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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书奎 || 魂牵梦绕的那一圪塔

魂牵梦绕的那一圪塔

楚楚

梦境中常常出现那一圪塔,那一圪塔的人和那一圪塔的大皂角树。

我出生于一九六五年,在那一圪塔度过了无忧的童年,欢乐的少年和艰辛的青年时代。那是集体经济如火如荼的年代,人民公社领导下的社员都以生产大队为单位,生产大队多以千人左右的一个自然村或由多个小自然村组成。我们大队是由我们院东村和下邻的连沟村组成的,分七个生产队。当时我们院东村有五个生产队,沿村中小河两岸由上而下排列:叉沟和南头为一队,南窑上为二队,河西的后港和上面为三队,三队河对面的车门里和上坷台为四队,村子下边的西头man(儿)为五队。六队七队在连沟村。

而我梦中常出现的那一圪塔正是我所处的南窑上第二生产队那一片。南窑上北界十米高堰下的车门里四队,南邻一丈高堰的南头一队,背靠土岭,面向西南,从北往南依次参差排列着十九孔窑洞,加上窑洞前的人家交叉居住着王、燕、韩、赵、卫、张、吉七姓几十户,近二百口人。


儿时记忆中有好多老人,最北头和父亲一个爷爷的二伯王明顺,独自一人,二娘下世早,唯一的女儿,也是我的姐姐线梅早已出嫁洪崖刘雁,曾听二伯讲,年轻当兵时,叱咤风云的冯玉祥将军曾是他的班长……紧挨二伯窑洞的大伯王明政已迁居南头,在大伯和我家中间的四伯王明和,常年在涧口公社境内的深山鳔池大队湖底山教学;一次从后山回来,隔着墙头给我扔的几个核桃成了我一生的记忆。我家南边和爷爷同祖的五爷王长令,气宇轩昂,步稳健,留着雪白的八字胡和山羊胡子,酷似《封神榜》中的姜太公,因铁齿铜牙,演戏常扮老太太,外人送绰号:官司娘和王老婆。五爷的前面是燕虎山家,其三子二女。长子武林自幼聪慧,刚解放时上了两年师范速成班,后从教,上世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在洛宁县一高中管理总务;二子怀林年轻当兵升至营级,后转业在濮阳油田任职;三子务农。二女分别嫁到洛宁洪崖村和宜阳石门村。再往南的燕文举老人,年轻当兵曾坐过飞机,到过英国,见过美国兵,在英国带回来的一个铝壶跟了他一辈子。上年纪后和老伴杨正泉在梅鹿山下的上山为生产队看果园,人们就称他们为“上山老汉”和“上山老婆子”。和他同院的还有韩应六家,其父韩旺子信佛,是个神汉,人精明,性耿直,热心肠,口碑极佳。再往南就属南窑上的中段,距燕振声和赵建成两家大门十来米处有一口供窑上人饮用的水井,井口由一块中间孔的方石板封面,水井深三四丈。搅水用的辘轳铁轴穿过一米多高的立石,尾端坠着一个生铁车轱辘,井绳下端挂水桶的是铁环套成的闷葫芦。井旁矗立着两棵几乎没有什么枝梢满身大刺的皂角树。再往南段,老者记得有张元帅、燕京青、卫文丙。张元帅,不但不是元帅,而且连士兵也没当过。早年曾在院东寨内打更,所以村中留下一句名言:院东村有个寨,寨里住着张元帅。其长子智欣当年是大队的拖拉机手;次子智宏性耿直嫉恶,现居黄河北吉利区。燕京青是位老铁匠,常年为街坊邻居义务打锄钢镢,小到火钳子和铲锅刀等。他家的窑洞还是窑上人夏季聚集纳凉娱乐的好场所。卫文丙,个子不高,是位老学究,人称“卫先儿”。心灵手巧,会讲《西游记》,过事当先生,逢谁家分家还应邀写分单字据。每逢元宵节,常做些孔明灯、走马灯,令人赞不绝口。靠窑上南头驻着吉发德和燕戊戌两家。他们年纪和我会编竹器的父亲不相上下,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吉发德因中年丧妻,生活压力大,性格倔犟且暴燥,常常起火,吼斥甚至打比我大两岁的儿子吉旦儿。集体解散时举家迁往了塔沟村。那时,发德家man(儿)路边有根长条石,石头上常坐三位打着裹腿戴着网罩身边各靠一根拐棍的老婆子,一位就是吉旦儿的奶奶,另两位,分别是燕戊戌的母亲和岳母。


常常梦见的那棵大皂角树长在南窑上中间段的路边堰上,躯干需三人方能合抱。盖因树龄过大,分叉处一枝早年枯死,形成大洞。然而剩余的住着好多鸟儿的三大枝依然枝繁叶茂,幢幢如车盖,高达十几米,分别伸向东南西三个方向。虽说不上遮天蔽日,却也有好几十平方的阴凉,所以是热天吃午饭乘凉和生产队开会的好场所。午饭时,大人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其乐融融,不时发出阵阵开心的笑声;开会时,常常由大队长卫学林和队长燕戊戌讲话布置任务。有的时候还让比我父亲大一岁的堂兄王书声领着大家学习毛主席语录和报纸上的文章。我们一群小伙伴只是知道在树下嘻戏打闹玩耍。在沿边一行石头中的圆盘石头上扳沙和,来狼吃羊,挤尿尿。或在树下地面掏小坑滚琉璃蛋和丢窑。有时还拾未成熟掉落的小皂角,拿两个合在一起,捏住两头,耍叭砸板。待皂角刚成熟,就拾砖块瓦片冲下来,吃皂角豆。到了农忙季节,特别是收麦时,伴随着雄鸡的啼叫,架鸡就在这高高的树枝上拖着嗓音不停地高喊着:“快起一一吧!快起一一吧!”社员们在黎明的钟声中,迎着东方的朝霞,到树下集合,等队长分配工作后,按部就班各其职,像部队出征一般紧张而有序地奔赴工作岗位。这棵皂角树是燕振声家的,因他的儿子焕章,能言善辩,干教育多年任支书两届后又到乡里工作至退休。一般人称焕章家皂角树。那时树上年年都滴溜着一串串皂皂角,大人站在树下举手可得。进入冬天,夜里西北风一刮,早上遍地黑褐色的皂皂角,妇女小孩都不失时机背篓提篮来捡回家,以备洗衣时使用,据说洗衣砸出的皂角豆还有下奶的功效。现在窑上仅剩三五家人了,也都忙着干活打工,再无人打理这棵老皂角树了。也不知老树是寂寞生气忧郁而终还是该寿终正寝了,这两年慢慢地身死枝断,仅剩下一截树干,只有县里挂的那个牌子还在树上标榜着它的身价。


这一圪塔还有几个人,也常浮现脑海:会擩草的燕留钟,会打荆笆的卫毛林;还有年轻时在县城背盒子炮给国民党干治安队的燕虎便。更值得怀念的是燕结实,他是宜阳平泉马姓后裔,跟了他姨杨正泉。他心底善良,为人实在,个子也小。所以每每井里掉桶多了,或掏井,差无二派,非他莫属。人们在井绳下端绑一个棒棰,他腰间系根长安全绳坐在捧棰上后,由两个人对面扎弓步站着搅动轳辘,系到阴森森的井底。他总是任劳任怨,不负众望……

改革开放后,三线建设时村中建的石油库撤离,南窑上的人大部分迁居到了工人生活区的后洼,一部分人去了驻过部队的营房。加上经济大潮的冲击,人们又赶潮涌向了城市。如今的南窑上,人去窑空,盛景不再。好多窑洞,因雨水冲刷,年久失修,已经坍塌或无法进人了。现在居住的只有五爷家年过七旬的大女婶和大伯家的孙子王守仁夫妻。还有卫文丙的长孙卫朝生以及燕京青老人一直未成家的儿子燕火声几家人。满打满算现居人口也不足十人了。

南窑上就这副模样了,前几年一堵砖堵上仍挂着一副标语:听毛主席的话,农村包围城市。看着这样的情景,让人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毛主席当初农村包围城市,是为百姓打江山谋幸福。而今农村为了“保卫城市”几乎弹尽粮绝,已被房地产等资本,掏空了农村的居民,掏空了 农民的腰包,流转了农村的土地,占据了农村的资源。庆幸的是,如今政府又制定了振兴乡村的策略。

但愿农村能人欢机叫有更好的发展!但愿南窑上那圪塔也能枯木逢春!

2022年1月11日晨
【作者简介】
三槐后代王书奎,家住洛宁院东村
高中肄业务农桑,打工闲暇读诗文
淡薄权贵和名利,注重情谊与缘份
兴至涂鸦图娱乐,碌碌知命无作为
注:王书奎,网名楚楚,洛宁县涧口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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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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