变化的,提醒我们的身体是一种变化的表现形式”。

电脑无法感受我们的情感

城市、空间、人的生存也是一直葛姆雷的探讨对象。此次个展中,另有软钢雕塑《驻》系列。这些作品,葛姆雷将身体转译成建筑体,头、脚、躯干用搭房子的方式搭建出来。一个个狭小的单元房是都市人生存空间的折射。而纤细的材料和不稳定的结构,又让人反思我们存在的脆弱性,尽管建筑的初衷是要打造一个牢靠的世界。

STATION XI 驻XI

这些方块式的雕塑,对都市人居住空间的隐喻,也真的成为现实中的房子。2014年作品《房间》伦敦新酒店博蒙特(Beaumont Hotel)亮相,一个巨大的人形建筑。“我将身体作为我们主要的居所。、我对这个作品的期待是它能够提供一种最私人和最亲密的体验。”

当人工智能不断向前推进,身体或许会成为人类的最后栖息处。

展览现场,有人问起葛姆雷如何看待前阵子大热的人机大展。“我喜欢艺术能弥合科技与自然的矛盾。艺术能开启类似于古希腊广场的功能,人们看到作品,开启交谈。电脑或许能在技术上击败人类,但它无法了解并感受我们的情感”。

文 / 潘丽

艺术家介绍:

安东尼·葛姆雷(AntonyGormley)
当代著名雕塑艺术家

1950年生于伦敦。1971年剑桥大学三一学院毕业,主修建筑学、艺术史和人类学。此后三年,旅居印度、斯里兰卡,学习佛教等。之后进入金斯密斯学院的中心艺术学校和斯莱德美术学校深造。1979年开始了职业艺术家生涯。
1994年获得特纳奖,1999年获得南岸视觉艺术奖,2012年获大林奖。
2003年起成为皇家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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