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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山 杨建国//​爷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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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稷宝葫芦  文苑新年礼

发刊制作:葛丽娟
协助制作:焦云竹  薛前发
杨建国先生作品集(2020.12)


爷爷(下)
稷山 杨建国

稷山 杨建国//爷爷(上)

有一年日本人要抓差,将我们家的牛牵走了,我爷爷为了这头牛,就跟着日本人的队伍,过了汾河到了襄汾县,宿营后我爷爷找到我家的牛,給卫兵说要给牛饮水,就牵着牛顺汾河而下,到了绛州三林镇才过汾河回到家里。

我爷爷口才极好,表达条理清晰。我二妈告诉我,有一次村里人有个叫张金贵的,也是村里的能人,他找我爷爷说事,也是说邻里纠纷的事。开始我爷爷有点理亏 ,话不多,说着说着,他马上抓住对方一句错话,以攻为守,反败为胜,张金贵无可奈何地走了,我二妈在旁边听着,对爷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三年级以前一直与堂弟建寅(小名叫二片)、建刚(小名三片,一直叫到现在)跟着爷爷在北房炕上睡觉。晚上睡觉后爷爷吹了灯,然后给我们讲故事,他知道的故事真多,我们每天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过年除夕夜,炕上很暖和,爷爷叫我们不要睡觉,等着灶王爷下天,他说到了后半夜灶王爷就顺着烟囱下来了,还骑着毛驴响着铃铛,我们尽可能的坚持着,但还是睡着了。第二天爷爷说你们刚睡着灶王爷就来啦,我们都觉得遗憾,要是再坚持一会就好了,就可以听到铃铛声音了。我上二年级后,冬天在学校生炉子,需要早起 ,我爷爷每天按时叫我起来。当时也没钟表,说是鸡叫三遍后起床,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辨别鸡叫几遍的。

我爷爷在金蛋这一家是主事的,家里有什么事都是我爷爷出面。我老姑(我爷爷的二姐)凤姐嫁在东关,她有个儿子不干正事,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时有在周边村庄被抓住,他就说他是杨春荣的外甥,一般的人知道了,吓唬一顿也就放回去了,也有叫我爷爷去担保,我爷爷去了先骂外甥一番,然后给别人说好话道歉,最后将人带回来教育一番。这个外甥最后还是不知道在哪里被人打死了。我老姑最后孤寡一人,由我们家负责赡养。到六零年我老姑腿上长一个脓疮,生活不能自理,由我们家负责蒸馍,我文英姑姑住在东关负责煮稀饭、做面条,炒菜并服侍。每次蒸好馍,我爷爷给家里交代,他先进城了,要我放学后将七八个馍送到老姑家里后,再到东门里面教堂对面找他,这时他买一毛钱的柿子摆一溜等我,我很高兴,我可以比建寅、建刚多吃几个柿子了。

我记事起爷爷就留着一副山羊胡子,拄着拐棍,戴着瓢帽,走路迈着八字方步,没见过他着急的样子,俨然一副农村绅士的气派,但是也做一些不着边的事。在日本人来之前,赶时髦染上了鸦片瘾,抽空了家底。当时我大爹在宁夏学徒,后来自己开店修自行车。我爷爷在稷山抽了大烟,由烟馆办个托收到宁夏,我大爹就付了款,后来大爹发现家里用钱太多,一问是爷爷抽大烟,就不付款了。这时爷爷就开始变卖家产、土地了,家里败落了,家里经常断顿。我父亲说有一次来客人了,家里什么都没有,用开水冲了一碗辣椒水,说是驱寒。我二老太爷(银蛋)的三儿子守勇过年时给了我爷爷三元大洋,我爷爷很感激,在他的《杨华亭事记》中记有一笔,称为恩弟。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因为我爷爷抽大烟败了家,土改时划成分划为中农,当时免受皮肉之苦,在后来的各次运动中没有受过委屈。

我爷爷在解放后戒了大烟,有时吃点药,我小时候经常给他买麻黄素、正痛片,解解乏气。

六〇年困难时,爷爷的生活没有受到委屈,他有一个专用的行灶(可以移动的),一个小巧玲珑的风箱,隔三岔五的买巴掌大的一块肉,顿豆腐、白菜、粉条,他一个人吃,我也可以沾光。三年困难时期,家里存的一缸黑豆都换了豆腐粉条吃了。我爷爷喜欢吃花生,但他的牙都掉了,没有办法嚼,但不要紧,他有办法,他将炒熟的花生剥壳去皮,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擀碎了,用调羹挖着吃。

爷爷念私塾用毛笔写字,毛笔字很有功底。他记有一本《杨华亭大事记》与《聚盛老会记》,上面记了东西很多。谁家对我们家有恩,谁做了对不起我家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上面记载了分家的地界与官粮(按地亩纳粮的数量)及稷山县当时的财政收入,还有其他很多杂事。我二爷爷的儿子喜才,第一个老婆死了,后来与村里的妇救会长相恋结婚,我爷爷坚决反对,但左右不了,他们结婚时我爷爷恶狠狠的记了一笔:“三十一年(一九四二年)喜才娶不守妇道之妻助他法币大洋二十元”!

我爷爷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姑娘,二儿子在十一二岁时,因被文员爹赶的车撵伤,后来伤口都好了,因剃头后洗头导致伤口感染不治得破伤风夭折。大爹杨满才;二爹杨悦才;我父亲杨孟才;姑姑杨文英,嫁到东关郝家。




杨建国 稷山东渠村人。67年入伍参军铁道兵,中铁十二局厦门公司总经理。现退休。现担任厦门南平、四川等电厂董事长。现居厦门。

——发刊制作:葛丽娟

协助制作:焦云竹  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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