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郭先庚轶事——③赔红薯

③赔红薯

一年冬天，冀庄少年郭四顺拎着一篮热红薯，到余庄去赶集。刚一到，就有不少人来买红薯。他低着头只管做买卖，这时，来了一个壮汉，踢翻红薯篮，大声嚷着：“我叫你缺斤短两，敢少给我二两红薯。”说着抓过秤杆在膝盖上一磕折成两段，秤砣咕噜噜滚在地上，壮汉扬长而去。

这事给四顺来了个措手不及，红薯满地乱滚，被赶集人围拢了一圈观看，看事不过议论纷纷。初经世面的四顺感到很委屈，双手抱头一声不吭地蹲在了竹篮前。

这时正好郭先庚到余庄办事路过，分开人群看见四顺懊丧的神态，走上前询问起来。围观群众七嘴八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郭先生心想，即便少给了他一块红薯，也不应当用这样粗暴的手段来对待一个小孩子，真是欺人太甚了。再说，是不是真的少给了点儿红薯也不好说，或许是他无理取闹呢。

总而言之，不管结果怎么样，这件事我是管定了。他蹲下身子，仔细盘问起来：“你卖给他了多少红薯？”

四顺挠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他称了我二斤红薯。”

“怎么！他称了你二斤红薯，你竟敢少给人家二两？”

四顺着急地说：“我没有少给，真是给他称了二斤。”

郭先生听到这话，也感到很蹊跷。找来细线把折断的秤杆捆扎起来，挂上秤砣又称了二斤红薯，拎起来向商铺走去。到了商铺说道：“你帮我称一下这些红薯有多重。”

伙计称了以后回答道：“一斤十四两（从前一斤为十六两）”，听到这话，郭先生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不对呀，我们是邻居，他家的秤我也用过多次，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可事实证明四顺确实少给了人家二两红薯。他边走边想，来到小摊前。

这时，他无意间看到地上有一个玉米粒大小的圆柱形小铅块，心里一惊，急忙拾起秤砣一看，原来是秤砣上配重的小铅块。他随手把小铅块捺压到秤砣上原有的坑里，用秤称了称刚才的红薯，果然是一斤十四两。

这时他彻底弄明白了，是铅块的脱落使秤锤变轻了，导致所称物品变少了。这事虽然不是故意，但错在小四顺粗心大意，也就算了吧。又转念一想，少二两红薯，你折断秤杆，掀翻竹篮，还对小孩耍横，也太过分了，不过我还是要找他理论理论。至于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咱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经过询问打听找到了闹事者的住处，郭先生又找来余庄的两位绅士，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他们也同意郭先生的做法，决定一起去问个究竟。

他们刚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位大汉正在喂猪，大汉一看两位知名人士到来，问道：“哟，你们几位怎么有空到我家来了，走，屋里坐。”

刚落座，一位绅士说：“这位是冀庄的郭先生，来找你问话。”

大汉忙说：“我认得，我认得，他是永昌渠总理渠长。”

郭先生说：“听说你今天买了二斤红薯少二两？”

壮汉说：“是少二两，不过这事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我来就是处理这事的，你把红薯拿来让我称称看。”

“红薯我吃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少给呢？”

“用我家的秤称了称知道的。”

“那好吧，咱拿着你的秤到街上称二斤红薯，再往卖主秤上称一称，就知道你们两家的秤投不投（一致不一致的意思）。”

大汉心想，难道我会讹他不成？就说：“刚才我明明看到他给我称了二斤红薯，可是回家一称才一斤十四两，这不是明摆着少给吗？”

“那咱到街上称一称不就真相大白了。

”“那好。”大汉说。

到街上买了二斤红薯，两杆秤一称，重量竟然完全相同。面对围观的众人，大汉一下就懵圈了，顿时说不出话来，心想，怎么会这样？

郭先生对众人说：“大家看这事咋办，这不是欺负人吗？”

两位乡贤把大汉叫到一旁说：“你俩的秤完全一致，你却把人家秤杆折断，篮子踢翻，弄不好人家会报官的，你看咋办吧。”

事已至此，大汉只得说道：“只要能摆平这事，你们说咋办都行。”

“那只能赔秤，赔红薯，还得道歉了。”

“我听你们的。”

两位乡贤向郭先生说明处理办法，郭先生听后，对大汉说：“赔杆秤，赔一篮红薯，这事就算了，你看咋样？”

大汉忙说：“中，中。”

郭先生见他态度诚恳，愿意赔偿，火气也消了。回过头来对两位乡贤和围观人的说：“看在两位乡贤的面子上，全赔就不必了，赔杆秤，再赔半篮红薯算了，再说都是乡邻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能把事办得太绝了。”

话语刚落就赢得一片赞许声，郭先生又对大汉说：“年轻人，做事不要太鲁莽，要有尺度，讲分寸，适可而止，得饶人处且饶人，有时候有理也要让三分，尤其是对老幼病残等弱势群体。”

“谢谢郭先生，我知道错了。”

郭四顺拿着新秤，拎着半篮子生红薯，破涕为笑。

未完待续......

来源：冀庄村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