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军 || 排队

排  队

漫漫人生路

大西北的E市冬夜，冰天雪地，滴水成柱。碧桂园社区临时核检方仓外，应检则检的男女老幼所有居民，冒着零下二十七八度极寒低温，排着数百米一字长队。核酸检测正有序进行着。 

排队，有趣，有意思。五零后老李头低头寻思。 

这不，昨日全市统核，本小区三管呈现异常，鉴于多楼混检教训，今接社区通知:晚十点始，所有居民逐楼栋按单元排队重新筛查复检。

他头戴长绒防寒帽，身裹加厚羽绒服，脚蹬防寒大头靴且规范佩戴着N95口罩，站在队列中间，心猿意马，心绪连连，自觉不自觉地随队缓缓移动着脚步。同时，与排队相关联的多个精彩画面闪过脑际......

人民公社初，三年自然灾害，国民经济暂处困难时期，父辈们勒紧衣库腰带不分昼夜修水渠水库大跃进，背矿石炼钢铁争上游争先进，饿得前胸帖后背的自己，象只弱幼的馋嘴猫似的跟在手提盛饭瓦罐、还在上小学的大姐身后，到村生产队集体食堂前排队打饭。春夏秋冬，风雨无阻。

大灶食堂散伙后，随着年龄增长，农村在“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计划经济大局势下，社员出勤劳动记工分，生活必需品凭票证，吃饭口粮靠生产队分配。于是买盒火柴称斤盐巴打点煤油之类，领点麦子谷豆红薯，分点柿子大枣蔬菜之类都需提前排队。于是供销社门口、生产队打麦晾谷场上，甚至田间地头都成了农村孩子们责无旁贷乐此不疲㧟篮子提口袋的排队场所。

上小学后，每天出早操、上体育课、放学回家前，按班级、按个头儿列队，听着“立正”“向左转”之类的口令，踏着“一二一”的步伐；激情燃烧的动乱年代，农村中各派群众组织，打着名称各异的红色大旗，臂戴“红卫兵”袖章，胸别伟人像章，肩扛梭标红缨枪，高呼“打倒XXX，保卫北京城”、“打倒XXX，保卫毛主席”、“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之类口号，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示威游行队伍群魔乱舞般行进在乡间大街小巷。

七六年秋毛泽东主席与世长辞，举国长时间穆哀悼念。九月十八日，北京天安门广场，二百多万群众参加追悼大会的同时，在祖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处，八亿多国民在各地分设的庄严肃穆的追悼会分会场，同步参加吊唁悼念活动。人们在对党和国家命运生死存亡深感迷茫之际，发自内心的悲伤，痛哭之声此起彼伏，震天撼地。一列列胸佩白花臂戴黑纱的民众，在哀乐声中排队从高悬黑色挽联、摆满花圈、正中央悬挂嵌黑边的毛主席遗像的庄严肃穆的追悼会主席台前缓缓经过，与心目中最崇敬的领袖作最后的遗体告别。

八十年代初，油城克拉玛依市仅有的农贸市场。某日，一货运解放牌卡车旁，休班的石油工人及家属，为购买(当时)紧缺的蔬菜(西红柿)自发排队。现场没有插队现象，更谈不上哄抢了。高度自律，有秩有序，彰显出国家领导阶级的高度自律的大家风范。

今年12月初，经上下协力，万众一心奋战，本市疫情得到有效控制，防疫政策小有调整，底风险小区居民开始有序下楼出门。尽管一户一证，限时错峰出入，尽管限制开车、骑行，尽管户内刚有少数商市开业，可经历过百日左右足不出户静态管控之苦的人们，唯恐疫情卷土重来，重被封门闭户，为补充家里早已空缺了的生活必需品，那是能出尽出，不顾手提肩扛劳累，不顾长途步行之苦，米面肉蛋干鲜果蔬…不问价钱不看品质，故做冤大头不怕被宰杀，见啥买啥；现金微信支付宝穷其财力，能囤多少算多少尽力而为。瞧，爱国超市外排队购物的一字长龙呈s形曲曲弯弯，从早到晚都不下千米，其阵容壮观了得。

排队，有趣，至少老李头这样认为。排队，这莫非是延续于华夏这块厚重土地上独具一格的一道道靓丽风景?

“老爷子，请出示健康码，该你做核酸了!”耳旁传来一声善意提示，他这才恍然大悟，猛抬头瞧，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随队移动到方仓窗前。他急忙掏出手机，快速打开并找到像册中提前截屏好的健康码，顺利通过了扫码窗口，紧接着在核检窗口做完核酸。快，真快!他感叹到。然而，是做核酸大白手脚麻利，还是时间过得快?他整不明白。

人生如梦，光阴似箭岁日月如梭。回家路上，老李头掐指细算，自一九年十二月出现新冠起至今，整整三年，三年!对慢长的人类历史而言，三年根本不值一提，可对仅有短暂生命的人类个体，特别是对步入花甲之后的老年群体来说，三年并非是个小数目。自己都奔七的人了，不也才与少之又少的二十来个三年擦肩而过，六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他不知道余生还剩下多少日月，也不知道还能跨过几个三年，更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次五花八门的排队。可他却十二分清醒，自己最后一次排队，一定会是阎王殿前火葬场内。

没劲，无聊，没意思，扯远何益，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人能逃。可人活着不想点事咋成？只要不是智障脑残，哪个没有思想。况且个人命运与国家社会息息相关。不管咋说，反正，三年疫情，N次免费核酸检测，政府对民众的呵护是实实在在的。自己都一大把 年纪了，乱想个什么?保持童心，乐观向上，感恩知足，顺其自然，心平气和，安享天伦之乐不好?

老李头如此这般想着，迈开大步向自家楼栋 走去。

二0二二年十二月八日

【作者简介】张来军，男，汉族，网名漫漫人生路，原籍河南宜阳白杨乡角底寨，现新疆奎屯市退休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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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