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派》是自己最喜欢的节目,每集都会看,以前还追《锵锵三人行》,可惜后者已经停播。
最近《圆桌派》更新了番外篇:《圆桌讲究派》。邀请了姜文、马未都和孟广美,参与节目。
节嘉宾就什么是讲究,聊了好多有意思的话。既有关于马未都和朱家晋关于糟溜鱼片往事,也有关于姜文在电影,里面出现了很多有意思的观点。比如窦文涛的“较真不是为了人懂,是为了过自己这一关”、姜文的“你要是想要方便,那就不能讲究”。
但作为心里只有茶的我,看什么节目都是以茶的眼光去看。而在这期节目中就出现了两段关于茶的很有意思的对话,一段是窦文涛关于泡茶的水的讲究。另一段则是孟广美在节目里向姜文等三位男士吐露心声,自己是一位爱泡茶的女子,而这个内心的爱好,竟然是自己最大的“讲究”坚持。她还在节目中讲述的自己和老公对泡茶的认识,很有意思,在讲述中,可以看出不同人对“讲究”的理解。
窦文涛:你说现代人也有现代人的讲究,但是那个概念不大一样,你比如说好多人现在讲究这个喝水。我有几个小朋友,也是年轻人,玩普洱茶的,还不是说是上岁数的,好家伙,到了我们家,都不说我这茶叶不对,人家说您这水不对,自个在自个的车后座上,自己带着水,而且几种水。说什么茶叶得用哪种水泡。你说这也不是今天这个新的讲究。你要品水,你说古人,按说也有这种泡茶,那个文人啊,骚客啊,什么专门得用某种,花上面的露水。
姜文:讲究过 了,还说得拿水洗水,你这水得洗一洗。
窦文涛:拿水洗水,这就讲究了。
姜文:不是,你讲究到头了,你觉得,吓着,你这水得洗,不懂吧,然后他跟你聊。
《圆桌讲究派》截图
窦文涛的厉害之处,在于他陈述一个事实,陈述完事实以后,会引导自己节目嘉宾往主题上发挥。在这段对话中,窦文涛的主题是“现代人有现代人的讲究”,然后举了身边一个爱喝普洱茶讲究水的朋友的例子,但窦文涛的态度很模糊,没说特别支持这种行为,但也没说不支持。但他后面的话里,应该觉得这也是一种古代人品水的一种继承。翻开中国著名的茶书中,关于水的品评也是茶书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而喜欢博览全书的窦文涛,应该是很了解古人对水的品评。
泉水
陆羽《茶经》中:“其水,用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就记录了对水的品评。对水研究也是茶文化研究中重要的一部分,陆羽也写过《水品》一书,可惜没能留存下来。
皇帝茶人宋徽宗赵佶在《大观茶论》中写到:“水以清轻甘洁为美。轻甘乃水之自然,独为难得。古人品水,虽曰中泠惠山为上,然人相去之远近,似不常得。但当取山泉之清洁者。其次,则井水之常汲者为可用。若江河之水,则鱼鳖之腥,泥泞之污,虽轻甘无取。凡用汤以鱼目蟹眼连绎并跃为度。过老则以少新水投之,就火顷刻而后用。”这是宋代人对水研究以及评价。
明代朱权著的《茶谱》中,则成了:“臞仙日:青城山老人村杞泉水第一,钟山八功德第二,洪崖丹潭水第三,竹根泉水第四。或云: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伯刍以扬子江心水第一,惠山石泉第二,虎丘石泉 第三,丹阳井第四,大明井第五,松江第六,淮江第七。又日:庐山康王洞帘水第一,常州无锡惠山石泉第二,蕲州兰溪石下水第三,硖州扇子硖下石窟泄水第四,苏州虎丘山下水第五,庐山石桥潭水第六,扬子江中泠水第七,洪州西山瀑布第八,唐州桐柏山淮水源第九,庐山顶天地之水第十,润州丹阳井第十一,扬州大明井第十二,汉江金州上流中泠水第十三 ,归州玉虚洞香溪第十四,商州武关西谷水第十五,苏州吴松江第十六,天台西南峰瀑布第十七,郴州圆泉第十作,严州桐庐江严陵滩水第十九,雪水第二十。”不仅对水有了深入的研究,同时还对水做了一个自己心目中的排名。
不同水的PH值不相同
而和朱权同一个时代的田艺蘅的《煮泉小品》,则是将自己的研究对像朝向了泉水的优劣判断。《煮泉小品》的出现,也可以看出明代人对水研究更加深入。
而窦文涛说的“花上面的露水”,熟悉《红楼梦》的朋友,看到这里会会心一笑,这里典故指的就是《红楼梦》第四十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中的一段: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清淳?如何吃得!”
这种场景,正是既有诗意,又讲究。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属于自己的讲究,是对传统继承也好,是对精致生活的追求也好,不过是对生活的一种选择。当然姜文说的则是过度讲究的情况,而且是想通过营造一种神秘的氛围,来控制话语权。
窦文涛:生活中有人说你讲究吗?(问孟广美)
孟广美:没人说我讲究,我老公说我作。
窦文涛:作就是讲究,作还不是讲究
孟广美:我先生因为血糖高嘛,也爱喝茶。然后他就说老婆泡茶。我就开始准备,然后大概40分钟之后,他就开始说,你这茶是给人喝还是不给人喝啊?我给喝我还得准备。那你准备一茶席,你烧水。
姜文:你洗水。
孟广美:不,我没洗过水。就布那个东西,然后去烫所有的杯子。什么的茶席各种备好之后。而且有时候心情不同的时候,你想配不同的东西,所以我准备好的时候,我的水还没烧开呢,他已经开始,你茶是给人喝还是不给人喝,我40分钟前就给你讲喝茶了,然后他就觉得你太麻烦了,然后我就觉得,不晓得,他就觉得,我心里就觉得说你等不了你就不配喝我这口茶。因为你的容器、茶的温度,各方面都很重要,我觉得很重要,你那么辛苦找到那么好的茶,我水温也可以把你给毁了,我错的容器也可以把你毁了。
《圆桌讲究派》截图
孟广美在生活中境遇,想必好多茶师都遇到过。你认真地在布席泡茶,他却跟你说,就喝个茶,你却把它弄得那么复杂。这里面有一个态度问题,或者是一个选择问题。孟广美选择的是将茶作为一种生活,一种值得认真对待的生活。所以她在泡茶的时候要布置美美的茶席,要挑选合适的容器,这个茶要认真对待,因为她的目的是呈现一杯茶最好的状态,因为懂得茶的来之不易,所以想珍惜,她是将茶上升到一种精神之饮的层面。
但我们也不能说孟广美老公不懂茶,或者喝茶不讲究。因为他喝茶的目的是茶有一定的保健功效,喝了能降血糖。另外的主要目的是解渴,那可能他关注的点,就只是能快速喝到这个茶,而不是40分钟都喝不到茶,所以在他眼中,孟广美的行为就成了“作”,而不是孟广美心里的“讲究”。
给自己设的茶席
回到姜文的那句,“你要是想要方便,那就不能讲究”,孟广美的老公需要的是“方便”,讲不讲究就不是重点,而孟广美的委屈则可以从窦文涛那句“较真不是为了人懂,是为了过自己这一关”,谁都没错。当然在生活中过于在意对错,也是一种自找没趣。
喝得出农夫山泉千岛湖产的和峨眉山产的区别,是会在每一次泡茶中选择合适的茶席、合适茶器,是对茶的一种尊重,在意茶细节,无非是想认真对待一杯茶。
给自己泡杯茶
自己应该明白一点,喝茶所有的讲究,不是为了讲究给别人看,而是为了过自己喝好这一关。
一壶清茶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一茶中。
作者:找茶丨弘益茶道美学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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