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每当周末我回老家时，我都要先去看看躺在屋里的奶奶。有时给她带点好吃的，有时给他说会儿话，有时就是看看她躺在那里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奶奶突然哪天就会离我们而去。
奶奶眼睛看不见了，躺在床上，基本不能活动。 每天由父亲照看他的吃喝拉撒。 每每看到风烛残年的奶奶，我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想起小时候在奶奶院子里玩的情景。奶奶常常用了她那充满爱怜的声音，呼唤我们到她跟前，把收藏的好东西，拿出来分给我们吃。这时，她的脸上就会浮现出慈祥的笑容。奶奶的一生与人为善，从来不和他人争吵，平时勤劳、俭朴，三间老屋，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记得奶奶在八十岁的时候还在田地里干活，她有着一双传统女人的小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却好像从未停歇过。
我把剥好的香蕉，或是软软的蛋糕，放在奶奶的手里。奶奶就像小孩子一样吃着，弄的满嘴角都是，边吃边问：“你从城里回来了，还是从学校回来了？”“见你三叔了吗？”“孩子们怎么样？”奶奶总是重复这几句话。（父亲和二叔都是教师，三叔在城里住却没有正式工作，一直在外地奔波，所以奶奶最牵挂的人就是三叔。）我只好回答：“见了，都忙着呢，闲了就回来看你了。”
后来，奶奶吃东西越来越少了，要父亲耐心地哄着，才吃那么一点点。渐渐的，奶奶的头脑也不太清醒了，有时问了半天，还不知道，给她说话的人是谁。甚至有时连话都不愿意再说了，只是静静的躺着，表情安详而平静（奶奶晚年有眼疾，血压高等各种不适，但她很少喊痛诉苦去折腾家人。）这样的情景，最终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
清楚的记得，2016年11月11日那一天，又是一个周末。我和女儿从自己的学校来到妻子的学校，忽然感觉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去看奶奶了。正要准备和妻子还有孩子们一起回去看看奶奶，这时看到弟弟在微信里发了一条消息，说奶奶现在已经不能进食了，今天早上还吐了血，让大家都赶紧回去看看。我不禁心里一沉，感觉情况不好，于是立即驱车赶回老家。在二叔家里，我看到姐姐，姐夫都已经到了（这段时间，奶奶住在二叔家）。父亲正一手抱着奶奶，一手拿着勺子从姐姐端着的碗里舀水往奶奶嘴里灌，可灌进去的水又从嘴角流了出来。大家不断的喊着奶奶，让他喝点水，可奶奶一直微闭着双眼，只是偶尔轻轻地哼一声。此刻奶奶轻的就像一片树叶，托在父亲手里。看着瘦成皮包骨头，细若游丝的奶奶，我们的心里都很难过。虽然彼此说着宽慰的话，但心里都明白，奶奶已经时间不多了。
一切都像上天安排好似的，奶奶和自己附近的儿孙们匆匆见了最后一面，于当晚奶奶便去世了。不知为什么，奶奶去世后，尽管心里很难受，我却始终没有流一滴眼泪。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自然、平静，仿佛奶奶并没有离开我们，而只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在随后守灵的时间里也一直是这种感觉。直到第二天，在外地的三叔匆匆赶回，扑通一声跪到灵前大哭：“妈！我回来晚了！”我顿时泪如泉涌，再也止不住，几天来的难过如同洪水般倾泄出来。儿孙们大声的哭喊着，仿佛想要奶奶听见后能再看大家一眼。
当晚我不能抑制自己对奶奶的思念和悲伤，于是把它化为几句诗行来为奶奶祈祷：
奶奶走了
在匆匆和儿孙们告了别
就去了那光明的天国
92岁高龄的奶奶
就像一盏耗尽了油的灯
化作了青烟袅娜
奶奶累了
她要歇一歇了
从丈夫到儿子到孙子、重孙子
奶奶是流过一家四代人的长河
为了儿孙的牵挂
她急坏了眼睛
也要坚持在黑暗中摸索
终于
奶奶变成了现在这副
皮囊包着的骨骼
奶奶一定是听到了
天堂里逝去的亲人的召唤
她不再理会儿孙的哭嚎
她不再理会尘世的烦扰
她应着逝去的亲人的召唤
去向了那美丽的天国
奶奶一路走好
出殡那天，人山人海，全村老少都来为奶奶送行。奶奶真的走了，从此天堂里多了一个慈祥的老人。
2017.03.30
作者简介：洛水之阳（李念钊）1976年生，洛宁人，中学教师，爱文字，慕文学。偶而信手涂鸦，自娱自乐，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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