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玉鹃的客车跑得潇潇洒洒,加上外出打工潮,收入颇丰。这天下午,刚从站里出来,姓宋的车主殷切地拉住了玉鹃的手:
“玉鹃呀!不打不相识,你就别跟俺一般见识了。啊呀!今天哥请你吃个饭,带上你的司机!给个面子哟!”
玉鹃感到难为情,去么?她望了望刘成,刘成摇了摇头。
“那怎么能成呢?还是算了吧!隔日俺请你。”
她不亢不卑,挣脱了宋某的手。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呀!饭菜都报上了…给个面子嘛!是吧?”
宋某甚是真诚。
“难得宋哥一片好意,咱就一起去吧!”
刘成打了圆场,给玉鹃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向对面的餐厅走去。这是个雅间,餐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里面还有几个人,玉鹃很面熟,都是跑客运的车主们。
“来,快进来!大家都等老半天啦!”
宋某热情地给玉鹃和刘成让座。
“给大家介绍一下,玉鹃,俺婶子的一个亲戚,以后都是自己人,都互相照应些!俺先喝一杯,就当是给玉鹃陪个不是,前几天…嗨!俺干!啥也不说了。”
宋某端起杯一饮而尽。接下来大家纷纷举杯,向玉鹃致意。玉鹃不会喝酒,讨厌这种场合。只好倒了杯饮料代流喝了下去。
“大家都随意啊!尽情喝,啊!”
宋某招呼着众人。不一会儿,随着酒意宋某话儿多了起来:
“在咱们洛宁县,别说是这一行,就是在洛宁,没有摆不平的事儿!”
众人迎合着。宋某手舞足蹈,夸夸其谈。刘成有些不耐烦,掏出手机,装着在看信息模样。
“我说这位兄弟,怎么不喝酒呢?别见外嘛!把手机放桌上,喝,喝嘛!”
宋某殷情相邀。刘成呵呵一笑:
“好!喝!”
举起杯子。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叮叮当当的碰杯声,吆呼声此起彼伏。
突然,刘成的电话铃声响了。
“大家都安静,听这位老弟接电话,不会是弟妹打来的吧?必须开免提呀!”
宋某让大家安静下来。
“刘成,…救救俺…呜呜…”
电话断了,是月香的声音。
“是月香吧?”玉鹃焦急地对刘成道:
“你赶紧去吧!救人要紧。”
“月香是谁?哦,是弟妹吧?需要帮忙么?”
宋某等人也关切万分。
“俺先去看看啥情况,你们继续吃饭吧!”
刘成跑了出来,挥手叫了辆出租车,风掣电单般向秦家赶去。
秦家一片狼藉,这个家…唉!刘成原因为永远不会再踏入半步的…可是,救人要急呀!即使有再多的恩怨,善良的他只能抛一切…他急急忙忙地进了院子。秦母披头散发,傻呆呆地看着刘成。
“月香呢?”
刘成没有叫妈,心中很不是滋味。
“哦,成呀!你快想想办法,月香从里面插紧了门,叫着不吭气。也不知道她在干啥。呜呜呜…”
秦母哭了起来。
顾不了那么多了,刘成用力地跺了几脚,门开了,屋子里一股子怪味,酒气,还有农药的味道。月香嘴脸乌青,瞪着呆滞的眼睛看着刘成,断断续续地低声说道:
“俺…被骗了,九十多万…都被他卷跑了…”
刘成拨打120,然后,拿起来头的车钥匙,抱起月香冲出了屋子。
“刘成哥,月香咋啦?你现在在哪?”
刘成正在急诊室门口等结果,玉鹃打过来了电话。
“月香服毒药了,正在县医院抢救呢!俺就在急诊室门口。哦,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抽不了身。你先回去吧!”
刘成挂了电话,焦急地在转来转去。
“闺女啊,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妈咋活呀!老天爷呀!俺哪里对不起你了?哇哇、呜呜…”
秦母呼天抢地般冲到了急诊室门口,哭叫着。
看着老人痛苦的样子,刘成忍不住也流出泪来,他扶住老人,劝说道:
“妈,没事儿,医生正在抢救,再说这是医院,哭闹会影响别人的。你先坐那凳子上静会儿,别太担心啦!”
刘成连劝带搀扶总算把老人安放在了凳子上。
“谁是秦月香的家属?病人喝酒带喝毒药,肠道有部分已经溃烂,需要马上做剖腹手术。谁赶紧去交费,然后在手术协议书上签下字。”
医生打开门四下张望。
“俺是秦月香的家属,这就交费去。大夫,要不俺先签字,你们先做手术,一会儿俺一定把钱交上,好吗?”
“这…?你还是赶紧先去交费吧!抓紧时间喔。”
医生关上了门。
刘成知道自己手里仅剩五百元钱,刚来时有交来压金,这…?正想抬脚,只见秦母“咚”一下跪在了自己面前。慌得刘成赶忙扶住老人:
“妈,您这样…快起来,快起来啊!您放心,虽然…俺答应你一定救下月香!“
成呀!妈就只能指望你了,呜呜呜…
”刘成硬着头皮向收费处走去,他拿出手机,也许用手机抵押…钱呀!误伤了多少人的身心呀!“
刘成哥,你要交费么?
收费处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嗯,啊?小李!”
刘成一阵惊喜。
“今天刚上的班,夜班,刚坐下流看到了你。怎么?谁咋啦?”
“月香要做剖腹手术…俺又没带那么多钱…”
“哦,她嘛!活该!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么?管她干啥?看她以前对你…”
“小李呀!你帮帮俺,先想想办法,救人要紧…”
“好吧!俺可是冲着你,凭她,哼!”
医院的走廊上,刘成又冷又饿又担心。秦母一阵昏,一阵哭泣。刘成脱下风衣盖在秦母身上,自己却哆哆嗦嗦地在转着圈。
“手术做好了吗?”
玉鹃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没,没呢!”
刘成打着冷颤: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打扰你…”
“说啥呢?这是两万元钱,你拿着!”玉
鹃递给刘成一个小包,然后又脱下外衣披在他肩上。刘成哪里舍得让心爱的人挨冻呢?拿下来,又要朝玉鹃身上披。正在这时,玉芬提着一盒饭走了过来:
“哟!瞧你们俩人…”
玉鹃红了脸,白了妹妹一眼:
“啥事都少不了你…真是的。”
“俺是不放心额滴准姐夫,他饿坏了谁当额外甥的爸呢?”
玉芬将饭盒朝刘成手里一塞:
“先吃吧!”
刘成接过来看了看秦母,老人家正歪倒在凳子上发呆呢!
正在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护士推着手术车走了出来。
“大夫,手术怎么样?”
刘成把饭递给玉芬,冲了上去。
“还好,幸好来早一分钟。”
安顿好月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月香的意识还没恢复,苍白的脸上,只有鼻腔在微弱地呼吸。秦母更是哭哭哀哀,紧紧趴在女儿的身前。
“哥,饭都凉了,快吃饭吧!”
玉芬递过饭。
“妈,您先吃吧!”
刘成拉了拉秦母的袖子。
“成啊!你赶紧吃吧!俺吃不下…”
刘成真的饿了,狼吞虎咽般吃了饭。玉鹃洗碗去了,玉芬拉着刘成来到病房外:
“哥,你咋还管她叫妈呢?想复婚俺可是不答应你!”
“哦,俺叫妈了么?可能是习惯了吧?放心,俺只是觉得月香可怜,复婚?怎么可能呢?”
“就怕你心太善…经不起别人的诱骗。”
玉芬冲他做了个鬼脸。
“对了,收费处的钱该给人家送去了。”
刘成慌忙跑了过去。
“刘成哥,饿了吧?刚好俺妈送过来的饭,还热乎的呢!这么多,你一定要帮忙吃些哟!”
小李看刘成走了过来,找出一个塑料袋子,将饭盒里的卤面拨开一半来。
“别!俺刚吃过饭啦!真的,你赶紧趁热吃吧!”
刘成正要伸手拦挡,小李却跟他急了:
“嫌俺家的饭不好吃?俺一直都在盯着,你啥时候出去买饭了?吃吧!不吃就是看不起俺。”
说着硬把稍多的饭盒里的卤面塞在他手里。
“俺真的吃过了…你看这…再吃吃哪儿呢?对了,这钱你赶紧入帐吧!别影响到了你的工作。”
刘成将饭盒放在台上,掏出钱。
“不吃饭,俺不接钱,工作黄了该俺倒霉。”
小李早就就暗恋上了刘成,一直都没有表示的机会,现在他不是已经离婚了么?…
“好吧!饭俺一会儿好吃,你先把钱接着呀!”
“成哥…这钱要不你先拿着,俺再想别的办法,不着急的。”
小李真诚地拿眼盯着这位又憨厚又英俊的心上人,几乎有些失态。
“快收起来!这钱…哦,是…秦母带来的…”
刘成撒了小谎,说话有些吐吐。
“她来的时候俺知道,那好吧!秦家的钱不要白不要。”
小李接过钱放进柜子里,又拿起饭盒:
“这饭你一定要尝尝…”
“你看这…唉呀!好吧!俺拿过去,这筷子留给你,俺到那边再找一双。”
刘成看了看卤面,的确是一个人吃不完,他想到秦母一直还没吃饭呀!
“刘成哥,送钱咋还有馈赠呢?这饭…?”
玉芬一眼就看见了饭盒,心里有点狐疑。玉鹃有盯着饭盒,嘴上没有说,心里也感到疑惑。
“啥馈赠?是…,嗨,是小李,就是帮俺垫款的那个,以前在俺手下干的那个,人家给的。”
“小李,小李,听着多亲切吧!是个大美女吧?今天吃人家的饭,明天指不定还要…哼!”
玉芬心里酸酸的。
“小丫头片子能不能少说一句?就爱瞎扯,刘成哥是好人,好人自然有好报应。”
玉鹃提高了声调,心里其实也歪想着呢!
“妈,您将这饭吃了吧!人家拿过来的多…扔了怪可惜…”
刘成拉了拉可能装睡的秦母。
“俺也不想吃,唉!愁死了。”
秦母勉强接过饭盒,接过刘成递过来的一次性筷子,吃了一小口,对刘成说道:
“成呀!俺秦家…俺闺女真是瞎了眼…你这么好的孩子…都怪她没这个福分…”
眼泪再次流了出来,用袖头擦了擦,哽咽着说道:
“对了,连累你们了,这都几点了?你们都赶紧回去吧!钱,家里还有,俺一时慌乱,只顾锁门往这儿赶…你们都回去吧!俺在这守着就行了。”
“你们姐妹两个先回去吧!月香还没醒来…俺,俺再等会儿…”
刘成冲玉鹃姐妹道谢:
“跟着她…也让你们…,谢谢!”
“还是谢谢大美女小李吧!俺算…”
玉芬还要说话,被姐姐推了推:
“走吧!别扯了,明天你还要起早上学校哩。”
送走了玉鹃姐妹,刘成刚回过头,就被小李叫了过去:
“刘成哥,你过来!刚才那两个天仙女是谁?啊?挺漂亮嘛!”
”~“哦,她俩是姐妹,俺们一个村的…
”~“是么?挺排场嘛!
小李感到了酸意。望着液体瓶子,秦母焦虑不安,女儿苍白的脸色看得她心疼极了,隔一阵叫一句:
“月香”,她咋还不醒过来呢?刘成知道自己脱不了身,虽然离婚了,虽然月香令他十二分地讨厌过,可是…,此刻她就是个弱女子,甚至好像自己一个不懂事的、骄横的一个妹妹…她是可怜的,至少这会是!
凌晨三点了,秦母爬在女儿的床边睡着了,饭盒里的卤面早已冷了…老人哪里吃得下呀?刘成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月香只是说到被骗了九十多万元,具体细节呢?这傻丫头未必报警,女人,即使再强势,那怕“恶毒”,遇到打击多半没了主义,就会喝药寻短见,瞎闹添乱。
自己似乎该幸灾乐祸的…她月香多牛!平时像公主格格,为人处事飞扬拔扈,那种轻浮、清高、自私自利…然而,刘成却“乐”不起来,毕竟夫妻一场,早先月香待自己不薄,虽然处事不尽人意…即使没这些,他刘成也走不得!他的善良虽比不得雷峰同志,却也是侠义肝胆之辈。
“刘…成,刘成救俺…”
月香梦呓呢喃着。原来这个不要命的女士骨子里念叨的还是刘成,他的安全感,他的善良可靠在她心里是扎根了的。
“月香,月香,你醒醒…”
刘成轻轻摇了摇她的头。
“俺这是在哪?钱!九十万哪!姓林的人呢?抓住他呀!”
月香挣扎着想要下床,另一只手伸向输液的针头。刘成赶紧按住了她:
“放心吧!俺一定帮你把钱找回来。你报过警了没?”~“对,赶快报警,报警!”~“报警?报啥警类?啊?”
秦母被吵醒了,看来林某骗钱之事她还不消得。
“是你报的警吧?具体咋回事?”
俩个警察走进了病房。
“恩,是俺报的警,她家的钱被别人骗走了…”~“坏人是哪儿人?啥时候的事情?”
警察焦急地寻问着。
“哦,那人是四川的,姓林,叫啥来这?月香,还是你说吧!”~“俺早就觉着外路人靠不住!死闺女就是不听说,都是让俺把你惯坏了…”~“大妈,你先别生气,让她慢慢说。”
警察阻止秦母。
“她爸呀!天塌了呀!你咋还不回来呢?呜呜…”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井金超,男,1971生,小界乡农民;作品经常发表在洛宁文苑吧、雅俗吧、《艺笋》平台中,其中有中篇小说《月上柳梢头》、《捋艾叶记》、《山路弯弯》等,长篇小说《带血渍的白衬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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