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诗巜沉船》：以精神之光探寻逝去的传统

立马昆仑的神秘主义诗人阿尔丁夫·翼人在耶路撒冷

以精神之光探寻逝去的传统 ——浅评阿尔丁夫-翼人⻓诗《沉船》

刘仁杰

诗人阿尔丁夫-翼人是中国当代十大杰出⺠族诗人之一，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所作的 ⻓诗《沉船—献给承负我们的岁月》在文坛上有着重要的影响，作品以大气磅礴的意象勾 连古今，以宏阔的境界呈现⺠族历史，在时间的⻓河中探索生命的沉船。在社会经济文化 ⻜速发展的今天，对于传统思想文化的追寻，对于⺠族历史发展的把握，对于人类生存意 义的思考，显得尤为重要。在黑暗的时间⻓河中如何坚守心灵的纯真，在日益汹涌的时代 大潮中如何让古老的⺠族焕发出新的光彩，《沉船》为我们提供了一束精神之光。

诗歌再现了时间⻓河中的⺠族苦难，在漫⻓人生的曲折历程中，思考人在历史⻓河中 的意义，审视人类的历史，忧思⺠族的兴衰。《沉船》将多种相反的力重融会在一起，在 看似矛盾的对比中呈现天地万物辩证一体的力量，呈现出一种艺术张力，在历史与现实， 存在与虚无，永恒与瞬间的相互交叉中展示自己独特的思考。《沉船》中的⺠族总是在不 断追求自由，他们是一往无前的，整个⺠族为了追求理想而前仆后继，展现出震撼人心的 悲壮力量。“他们以血代替无言的泪水，犹如一只不死的⻦挣扎着出笼”在追逐⺠族未来的 历程中 他们将眼泪化作鲜血，用鲜血换取自由，极力挣脱束缚。“一颗头颅替换另一颗头 颅，去追赶一只受伤的黑鹰”，尽管在这一过程中损伤惨，但这个⺠族以其坚韧的姿态 不断追求自己渴望的光明，在经历了漫⻓的奋斗牺牲之后，终于获得了新生。作品中推崇 生命的伟大，“唯有生命的体验创造奇迹 ，唯有诞生或死亡，在爱的阴影下，流淌成⻓⻓ 的谣曲”，生命的力无穷无尽，在时间⻓河中只有生命是永恒的。尽管⺠族、个人的生 命在前行的过程中有时候是迷茫的，是不清楚时代走向的，“⻓河啊，当思想的船只沉入 深深的河底，属于我的船只得搁浅在何处?”尽管对未来不可明了，但仍然不放弃前行的期 望，同时也不因为恐惧而畏缩不前，“凝视很久 却没有逃遁的船只，唯有在空旷的原 ， 在⻛中，扬起倔强的头颅”。“纵有窸窣的脚步声却听不⻅回声”，在一个看不到光亮的世 界，一个没有归来者的旅程，诗人在时间的⻓河里驾驶着自己的孤舟执着前行。一个⺠族 历经了千难万苦，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光明。同时全诗分为56 个章节，这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对中国五十六个⺠族的象征，诗人为我们留下了 充分的想象空间，古老神秘的国度在经历了近代百年的腥⻛血雨的革命、改革过程之后， 中国人⺠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沉船》将传统的诗歌意象与现代诗性相结合，在古代与现代之间往返，将简单的文字 与深刻的意象完美结合，营造出一种崇高悲壮的诗歌境界。诗歌用现代诗歌的语言，表达 的是一种古代文人的情怀，是对社会历史，人生宇宙的追问，传递出对古代传统文化、⻛ ⻣的追寻。如同屈原的《离骚》一样，在“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样饱含深 情的语言中发出自己对于⺠族前途的关怀和对人生真谛的思考。⺠族历史的沉船中有着丰 富的宝藏蕴藏，每个阅读者都如同探险者，在深入发掘沉船的过程中，寻找到属于自己心 灵的真金。“精神寻根表面上看起来是退却性的，是向虚无中的逃遁，但同时也意味着寻 找和皈依，是一种面向自我反思的精神形式，其中也包含着一种健全的历史理性和现实批 判精神”1在现代社会的时代变革中，人们越来越感到不安，从而越想从传统中寻找到灵魂 的慰藉。“现代意识融入传统教规，成为膜拜的化石”，在现代社会，传统观念不断受新观 念、新思潮的影响而不断变化，但如何保证自己的最根本最优秀部分不变质，这是一个值 得视与思考的问题。诗人对于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对于原始意念的向往是非常强烈的， 这是整个人类都所需的养料。在现代化进程⻜快的今天，社会物欲横流，保持心灵的宁 静，追寻最原始的生活状态显得尤为可贵。《沉船》的语言是精炼含蓄的，传达出无穷尽 的含义。好的诗歌应该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不在于字数的多寡，而在于意义的深浅。

《沉船》表达出宽广的视野，在追寻传统的过程中思考人类命运的未来。《沉船》对于传 统的生活方式是向往的，希望⺠族在现代化的大潮中不会失去最原始，最本真的东⻄。 “乔吉娃回来了，玛斯木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时候，让他们尽情地唱着， 跳吧，让那些在 黑暗中站立的人看个够”诗人所极力追寻的原始精神在乔吉娃和玛斯木的身上复苏了，一 个穿越黑暗而来的⺠族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幸福。拥有最纯真的心态与生活，不畏惧时间⻓ 河中的⻛浪。

《沉船》展现的是一种渴望回到原始纯真的愿望，在追寻传统精神的归来的过程中滋 养现实人生。《沉船》以⻓河为主线，以⻄⻛为前进动力，以白昼为追求对象，展示了一 幅历史⻓画。诗歌《沉船》如同⺠族前行的简史，用精炼的语言展现了⺠族追寻理想的艰 苦历程，同时也展示出一种不畏死亡，不怕牺牲的勇敢和乐观精神。在平凡的事物探索伟 大的精神，“在⻄部诗歌中不乏对草、⻛、花、石头以及各种动物等自然物像的生命透 视，极易到历史古迹文化中去探寻当代人性困惑的答案”2，“凭借这真诚的心灵之舟，横渡 这永恒的河流”，一个⺠族拥有真诚的心灵，拥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拥有百折不挠的乐观 坚韧，才能真正在时间的⻓河中执着向前，不至于迷失了方向。传统精神中纯真、勇敢的 一面是诗人所极力追求的东⻄，它能帮助一个⺠族在时间的⻓河中穿越黑暗，寻找到自己 的光明。将历史⻓河中罪恶的东⻄毁灭，建立起充满希望的未来，“毁坏眼前罪恶的⻓ 城，重新用鲜血和泪水，筑起坚实的丰碑，选择自我 ，选择黑夜的祷告”。在追寻理想的 艰苦跋涉中，《沉船》是悲壮的，无数族人抛头颅洒热血，无所畏惧地沉入时间的⻓河， “当一轮鲜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成千上万的人以生命为本，以自由为舞，滑向历史最 深层的一隅”。同时《沉船》表现出一种乐观与浪漫的情怀，在面对流血乃至牺牲的时 候，依然可以用爱情的力量来支撑起不屈的头颅，“⻛暴袭击着大片沙漠 却有，一对恋人 苦苦地相爱，但当夜幕降临时，唯独留下一句话:我死就死在你的怀里......”一边是⻛暴来 临的恐怖，一边是恋人火热的爱情，如同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的伟大⺠族，在面临着流血 牺牲的情况下依然乐观，依然能奋勇向前。即使船最终沉入黑暗的河水中，这种向往光明 的精神却能⻓存于世间。

《沉船》如同一幅漫⻓的画卷，勾勒出一个⺠族在时间⻓河中追寻理想的历程，同时它 也因内容的宏大、境界的高雅、思想的深刻成为⺠族历史⻓诗的精品。如何对待“沉船”， 如何将沉入河中的大船发挥出更大的价值，如何看待⺠族的传统文化与心灵土壤的关系， 在永恒的时间之中人类的前途又将如何，成为作者留给我们思考的话题。

1 吴投文:《精神寻根的诗性关照——论阿尔丁夫▪翼人的⻓诗<沉船>》，《廊坊师范学 院学报》，2015年6月第3期。

2 王四四:《20世纪90年代以来⻄部诗歌的“⻓诗”的实验》，《宁夏大学学报》，2015年3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