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根庆//油饼，在我们这一带俗称油砣子或花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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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饼的诱惑力

 

稷山 胡根庆

油饼，在我们这一带俗称油砣子或花馍，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油炸食品，如今人们舌尖上的各种美味早就享受腻了，有谁对油饼感兴趣呢。然而我却说它对食欲有不可估量的诱惑力，大家还认为讲天方夜谭故事呢！

在我人生之旅中，油饼曾对我确实有过巨大诱惑力，并且真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令我垂诞三尺，想入非非……

那是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送曹瑞全拉一小平车炭回家，从底史船过河，拉上坡后，曹瑞全独自一个人拉着装炭的小平车回去了……

我急返至河边欲乘船回家。走进船夫小房子时，船夫正炸了几个油饼在美滋滋地吃着。

我说，能送我过河吗？

他不紧不慢地说，等一会儿我吃完了送你过河。

此时，天已快黑了，但只得耐住性子坐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船夫在吃油饼。

这船夫竟连一句客气话也不说，只顾自己吃油饼，真是太小气了。唉，也难怪，在大集体年月谁家能吃得起油饼呢？

我想，船夫只所以能吃到油饼，恐怕是一个人住在河滩，集体地里的小麦，棉花，河滩边上的篦麻偷些卖了钱，才能享受到如此美味！

我痴痴地看着船夫吃得满嘴流油，我条件反射似的满口直流涎水……

我想着油饼的美味，脑海里就蓦地浮现出那年我吃油炸玉面馍片的情景。

那还是我上小学四年级时，有一天随一个伙伴到其家，忽然发现他家门顶上放着几颗软柿子，当下抓住门，脚踏木门上的横木往上就攀，不料木门一下破成两块，我摔倒在地，木门上的钉子扎进了我的小腿，后在村保健站治疗发了炎，父亲便把我送到本家哥工作的河津医院治疗。

在河津医院治疗期间，本家哥为了给我改善生活，在灶上油炸了两个玉面窝头片。在我实在想吃得不行时，便给我一片。就这一片油馍，我不敢大口吞吃，而是一点点地吃着品尝着，吃进嘴里感觉油油的，香香的，还略带一点甜甜的玉面味，好吃极了！

两个油炸窝头片大约吃了一星期，此后再也没有享受到如此口福了。

我看着眼前的船夫吃油饼，也恰似我吃油炸玉面片一样，每吃一口油饼，并不急于下咽，而是在嘴里像老牛反诌一般，反复咀嚼着咀嚼着，半天只见喉结上下一动，只听得咕嘟一声，才吞咽下去，满脸就洋溢出一种满足感……

这时，又见船夫提起面前小桌上的一个油饼，撕下一小块，往旁边蒜泥碗里一蘸，就塞进了嘴里。

他回过头得意地对我说，这油饼蘸蒜泥才好吃哩！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说，也不叫我尝个油饼，显话啥哩！

嘴里却说，油饼蘸蒜好吃，这我知道。

言外之意是我也吃过油饼。可我除了过年能吃几个油饼麻花外，平时何曾吃过？

那时农村家家生活拮据，倘若平素间谁家吃顿油饼，被人们视为不会过光景的败家子。

我村曾有一个女人爱吃嘴，怎奈平时怕男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吃家常便饭。有一天晚上，外村唱戏，男人便去看戏去了。这个女人在家里用白面在案板上擀了几个白面圆片，放在油锅里炸了几个油饼，偷偷地享受了一顿美味，而后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男人看戏回到家门前，门虚掩着，男人推开门进来后返身把门闩好。媳妇在被窝里听得响声知道男人回来了，蓦地想起案板上擀油饼片时撒得干白面没清扫。忙从被窝爬起来，拿起锅刷子就扫起来……

这一切，被男人推开屋门看了个清楚。

媳妇尴尬地借口问男人，今儿晚上演得什么戏？

男人闻到屋内的油香味，当即明白媳妇定是偷炸油饼了，因此讽刺地回敬道，今晚唱的戏是，油饼蘸蒜，赤腿扫案。

这件事后来不知怎的传了出去，村人们皆纷纷指责这个偷吃油饼的媳妇大手大脚，不是过光景手！

难道眼前这个船夫也不是过光景手？我尚且不能根据人家吃几个油饼妄下结论，可在这个年月能吃到油饼确实是生活的奢侈了！

唉，咱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他浪吃什么呢？反正自己吃不上油饼，只有干瞪眼直咽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船夫吃完了最后一口油饼，他站起身来，打了个饱嗝用手巾擦了擦两手的油渍说，过河吧！

这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我俩上了船，他熟练地拉着横在河上的铁丝索，船很快地就到了对岸，下船时，他说，掏钱？

我解释说，我给过河的那个伙计送炭，他说告诉你别收我过河费。

船夫哦了一声，不再吭声了。我想曹瑞全在这里过河和他成了熟人，因此船夫才没有向我要过河费。

走在返回路上，肚子已饿的咕咕叫，脑子里还想着船夫吃油饼的情景。

油饼诱惑着我，勾起了我嘴里的谗虫，一路上想入非非，心里痒痒的……

回到学校，我从抽屉里取出个玉面窝头，用小刀切成三片，又悄悄地走到大师傅房间，告诉他让我从灶上油罐里往馍片上滴几滴油。大师傅应允了。

我在每个馍片上滴几滴油，再放点盐，把馍片互相搓一搓，这样就成了油盐馍。我在宿舍火炉上烤好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权当吃油饼哩！不过虽没有油饼好吃，但比起平时窝头就酸菜或就半截葱好吃多了。

倏忽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我家的餐桌上美食五花八门，生活中各种美味佳肴让我的舌尖享受腻了。谁还希罕吃那油饼呢？

油饼在现今物质丰富的人们眼里，早已算不得美食美味了！

然而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船夫吃油饼却把我的欲望撩拨的达到极至，以至返校后烤油盐玉面窝头聊以自慰解口谗！

现在回想起我那段人生之旅的年月，心中升起几多酸楚味道，所庆幸的是那段不堪回首历史已一去不复返了，现实中名目繁多的美食，令我眼花瞭乱，令我舌尖上的美味享之不尽……

2019年8月26日下午写就于邻里家娱乐场旁

后

稷

文

苑

胡根庆，自号五柳汾士，山西稷山下迪村人氏。曾于八十年代在《河东文学》发表万余字的中短篇小说《野寡妇》《天边有一片晚霞》等作品。在《山西农民报》《山西老年杂志》《运城日报》《枣花报》等作品均有刋登。曾在《电力杯》大赛中小说获一等奖，《交通安全》征文大赛中小说获二等奖，《稷医杯》征文大赛中散文获二等奖，小说散文诗歌戏剧话剧微电影等在各网络平台已发表千余篇。

发刊制作：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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