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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殿儒 || 小小说三题



承包

牛皮哄哄的卢比,先是承包了村里组长家的地,然后就承包了村长的地。接着,小组长在城里承包了个菜市场,当了菜老板,并承包了一个小蜜蜜,组长把老婆留在家怕生事端,为了和谐,就设宴给卢比说:

“我老婆是你嫂子吧?”

“是!”

“那你该不该替我照看照看你嫂子?”

“应该!”就这样卢比最终将组长的老婆也“承包”了。

村长在城里承包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区,成为县里的地产大亨亨,二奶三奶围着闹,家里留着黄脸婆,村长不想闹出事端来,也就找到卢比说:

“我老婆是你弟妹吧?”

“是!”

“那你该不该替我照看照看你弟妹?”

“应该!”就这样卢比最终将村长的老婆也“承包”了。

可是有一天卢比突然感到很委屈。他想:我既然承包了他们的权,为什么说谁谁不听?再说,我既然承包了他们的老婆,为什么我夜里去敲组长村长老婆的门,她们咋都问:

“是大全吗?”

大全是村支书,这谁都知道的,这明明是我承包着的“地”,咋光有他书记来种呢!不行!我得承包书记才有出头之日,可是为什么书记咋没人让承包呢……不行!我是谁呀!不要说一个支部书记我要承包,就是美国白宫我只要想要,就不会是大问题,嗨!我得动动脑子了。

卢比后来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只对着支书家二叔的耳朵说了几句话,这支书第二天可就掂瓶酒找卢比了。

支书说:“比啊!咱可是一个卢字没掰开吧?”

“对啊,咋啦?”卢比见支书来,就知道自个儿放出去的那个“中央开始收拾村一级一把手贪腐”的消息起作用了。

“是这样,按辈分你得叫我叔吧?”

“对啊!和‘大’一样的才出五服。”

“那你叔我干这十多年支书,现在身体不行了,你该不该帮我这个忙啊?”

“该啊!不!这干支书可得是上头说了算啊!”

“这你就别管了,有我呢。”就这样,卢比没费多大事儿就“承包”了这个支书。

后来……后来的事情比较让人烦心:组长因为承包别人的老婆,让人给打断了腿;村长为承包一项大工程,给人行贿,让检查院弄走了;老支书,就是那个大全,对纪委的人说自己已经卸任了,可是纪委的人说卸任了也不行,于是老支书跟人走了。卢比心里很烦,在组长和村长家的时候,就问嫂子和弟妹,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们承包出去了呢?

 


聚会

“现在人吃饱了,都想起了老同学、老战友和老同志什么的,相约团聚那是感情,也是时髦。”办公室退下来的老刘接到三十年前老战友聚会的通知后,就兴奋地对老婆说了这句话。老刘的老婆有一个好,就是对于老刘极为兴奋的事儿从来不打岔。因而老刘就兴冲冲地前往聚会。

中国人的聚会,最免不了的就是聚餐。因而老刘聚会归来时,老婆就直接问都吃啥稀罕的了?可老刘却兴犹未尽地给老婆卖关子:

“你想都想不来!”

“臭能!看你这几个老家伙到一起还能吃到啥求稀罕人的……”

“这你就太井里娃了吧!要知道我那一帮子战友可都是大官儿呀,什么大世界没见过,还能像你,永远都是玉米糁最香!”

“那你说呀!还卖求啥关子!”

“是这样,说完了你可别把眼睛反倒脑后去啊!”

是这样,我们这次聚会中老班长带来一个“外人”。那是当年救过老班长的恩人。他现在是位农民,可是在老班长眼里他就是亲爹。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争先恐后的给现在当省长的老班长夹菜,而老班长却一个劲地给这位农民恩人夹菜。

“你给省长战友夹菜了没?”

“哪能不夹菜吗!我还是第一个给老班长敬菜的啊!”

“你老班长那么大的官儿,你说咱儿子工作的事儿了没?”

“你听我说。就在我给老班长敬菜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很不好办的事儿。”

“什么事儿?”

“我把一筷子牡丹燕菜正送到老班长碟子里的时候,突然发现菜里有一头黑黑的大苍蝇。”

“妈呀!那咋办了?”

“别急吗,我当办公室主任这多年,一直没被‘不拉’,关键就在于我能临危不惧,随机应变。”

“那你总不会让黑苍蝇成为省长的美餐吧?”

“你这老娘们就是永远地猪脑子。我能恁笨吗!我灵机一动,就让这筷子菜在老班长面前绕了一个大弯儿。”

“你自己吃了!”

“我说你猪脑子吧,我能去吃苍蝇吗!真的小儿科!我夹着菜一边绕弯儿,一边故作惊讶地给老班长说,‘啊呀呀!看我这记性,今天最应该吃头菜的是咱老班长的救命恩人啊!来……’”

“你说啥!你这个缺德货……”

“你老娘们儿懂个求!这就叫官场艺术。你猜,这头苍蝇让那位农民享用了,还给我说了很多个谢谢呢!”

接着屋里就“呜哇……”有人呕吐了。


驴叫山

阿三祖孙三代都做毛驴运输生意,世道在改,而生意形式不变。只是阿三爷爷的毛驴车每天往县城拉的是出山的人,啊三的毛驴车拉的却是出山的农家菜。

阿三的毛驴车往县城赶得走三十余里路。阿三为了赶早市,总凌晨一点就出发,一路上听话的毛驴不用指挥,早知道主人去哪里,因而阿三就会在半道给驴说:老子继续瞌睡了啊,你小子可别把我拉到火葬场。

阿三的毛驴很听话,每听了阿三这样的叽里咕噜声,就会竖起耳朵自觉往前奔。待阿三一觉醒来,正好就在县城的早市菜场里。这样一来,阿三就愈来爱自己的驴,生意也就准时的兴。

可是忽而有一天,待阿三一觉醒来时,却发现自个儿是在火葬场的大门前。火葬场人等没上班,大门紧锁着,进不得,所以毛驴就在门前朝着火葬场紧挨着的风翼山拼命地嚎。

一阵驴嚎声中,咋还隐隐的能听到风翼山的驴回声。大惊失色的阿三,在驴嚎声中去暗暗地品那些回应的驴叫声,才忽儿明白,原来是县城的风景区风翼山有了一股脑儿的驴叫声,才把自己的驴诱到了火葬场。

这一次阿三没有日骂自个儿的驴,因为阿三说人还会犯错呢,难免它是一个畜生。

可是这样的事情接连三天的发生。风翼山有一群驴叫声,而自个儿的驴也像发了情一样的拼命地嚎。那一阵子的形势啊,照阿三回家给老婆描述的,就是满山都成驴叫声,那个骚啊,简直让人不进火葬场都不行。

风翼山原本是县城的一个休闲风景区,那里树木花草蓊郁茂盛,各样休闲健身设施也样样俱全,是一个市民晨练休闲的好去处。每天清晨,县城的早起晨练者无不把这里当做第一选择。有人跑步爬山,有人练武健身,还有人在山上林间“吐故纳新”洋洋长啸,使一夜的乌烟瘴气得到发泄。可是忽而有一天山上来了一个老生客,他不仅在山上长啸,而且还学驴叫唤。

“格尔噶……格尔噶……”地,引得身边那些长啸的人都回头奇。这样次数多了,就有几位老者上前试问。答案是:在B城时得以长寿妙方,每日清晨驴嚎十分到三十分钟,比一日吃一根驴鞭的健身效应还佳,且还有长寿之功效。

现在人不缺吃喝,钱财也不太受紧,要紧的是自个儿的身体和生命。所以为了多活几天,你别说是学学驴叫,你就是学乌龟王八爬,也大有人在。

因而这原本风雅无限的风翼山,就在不一日成了驴叫山了。每天清晨,高高的山上就会发出“格尔噶……格尔噶……”的驴叫声。

阿三是一个脑子一根筋的人,他认准要弄清真相的事情就分要弄清不可。因而阿三那天清晨被驴拉到火葬场的大门口时,就下车在一棵树上栓了驴,气势汹汹地迎着那些驴嚎声上了风翼山。

也许是个巧,当阿三接近那群学驴嚎的人群时,却突然发现驴嚎人的后面树林深处某个角落,有两个人正在做交易。阿三看的很清,也听得大概。那是一个青年人往一个老者的琴袋里塞大捆的钱。

阿三不稀罕看这事情,阿三的注意力是那群学驴叫的人。可是阿三一连三个早晨都来看驴叫,却都能发现学驴叫的人中有某一个在树木深处给那位老者的琴袋子塞大捆的钱。阿三弄不明为什么做交易,非要在驴嚎的风翼山上做。他们是生意买卖,还是行贿受贿?阿三没见过这形势,稀罕,并惊奇。可是阿三关心的不是这事情,他关心的是为什么风翼山忽而变成了驴叫山,把自己个儿的驴给稿迷糊了,总把自己往火葬场里送。

后来阿三为了不使自个儿的驴再被风翼山的驴嚎诱邪了,就想了一个法。每到驴车上路时,就弄个“捂耳”将驴的一双耳朵紧紧地捂上,让驴变成个聋子。

可是,这驴有了捂耳不再把自己拉火葬场了,反而又把自个儿拉到城外的垃圾场。阿三生气了就抽了驴一鞭子,日骂驴是个信求二蛋一百零八号。

再后来的事情则更让阿三没脾气,因为他抽打了自己个儿的驴,第二天当他在驴车上睡醒后,睁眼就看见了一群围着自己怒目的大盖帽儿交警。自个儿的驴车不仅闯了红灯,还在大商场闹市区横冲直闯的走。闹得市民们群起而围之,把社会秩序跟一下子搞乱了。

这一次阿三不仅丢人现了眼,还把一驴车的菜钱搭进去。阿三特生气,可是再生气也不敢再日骂驴。他担心这驴已经通了人性,要是哪天真的生了主人气,说不定真的会让自己进了火葬场。

阿三后来就对驴温柔。每天到县城去赶早市也不敢车上睡。

也就是阿三每天上早市再不敢睡大觉的时候,风翼山上也就再没有了驴叫声。阿三朝人群中打听为什么。

人们好像不知道。

可是忽而有一天,阿三在早市上突然听到两个女人在大声议论一桩事。

——那个整天一大早在山上驴叫的可是咱县长的爹哎!这不,县长让上头给提溜了,他也就不再上山驴叫了,山上清静了,明儿个咱姐妹俩重上去锻炼啊……

尔后的日子里阿三的驴也好像回归自然了,每天阿三出村一上路,就和往常一样的车上睡大觉,而自个儿的驴车也正好能早旺市到达菜市场。


作者简介:宋殿儒,男,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文学杂家,小说、散文、诗歌、评论……都贸然尝试……追求艺术真实和文学批判,平民一个,也曾在国内外数百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出版小说集《爱情油菜花》,多篇作品入选年度选本,和大、中、小学生教材书籍。88年到鲁迅文学院参加文学高级班学习……现在某县广播电视总台做新闻工作。很喜欢泰戈尔那句话:“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Q号:979149133

微信号:drwx66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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