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这辈子》连载二//第一章粗茶淡饭祈安宁 乱世灾祸难料定
《上辈子 这辈子》连载三//第二章：两心相悦甜如梦 贫穷拆散苦鸳鸯
县城北街钱家，祖上是做生意的。钱先生的父亲在河南开盐店，娶妻黄氏。黄氏贤惠勤劳，日子过得平和殷实。夫妻喜得贵子，儿子取名茂儿，大摆酒宴。黄氏产后身体虚弱，再加上丈夫常年不在家，天长日久地抚养儿子操劳家务，身体逐渐衰弱。儿子刚滿四岁，一场伤寒病就要了黄氏的命！
此后小儿跟着父亲去了河南，父亲带儿子做生意实在不便。回乡续弦县城东街的马氏。
话说马氏先前嫁到杨村，好吃懒做，婆家不甚待见，更要紧的是，男人夜夜使得大汗淋淋，辛勤耕耘播种，就是不出苗！婆婆隔三差五骂一顿“养只鸡还下鸡蛋！能吃能喝，连个猫都生不下！”
婆婆鼓捣着要让儿子再娶一房，香火不能断！没过两个月马氏肚子鼓起来了，一家子欢喜地把马氏当神供养着。
夜里每逢房事马氏不敢脱上衣，撒谎说是怕压着胎儿，让丈夫往屁股后面插进，抽动得紧了，爽得哼哼叫“使劲拱！使劲拱！”又假惺惺说别拱着孩儿。
马氏和娘家商量好了，张家老婆要生第七胎了，养不起要送人。两家约好交了订钱。等快到月份，回一次娘家就说孩子生在了娘家，抱回孩儿马氏的根子就硬了。说是七个多月了肚子确实很大。那日马氏上茅厕，刚提裤子收拾腰里的东西，正巧婆婆也进了茅厕，见状婆婆大叫你腰里填的啥？说着就撕了起来，把马氏刚要在肚子上缠的棉包子扯在手中，拽着马氏当着公公丈夫面，丑全揭穿了，马氏挨了一顿打受了一顿骂，一纸休书，马氏掂着羞愧的脸回了娘家。
马家听媒婆说钱家要续弦，就请媒婆吃了顿好饭，求媒婆撮合这桩婚事。
马氏进了钱家门，父亲就把七岁儿子托给马氏抚养。马氏想自己不会生育，有个儿子也是好事儿。
可她的恶习不改，把个小儿当成了使唤丫头。动不动就指使茂儿，上街给娘买俩烧饼，端一碗馄饨回来！自己吃饱了，剩下的饭才让儿子吃，儿子吃得饱不饱她不过问。夜里让儿子给她舀洗脚水，提尿盆子，早上给她端洗脸水，倒尿盆子。还恶狠狠地对儿子说：“你爹回来不许说这些伺候我的事。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孝顺娘，该做的，你要是敢胡说，看我怎么打断你的小腿，饿断你的肠子。”小儿吓得哪敢多说一句话，父亲每次回家看见儿子身体不壮实就多给马氏钱让她和孩吃好吃饱。
父亲常年在外，不断往家捎钱。马氏得意地到处抖擞着，她成了人上人，天上天，娘家人都高看她好几眼。
马氏好吃懒做还抽上了大烟，钱老掌柜捎多少钱都不够她挥霍。外边世道不安宁，生意难做，家里老婆挥霍无度，渐见清贫。钱先生的小子九岁上学，没读几年书，家道败落，实在供不起学费，就停学了。十二岁就跟师父学了医，他聪明好学，几年刻苦钻研医术，频频出诊，积累了丰富的看病经验，师父放手让他独当一面，没用多久，在周围十里八村就小有名气了。除了行医，钱家小子还有另外一样一等一的本事，那就是吹拉弹唱无师自通，尤其擅长扮演旦角，一旦妆扮起来，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把个男人女人都看得心里痒痒的，在男人眼里他是个美娇娘，在女人眼里他是个帅郎君。在走街串村的行医过程中，难免有男人骚扰，女人纠缠。
老钱先生怕儿子出事，赶紧张罗儿子的婚事，并定下家规，只可吹拉弹唱，不可粉墨登场。钱家小子十八岁就娶了大三岁的王氏，次年生了胖乎乎小女。媳妇生孩未满月，马氏就让做饭洗衣，给她端饭端水，使唤得不能歇息。也许是日久操劳受了凉，竟得了一种怪病不会笑了，整夜整夜不睡，抱着孩子以泪洗面，无论钱家小子怎么调养，怎么宽心，这女子就是一下也不笑。一日下大雪，小钱先生被人请去出诊，傍晚时候才回来，一进门只见女儿在炕上哭破了嗓子，屎尿糊了一脸一身，却不见了媳妇的身影，他赶紧跑到马氏的屋里去问，马氏正在抽大烟，云里雾里地，“我哪知道你媳妇去哪啦！就她那丧门星死样子，我还稀罕待见？”转个身就又吞云吐雾去了。小钱先生赶紧请村里的左邻右舍打着火把帮忙寻找，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在村外的枣树林里发现了王氏，她穿着一身红吊死在枣树上。她瘦弱的身子，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像一缕红柳随风飘荡……二十二岁的小媳妇丢下女儿就这样去了。这一缕红柳在小钱先生的心里一直飘荡了好多年……
世道混乱，家里不顺，生意越来越难做。不久五十二岁的钱掌柜连气带病也离世了。
马氏当了家，变本加厉苛扣儿子钱财，大烟照抽不误。小钱先生医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精湛。虽然心里还有雪地里那一缕红柳的阴影，但为了照顾年幼的女儿，钱先生又娶了周氏为妻，夫妻恩爱，情趣投缘。闲暇之余，两口子经常操琴打板，夫唱妻随，如胶似漆。
看到此景，马氏心里难活得五味汤子乱翻腾。夜里经常嚎啕大哭“我命咋这么苦呀！两个男人都不陪我走到底，老天爷不公平哇！也不给我个一男半女……”半夜里吼叫起来，常常吓得左邻右舍一夜无眠。小两口就更不要说了，只得经常半夜起来好生安慰。
眼看着小两口夫吹妻唱，熄灯合欢。马氏心里不平衡，变成她那满肚子的嫉恨！气当然就要使在小媳妇身上。
马氏还经常估摸着小两口要亲热了，她就抱着小孙女，也不敲门，径直掀开炕帘把孩子扔到赤条条的夫妻身上。她也不嫌尴尬嘴里还嘟囔着“只管你们受活，让我给你们看娃？没门儿！”就这样搅得夫妻俩不得安宁。
不到半年周氏也怀孕了。钱先生对媳妇呵护加倍，婆婆马氏更是抽空就使唤媳妇。快进腊月了，钱先生朋友的妹妹得了怪病久治不愈，特意请他去趟西安看看。临行前嘱咐媳妇干活时小心身体，他四日后回来。
一日黑夜干完家务，媳妇刚要回西屋，婆婆喊“尿盆子呢？”媳妇赶忙去茅厕端回尿盆子，放到婆婆炕头。刚下北屋台阶，一脚踩到院子结的冰凌上，摔了个仰面朝天。撑起身慢慢回屋，小腹一阵赶一阵地疼，不一会肚子撕扯疼痛……她呻吟叫喊“茂儿，我疼死啦！我不行啦！”
马氏婆婆在北屋听见后还不三不四地骂了一句“骚货！男人一夜不在就吆喝！”门都没出，独自裹被睡了。
媳妇摔得动产了，孩子没出来，血咕咕地往出冒……第二天清晨，日出三竿了，还不见媳妇过来做饭。马氏婆婆叫小孙女：“去西屋叫你妈做饭！”孙女到了西屋吓得大叫“血！血......”婆婆见状也吓晕了。媳妇躺在血浸透的被子上。
第四日钱先生带着给小女买的头花、花布，给婴儿买的拨浪鼓、一袋小玩偶回来。走到家门口，懵了——门前挂着纸幡！爱妻已经入了棺材！他呆了，不会哭，没流泪，抱着棺材瞪着通红的眼睛……许久后他背靠在棺板上，操起胡琴给爱妻唱着蒲剧，全是悲伤的生生死死的曲调，不停地唱，一直唱了三天三夜。只要有人劝慰，他就和人家拼命，直到嗓子出血唱不出一个字来，晕倒在棺材旁边。
出殡那天周氏娘家来了很多人，马氏钻在炕角，面朝墙低着头，不敢看人，抖得身子像筛糠……周氏娘家人吆喝“马婆出来！是想乱棍子打死！还是给我妹子陪葬？”最后经理事长者协调，看在钱先生的面子上，双方同意马氏婆婆披麻戴孝，三跪九拜送媳妇下葬……
至此后，村外坟地处，人们经常可以听到钱先生的琴声、笛子声和沙哑的唱戏声。刚开始，人们还能听清楚唱词和曲调，后来就什么也听不清楚了，听到的只是一种嚎叫，一种发自内心深处撕心裂肺的哀嚎……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五六年过去了，钱先生的嗓子彻底地坏了。自此后，吹拉弹唱中他少了唱的功能，人们再也无法听到那曾经迷倒无数男女的嗓音，他用这样自毁的方法，表达对亡妻的思念。
这期间，谁来提亲钱先生都不理睬。马氏比以前安宁了许多，对待小孙女也极好，不过马氏大烟抽得钱家日子紧张不堪！
孙秀莲，微信名:秀秀。稷山县教师进修校退休,喜阅各门类书藉，更爱诗歌散文。喜爱大自然风光，偶尔拍照配诗，快乐自己，把诗歌文字种在生活里。爱家人更爱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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