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庆茹 || 野狐

正月去给舅舅拜年，因为碰上舅妈娘家侄子，他是个故事篓子特爱讲故事，他讲了几个故事后，勾起舅舅的故事瘾，也给我们讲了一个他和野狐的故事。

那是在唐山大地震之前，舅舅在唐山某乡镇当水库管理员，因为他当时是个光棍汉，还没娶现在的舅妈，所以经常一个人驻守在水库边的配电室里，不回家。

为了消磨时光，舅舅喜欢上了垂钓，他自制了钓竿和鱼钩，开始半天能钓上一条鱼。但随着舅舅不断改进垂钓器具，变换各种饵料，舅舅钓上的鱼越来越多。鱼多了，吃不了，他就把鱼养在一口大缸里。这口大缸，平时就放在住房后面简易搭建的厨房里，有一扇窗户和卧房相通。后来几天，舅舅感觉缸里的鱼少了，他想：大概是附近村里有人过来，偷偷拿走了。

1976年初夏的一个晚上，舅舅刚刚躺下，就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他拿起枕边的手电筒就出去了，他想看个究竟是谁又来偷他的鱼。

不是人，竟然是一只野狐！

 

这只野狐个头不大，皮毛灰黄，这次它不小心掉进了缸里，却怎么也爬不上来了。

面对手电筒的强光，野狐显出惊恐的神情。舅舅本想找一只木棒，将这只野狐打死在缸里，但听着它哀伤的叫声和求救的眼神，舅舅的心软了。他把野狐抱出水缸，放到地上，对它说：“你走吧，以后别再偷东西了！”野狐仰头看了看舅舅，甩了甩身上的水，走了。

舅舅把这只野狐放生了。

舅舅还是每天去钓鱼。但后来，他的鱼再没少过。

舅舅暗暗嘀咕：“这只野狐还蛮听话的。”但那时他更想不到几天后的唐山大地震来临时，竟是这只野狐救了他的命。

那是7月28日凌晨3时左右，熟睡中的舅舅被一种急促的抓挠声和呱呱鸣叫声吵醒，他有些气恼，起身下床，拿起枕边的手电筒，打开了房门，看见那只偷鱼的野狐正焦躁不安地仰脸望着他，并一次次地就地兜圈子，像有急事又不会说话的哑巴。舅舅想：可能这只狐狸没找到猎物，饿急了，来跟他要鱼吃。他就走出房门，准备绕到厨房的水缸里给它取鱼，但这只狐狸忽然咬住了他的凉鞋襻(音pàn)，狠命地拉，不让舅舅进厨房。舅舅说：“你不饿吗？那你想让我干嘛？”舅舅边说边跟着野狐来到场院里。就在这时，举世皆惊的7.8级大地震轰然降临，舅舅居住的配电室，瞬间被震塌……从那以后，舅舅再也没有钓鱼。

简介: 冯庆茹，河北省卢龙县人，从事地方文化研究工作，偶尔写点小说和散文，作品散见《佛山文艺》《短篇小说》《金山》《杂文月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