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军 || 爆竹叭叭

今年春节、元宵双节，有了久违了的鞭炮爆竹声，有了人间烟火味。忍受了三载疫情困扰的国民，终于冲破燃放爆竹烟花禁令，大胆释怀。前几天无意间翻到自己尘封几十年的一篇关于民间过年的习作《爆竹叭叭》，略作整理与君分享，品尝不同年代年味。正所谓年年月月花相似，月月年年人不同。下面是正文：

除夕夜间，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初一拂晓，咚咚叭叭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又响彻在向阳村的漆黑上空。真是喜事连连，你方唱罢他等台！这是粉碎四人帮后第一个春节。豫西山村的人们，仍保留祖先传下来的过年习俗：喝腊八粥、过二十三小年、帖春联、吃除夕饺子、放爆竹烟花、吹唢呐擂大响器、看年夜戏…...

初一拂晓早早打开院门，心中默念：大年初一早开门，金银财宝往家进。伴随咚咚两声振耳欲聋的开门炮响，穿新衣新帽的各家老少兴高采烈，边燃放鞭炮边围在院中点燃柏枝儿烤火取暖。说是大年初一这天，谁家开门早吃饭早、鞭炮声响、柏枝儿火燃烧的兴，谁家人这一年财旺福大。早饭后，同宗的晚辈儿开始出门给本家族长辈拜年，隆重的五天春节推至高潮。

这不，鸡鸣三更天尚蒙蒙，向阳村三五成群的人们就活跃在村街巷道的路灯下了。放鞭炮擂响器的、吹唢呐扭秧歌耍旱船的…...最活跃的当数那一群群因抢哑炮拾鞭筒儿被熏成花猫脸儿、少门牙流鼻涕的小孩玩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人流中，几个身着校服胸佩县一中校徽的花季少女，风尘仆仆有说有笑向着烈属张奶奶家走去。这张奶奶是生产队五保户，又是大队学毛选先进分子，还是公社学大寨劳动模范 ，更是一位八路军烈士的母亲。别瞧年过古稀，可因她在解放初就参加过扫盲班学习，也认得不少常用字，学条《语录》，看个报纸新闻啥的都不成问题。加上她热爱集体，常年参加农业劳动，特别是在近些年冬季农业学大寨兴修水利平整土地中，风里钻雨里去，身子骨炼就得硬棒健康。这群女学生平素就十分敬重老奶奶，在本大队上小学初中时就常抽空来帮着扫地、劈柴、提水，逢年过节从不间断。这不，今儿大年初一，她们又结伴而来。说话间张奶奶家已到。这是一所豫西普通的农家小院，土墙土房子；不宽的院门张帖着大红春联，一旁的出门帖儿十分显眼：出门见喜大吉大利；门顶头悬挂一盏自制的跑马红灯笼，那是村电工小王节前用铁丝编框架、红花纸糊表、内装电灯泡精心制做奉送的。太平盛世，无需闭户关门。屋内正面墙上张帖着毛泽东和华国锋两位领袖的彩色画像，两侧对联鲜艳夺目：上联“怀念救星毛泽东”，下联“紧跟领袖华国峰”，横批“继续长征”，主席像下方，一张简易条桌上放一套《毛泽东选集》，套间隔墙上帖满了大小不一新旧各异的奖状。房子虽简陋却收拾得整齐干净。此时的张奶奶正在灯光下看书呢。

“哟，看，过大年的，奶奶还在'攻关’（学习）哩。” “嗨，古范进四旬中举人，今奶奶古稀也要皇榜中状元哩。” “奶奶，给你拜年了，祝您老春节快乐、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娃们喜笑颜开、无拘无束，进门就与老人半认真半开起玩笑来。张奶奶抬头，见是昔日的老朋友到，忙合上正看着的《老三篇》，笑问：“乖娃儿们，想死我了！啥时候回村的？才几个月没见面，你几个都长高了又变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言罢，到屋外抱来豆杆花柴苞米芯，放烤火盆里生着了火，又找来小凳子草团儿让大伙围坐取暖。

“俺昨后晌回来的，赶上吃年夜饺子了，今儿先来给你老拜个年。”扎羊角小辫的李桂粉抢了先。“新年好，祝奶奶新春快乐健康幸福。”这是一个名叫齐俊英的姑娘，她月牙眉瓜子脸腼腆稳重。紧接着是尖嗓子王红梅姑娘的声音：“奶奶，过新年了，生活安排咋样，缺啥少啥尽管吱声，别苦了自个儿。” “是呀，柴米油盐，白菜萝卜都备了没？”“还有花衣裳呢。”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麻雀一般，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张奶奶一时找不到插话机会，就捡起一截小木棍儿，拢了拢未燃柴草，头一歪，猛吸一口气吹向冒出浓烟的火堆，顿时风助火势，腾腾而燃。随后，故意把脸一沉道：“你几个存心不叫俺开口，打算把我整成哑巴？” “咯咯咯咯…...”姑娘们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张奶奶趁机介绍：今年的年货备得可全了，小米白面棉子油，萝卜白菜红苹果，海带木耳水果糖要啥有啥。略停，话峰一转：哎呀看我这老糊涂，只顾说话哩，做那么多好吃的，也不知道拿出来让你们尝尝。说罢起身走进里间，提出冒尖一竹篮油炸果子麻叶儿。“吃，这是奶我自己做的，尝尝甜咸。” “不了，大过年的，俺来给你拜年，按说该提盒饼干糕点啥的，咋能两肩膀抬个嘴光吃你的。”扎羊角小辫的李桂粉快言快语连珠炮似的。老人佯装生气，“你这丫头片子，咋真儿外气哩，啥你的我的，还不都是托共产党的福！”月牙眉齐俊英替桂粉圆场：“这个直炮筒子，说话从不过脑子，管尥不管接。可俺都是共青团员了，得听党的话，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三大纪律第二条是＿＿”她眨吧着眼睛，顾意拉长语调。”“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快嘴姑娘李桂粉如获法宝，脑洞大开，接过话茬，认真的唱了起来，其余几个也帮腔附和：“对，《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能违犯。”桂粉还特意扮了个鬼脸，朝老人挤了个眉眼。言外意：怎么样老革命，服气不？然而，你瞧张奶奶：“噢，你们不能仗着人多，拿政策压人。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平时你们来，就是要，家里也没啥好吃的。今儿过年，谁不吃谁就是看不起人！” 姑娘们怕继续客套下去，真惹老奶奶生气不快，这就每人拿起一片油炸麻叶儿送向嘴边。齐俊英边吃边提议：“奶奶，俺听你的话，可吃了东西，你得给俺们讲个新故事。”并转向其余人问“同学们，想不想听奶奶讲故事？” “想，讲故事，请奶奶讲革命故事”大伙一哄而起。“中，你们多吃点儿，我想好就说。” “不嘛，你先讲，俺现在就想听。” 老人边思索边向火堆添柴答道：“中，我今儿就说段自家过年的经历吧。年关，年关，在黑暗的旧社会，富人过年穷人过关”，添加了柴草的火堆烈焰舔卷，火光映红了老人那饱经风霜深刻着时代年轮的面孔，片刻间，晴转多云：“那是民国三十二年的事了，那年大年初一，五更天还没亮，村里富人家里的鞭炮声就噼里啪啦传进屋来，住我隔壁的地主赵横财家，更是炮声如雷爆竹不断。俺家穷，买不起鞭炮，四个半大还幼娃儿没出被窝就闹腾着要放鞭炮，要上街抢鞭筒儿。娃儿们到富人家拾鞭筒，不是被狗咬，就是遭白眼，甚至挨打受气。孩儿他爹脑子活，找来破簸萁反扣地上，让孩子们拿木棍敲。娃儿们乐坏了，边敲边闹：放鞭炮了，放鞭炮了，叭叭叭叭，咚！咚！叭叭叭叭…”讲者绘声绘色，听者聚精会神。＂喧闹声引来了赵家的狗腿子独眼龙，这家伙进院子就驴叫似的骂：老不死的穷鬼，吃豹子胆了，家里有买鞭炮钱，还赖东家的帐不还！可当他气急败坏闯进屋，看见围在反扣簸萁手拿小木棍的娃儿时，一切全都明白了。随后。恼羞成怒，骂骂咧咧转身离开了。

早饭时，断子绝孙的狗财主又出怪招，他让家丁佣人，用几块门板在院中搭起简易台子，放两把滕椅一张八仙桌上去，还在四条桌腿下各垫一块大银元宝。然后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摆了一大桌，在锣鼓鞭炮声中与地主婆同享，还令众下人站台下观看叫喊：八碗一火锅儿，热腾腾的小蒸馍儿！住一墙之隔，不用说是顾作显摆气俺的。可孩他爹性直脾气也犟，他也盛两大碗玉米生子煮红薯稀饭放在桌上，让四娃各抱一条桌子腿，招乎我与他对面坐下用饭。刚吃几口，他又说，孩他娘，屋里怪闷，到院子里吃吧。懂事的大娃儿招呼弟弟们把破饭桌移到当院，俺两口随后跟出。” “大爷点子真多。人穷志不短，有骨气！”快嘴姑娘李桂粉听得兴奋，率先打断了老人的话。经她一搅和，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发表感言了。这个说：敢与地主老财叫板，勇气可嘉！那个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又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个又接：是呀，地主家的饭桌下，不论垫金圆宝或是垫银圆宝，都是死的，自己不能移动；奶奶家的桌子会动，才算活宝贝！”“关键是大爷脑瓜子灵，乐观向上。”“都别嘈了，听奶奶接着讲，”俊英姑娘发了话。

“乐极生悲，正当俺全家乐合当儿，恶霸地主赵横财在几个狗腿子簇拥下气势汹汹地闯进院子，”老人接着讲：“他们无事生非，指怪俺家的穷气冲怒了他家的财神，逼迫俺当即还清几年前久下的驴打滚帐。不然就马上搬家滚蛋。天哪，这不明摆着是来找茬的吗？再说俺家穷的吃了上饨没下饨，又是大年初一，上哪弄钱还帐？天寒地冻往哪搬家。孩他爹意识到是早晨自己的行为惹的祸，赶紧笑颜赔礼，据理分辩。狗财主说俺耍赖，对俺他爹挙脚相加。本就秉直的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欲以反抗，刚操起拾柴扁担，为首的狗腿子独眼龙在赵横财示意下拔出了枪，呯呯呯三声枪响，他爹和老二、老三都应声倒在血泊中。见状我一头撞了上去，却被另一身强力壮的狗腿子一脚踹倒，年少的志刚儿也要拼命，找劈柴斧当儿，街坊邻居们闻声及时赶到，他才躲过一劫。哪些遭天杀的见势不妙，溜了。打死人要偿命！乡亲们忿忿不平，年轻人主张各自回家操镢头铁锨报仇，上岁数人主张抬上死人到县衙告状。本家族长者根据实情，再三斟酌，认为两种方法都不妥当。无奈作主，先葬逝者，入土为安，申冤报仇日后了再议。就这样，在村里穷乡亲们帮助下，俺把俩娃与他爹用破苇席裹身，年初二草草下葬。就在俺哭得天晕地旋度日如年般熬过两天后的初四深夜，外边传进一阵轻而急促的扣门声，我赶紧摇醒熟睡中的志刚儿，娘俩儿悄悄起身，摸黑找到菜刀斧头躲到门后，心想既然没了活路，只有拚了性命！“张嫂，急事，快开门。”低沉熟悉的话音又传进门，听出来了，是隔壁地主家赶车夫马长工的声音。我轻轻开门，老马进屋，他见俺娘俩手里攥着斧头菜刀，说，对，提防着点儿，小心驶得万年船。那孬种又在打坏注意了。我问咋回事，他回说：“刚才起来给牲口添草，路过东家上房，屋里有说笑声传出，见窗里还亮着灯，就悄悄靠近听，原来东家正与保长饮酒，商量年后派壮丁的事，还提到侄子志刚的名儿。同是苦命人，我也帮不了啥忙，传个信儿，尽份心意。” 天呀，真是灾从天降，祸不单行。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嘛。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了主见，便向马长工讨教：他叔，俺可咋活呀？你能不能帮俺娘们想个法儿？他取出旱烟袋，边吸边低头沉思，好一阵才开口：“听说先前活动在赵堡附近的那支抗日队伍，一年前撤到黄河北了，临走时还带走了不少附近没活路的庄稼汉。消息真假，我也说不准。反正事到如今该早做打算，夜长梦多。惹不起就得躲呀，保命要紧。我不能多呆，得赶紧回了。” 马长工走后，哪敢耽误，风雪交加的大破五儿（正月初五）夜里，俺趁黑送大娃志刚逃出了村。随后没几日，我领三岁多点的小娃儿也出外要饭了…可怜我那四个苦命的娃儿，志刚离家时刚满十四岁；老二老三，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小四也是这年冬天冻饿死在逃饭路上的。”张奶奶悲恨交加，哽咽着再也讲不下去了。听了老人的诉说，姑娘们怒火中烧，义愤填膺：“这狗财主真是狼心狗肺，比《收租院》里的四川大地主刘文彩还恶！”快嘴姑娘李桂粉抡先怒吼。“闹出人命，狗官们也不管不问，啥世道！”张爱梅尖着嗓子叫骂。“天下乌鸦一般黑。所有豺狼都吃人！”一惯沉着稳静的俊英也咬牙切齿怒道：“电影《白毛女》、《闪闪的红星》，样板戏《红色娘子军》、《红湖赤卫队》、还有咱村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演唱的曲《三世仇》，所有故事里的恶霸地主，哪个不欠咱穷苦人的血泪债！在那豺狼当道魔鬼横行的万恶的旧社会，哪有穷苦人的活路！” “让奶奶接着讲，后来呢？”先前让奶奶穿花衣裳的姑娘，听欲未尽。“四七年，咱这儿解放了，我才丢掉逃饭碗打狗棍回村。公审恶霸地主赵横财那天，村里人象过年一样庆贺，又是放鞭炮擂响器，又是尽力拿最好食材做好吃的。俺也把从地主家粮仓分到的小麦推成面，有生以来第一次蒸了锅白馍，供到他爹牌位前，跟他诉，大仇已报，苦日子熬到头了。”

老奶奶继续讲：几年了都没志刚的信儿，一天，长工老马领来两个军干部，说是从志刚部队来的。这时的马长工已是村农会主席了。见面后来人就像亲人一样，对俺问寒问暖，说志刚是个勇敢的战士，夸我为国家为部队养了一个优秀儿子。好容易有了大儿的信儿，我別提有多高兴了，急于打探消息，可那干部将话题一转，悲伤地说：志刚同志在一年前的一次战斗中已经阵亡了，牺牲前仅留下一封信。说罢从行军包中掏出信交给我。又对同行的军人说：刘排长，你给地方同志和大妈简单讲一下志刚同志的牺牲经过吧。“是！指导员，”年轻干部接话：“事情是这样的，在一次开辟新区的战斗中，我们冲锋部队遭遇躲在暗堡里的敌人机枪疯狂压制，暂时不能进前。为了减少伤亡，连长命令尖刀班炸掉它，为冲锋部队扫除障碍。时任尖刀班班长的志刚同志，连续二次组织人员爆破都没成功，紧急关头，他命令全班火力掩护，自己挺身而出冒着枪林弹雨跃出掩体，可行没多远就中弹倒地了。正当我们大家焦虑时刻，只见他托着受伤的身躯从地面一跃而起，猛扔出一颗手榴弹，趁浓烟扑到了暗堡跟前，随后一声轰响，敌机枪哑了，部队趁机冲了上去…...” 被称为指导员的干部接过话荐：“志刚同志是因身上多处中弹，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而牺牲的。战斗结束后，部队团党委给他记一等战功，并根据生前表现与要求，追认他为革命烈士、中国共产党党员。后来，当地政府组织群众，将他的尸体移葬到了河北省红寨烈士陵园…...”

“说来也怪，听了部队干部的叙述，失去唯一生存指望的我，一反常态，倒没了痛苦与悲伤，也许是经历的磨难太多，几年里早把眼泪哭干了的原因吧。部队干部临走时郑重的行了个军礼，并握住长工老马的手交待：老马同志，我们部队向大西南进军路过此地，军务繁忙，不能多留，拜托你们地方同志，日后照顾好这位革命的好妈妈，后会有期。” 老人绘声绘色的讲叙，好似洛阳城展览馆里的解说员。老人起身进了里屋，姑娘们正纳闷间，只见她拿一布袋子出来，“传着看看吧，这就是我儿最后留下的那封家信”。齐俊英从老人手里恭敬接过布袋儿，小心翼翼地掏出用红布包裹多层的早已泛黄了的信笺，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李桂粉、贺红梅逐个传阅。这封信记叙了志刚离家后历尽艰辛磨难，一年后才找到部队；讲叙了三年里自己在部队首长关怀下的锻练成长过程，最后一段这样写到：“亲爱的妈妈，儿非常想念你和小弟，夜里曾多次梦见与你们相聚。可眼下还不是时候。等我们打垮了蒋匪军，消灭了所有欺压穷人的地主恶霸剥削阶级，全国人民都得到解放了我就回家种田，往后好好照顾你和四弟。深夜了，明早部队还要行军打仗，就这样吧，下次再谈，儿志刚，四六年农历十月初一。” “姐妹们，今儿奶奶又给咱上了一堂生动的阶级教育课，”学生俊英即兴演讲：“旧社会里穷人贺新年买不起鞭炮，连小孩敲簸萁取乐也要负出生命的代价。为了生存，又有多少个象志刚一样的勇士，为革命事业，赴汤蹈火抛头颅洒热血，牺牲在硝烟弥漫的战场，献出宝贵的生命。与先辈比，我们这代人是多少幸福啊，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吃不愁穿无忧。如今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继承毛主席遗志，抓纲治国，带领全国人民进行新的长征，倡导科技兴邦，号召向四化进军。作为在校学生，我们要加倍努力，学好各门文化课程，掌握更多文化知识，将来为祖国的四化建设多做贡献。”“对，紧跟华主席，继续新长征，勇攀科技新高峰！”众人异口同声。“说得对，有志气！”张奶奶大声称赞，继而话题急转：“对了，闹腾半天了，你几个这学期在校生活如何，期末考试成绩怎样？” 谈及这个话题，姑娘们全都嘻嘻欢笑起来。快嘴姑娘李桂粉，将头上羊角小辫一扑楞，又率先自豪开言：“奶奶，不瞒你说，政治语文数理化，期末考试俺几个平均分都在九十五以上。全被评为三好学生了。” 尖嗓门张爱梅也不甘落后，抢道：“哎呀奶奶，你不提起学习俺倒忘了件事，今儿除了拜年，还要向你报喜，俺俊英姐期末考试，成绩年级第一，被誉为学习标兵，三天后，她要代表县一中到洛阳城参加全市中学生数学竞赛呢。” “多舌，臭丫头，不显摆别人能把你当哑巴了？”俊英白了爱梅一眼。“咋了，打算瞒我？”张奶奶道：“当俺是老傻瓜？什么尊师好学呀，钉子精神呀，学习攻关呀，那个我没听说过？昨晚还梦见你几个手捧奖学金回来报喜呢。果不其然，今儿双喜临门。奶奶高兴，该重奖你们几个。”说罢，从里间屋端出一个大瓦盆来，里面红枣儿、山核桃、炒花生、野沙梨、柿饼苹果一大堆，“吃，俊英带个头，再不听话奶奶可要拿笤帚打屁股了。” “我的好奶奶，你咋也是吃柿子捡软的捏，欺俺脾气好？”俊英俏皮回对。＂贫嘴，我是那种人嘛？这是对你们取得好成绩的奖励。现在听我口令，同时伸手拿吃的，预备一一”起字还没出口，院外突然锣鼓铿锵鞭炮齐鸣。大伙向外张望：只见红旗招展，黑压压一群人聚集门口，原来是公社组织的拥军优属队伍到了。张奶奶率众欢迊。瞧，抬慰问品框的、捧新年年画的、放鞭炮的、敲锣打鼓擂大响器的、踩髙跷耍旱船扭秧歌吹唢呐的队伍，被看热闹的全村社员及抢鞭儿的玩童簇拥着，场面壮观非凡。噼里啪啦、咚咚叭叭的鞭炮声，咚咚锵锵的锣鼓声，加杂着人们的欢笑声，汇成了一曲庆新年迊丰收的大合唱，传出山村，响彻云霄。此刻，红彤彤的太阳冉冉升空，春风送暖，万象更新。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山村人们在党和政府领导下关怀中，开启了幸福美好的新征程…...

一九七七年正月于白杨

【作者简介】张来军，男，汉族，网名漫漫人生路，原籍河南宜阳白杨乡角底寨，现新疆奎屯市退休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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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