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相遇 后稷文苑
（二）
表决结果，牛院卖给本队社员。
卖给谁？怎么卖？成了问题的关键。七嘴八舌、吵吵哄哄落不下结果，队长喊，“明天队里老槐树下公布方案。散会！”
说实话，这座牛院，位置真的挺好。位于村口大马路(其实那也就是稍微宽点的土路）南侧，七分大小三间房，坐北朝南、四四方方。版筑的土墙，靠路三间的房。说房子，也就是后墙版筑、土垒泥坯前沿墙，细细的杨木房梁、粗细不一的檩条上架着人字的厦坡。本来就是牛院嘛，养牛的地方能指望多好。
母亲动了心、父亲心动了，不动心才怪。管他呢，先报上名。
第二天，出卖牛院的方案公布。大红纸写着通知——出钱买牛院的社员，报名时间两天。一户一代表、大槐树下记工室里投标。
铁钟敲响，再一次社员会如约举行。队长刚宣布，立刻炸了锅。
队里五十多户，报名的三十户！都知道队里十多户老婆老汉与子女分家另过、还有两户一个中年寡妇一个神经病的老光棍，明摆着，队里社员家家瞄上了眼。谁能想到，就这破败不堪的牛院，还真成了队里人人盯上的香饽饽。
人多嘴杂，可想而知。会议立刻吵成了一锅”烩”!各种嫌弃、埋怨、怄气、牢骚的话此起彼伏。队长见不像话，连忙召集代表骨干商讨、决议——地主、中农成分的不卖（毕竟取消成分在我们这里大概到80年代了）；不管人多人少院子大小，一家独院的，不卖；没婚配没成家的，靠边。政策一出，符合条件的立马就削减到包括我家的十二户。
可是，这十二户面对这一处目标，如何进行下去？
投标？那年代的农村谁见过投标是啥样？有人出主意，把入选的十二户代表排在会场前喊价，各人喊出自己愿意出手的价。于是，会场立刻变成了赛歌会、怄气会。你出280块，我出380、他出480……一会儿价格就飙到离谱的1800，诚心投的埋怨声、不诚心投的撺掇声、故意捣乱的吵闹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春喜叔的一声怒吼如惊雷炸响——‘我出2800！’，哗——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到春喜身上，惊讶和震撼之际，马上一阵哄笑，“见你的鬼去吧，2800，有种你把钱拿出来。”人人都知道，牛院根本就不值么些钱，这货这样冒标瞎投明显是在砸场子。那时在县里当领导、吃公家饭的人一个月也就30块钱，况且就春喜那样，一对打牛沟子后半截、土地里头刨食吃婆夫俩，三个半大小子累载着，能把肚子喂饱就不错，还敢载这事情上张牙舞爪闲扯淡？纯粹瞎咋呼的日慌鬼。
春喜叔见众人声讨他，心里犯怵，声音低下来，怯怯地说，
“我说的是十年给清哈”，说完自觉理亏地蹲下身子不作声。人们又开始纷纷指责他胡砍椽乱放屁。调侃声、吵骂声又开始嗡嗡作响。是啊，谁知道投标是怎样的规矩呢？从田野里面拔出自己的一双泥腿、拍拍身上的泥土坐在这儿，整天与牲口、庄稼打交道惯了的农民哪里懂得投标哪些道道呢？
这样吵下去、乱下去也不是事，队里会计脑子灵，“咱把牛院的院子和房子估个价，最低多少钱，谁家能出的起再往上飙价吧”，会议又一次安静。队长和几个骨干又圪蹴在一块嘀嘀咕咕商讨，然后，会计高声宣布，“七分基地折价500元、三间房子300元、牛槽和料棚100元，合计900元，最低出价900元，十二户谁要觉得贵、手头紧巴现在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吃凉粉抬板凳”。
话音刚落，7家立马宣布“抬板凳”。嘴里嘟哝着根本不值得那么些钱，边找理由边离开，前排的座位刹时显得空旷。五家代表——包括母亲在内志必得的五个人，都抿着嘴、拧着眉，一言不发，心里思默默思忖着后面局势。
时间够长，会场里烟雾弥漫，呛得好多人咳嗽不止，吵得人已经心烦。队长一拍桌子，“五户参加下一次投标，至于咋安排，随后记工室门口看告示，散会！”
后
稷
文
苑
作者简介：冯少龙，稷山县清河镇清河村，运城市光大旅行社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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