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这篇散文诗体的《妻子》，写于2003年1月25日(腊月23)凌晨5点至天明，曾引发举家哭泣。此文先是整发在小界分会的文学报《嶕峣山》上，后在县作协刊物《洛宁之窗》第二期上发表。因会刊上打印出来疏于校正，谬误特多，为正本清源，特发原文，以正视听。妻子李泽霞，性情良善，从不叽叽喳喳于大庭广众，亦不搬弄是非于邻里之间；不浓妆艳抹，不拣高识低。因此，在亲朋、乡邻中，口碑较好，颇得人缘。前年害腱鞘炎，病倒一年。大年初一，便有十几位穿得新崭崭的姑嫂妹子、婶子大娘登门探望“慰问”拜大年。一时，门庭若市，令陋室生辉，为丈夫也跟着“沾光”，荣耀了不少。妻子从不挑吃拣穿，粗茶淡饭吃得香甜，普通衣服着身坦然，为了家庭，生活节俭。十几年来，很少买新衣服穿，不赶“时髦”，与“名牌”、“高档”无缘，但知足恬然，从无怨言。我性格粗旷豪放，不懂温柔，缺乏浪漫，恋爱时与她很少卿卿我我，鲜有花下月前；婚后我“教学种地双管齐下”，因此上遭到“校长老婆两面夹击”——盖因“民师难干”。基于此，我对她从不“怜香惜玉”，更别说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炫耀在姐妹们面前。她处之泰然，我顺其自然。妻子相夫教子，人世罕见。女儿晓晓小时，她牵牛，我耕田，女儿安置“坐婆”放在田间。一次，她蹲在红薯窖口下红薯，幼小的女儿从红薯堆上窜过，一个趔趄，霎时，女儿头朝下，向红薯窖口栽落。说时迟，那时快，妻子在女儿身子已栽进洞口的一刹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晓晓一只小脚，把她拉了上来，避免了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灾祸。儿子磊磊，生下不足百天，腹泻不断。夫妻二人，怀抱婴儿，四下寻医诊看。无论黑夜白天，妻子悉心护理，愁容满面，量体温、分药面、查粪便。三更天，儿啼哭，她抱起小儿满屋游转，“噢噢噢噢”哄声不断，可我还嫌她扰乱了我的睡眠。那时她骂我少心无肝，以泪洗面。黎明前，儿稍安，放进被窝，她守在床前，睁大双眼，生怕娇儿有啥失闪。如此折腾月余，病情不见好转，反而变成肠炎、肺炎，无奈住进县医院。住院十天，输液喂药，花去千元。幸小儿肺炎治愈，但腹泻仍不减。回家后，她和我立誓自诊自看。我穷搜医学名典，她如饥似渴翻看。苍天不负有心人，上帝垂怜苦难家！终得一方，将儿病治好，全家人如释重负，皆大喜欢！妻已成“半个医生”，家中一般常见病，不用再去找医生。后来，竟有几人“慕名”来找我和她，讨教“灵丹妙方”。儿稍大，极聪慧，两岁半尝趴在姐姐书桌前，眼看耳听，一册语文书竟能念出一多半。五岁时，送进校门。怎奈他体质孱弱，早起晚归，经常感冒。没办法，领回家。我在外地教书，她在家中教娃。----真难为了她，一个“十年动乱”中毕业的初中生，丢撇多年，边学边教，一下教到四册书学完。期间，乡辅导区几次抽考，我家乡营沟小学教师总要到我家领我小儿“应考"。小儿初进考场，三下五除二，十几分钟就交卷出场上街买雪糕吃，竟荣获全乡第一。于是，该教师领奖状、领奖金，名声大震，沾了我儿子的光----确切地说，沾了我妻子的光。可又有谁知，妻子在种地料理家务之余，瞅空教儿学习，受尽了几多磨难，饱尝了几多辛苦！早上先教儿功课，让他读书；饭后，布置作业，儿在家写字做题，她去田间劳作：或手持银锄挥舞于青青麦田，或肩背挎篓拾柴于野外荒山。一次，她去岭上锄麦回来，不见儿子，满村寻找，最后才见磊磊正与小伙伴锋锋玩耍。妻子怒儿不争气，贪玩逃学。儿子说：“妈，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一句话说得妻子抱起儿子，辛酸泪滚滚落下。从此，妻去地便将儿子带上，捎上一把小椅，让儿在田野里学习。儿子考试夺魁，妻子誉满乡邻。村里一本家侄媳对妻子半真半开玩笑地说：“婶，你昨恁治哩，你在家教磊磊，教的恁鲜，一年还省下几百块钱，叫我家娜娜也跟着你学吧？”妻子露出欣慰的笑颜，饱经岁月沧桑的脸上绽放出一片灿烂！妻子不能说“世事洞明”，但“人情”确实'练达”，不论我谋职从教，还是与村民们有何恩怨纠纷，她都能为我“指点迷津"，让我“畅行无阻”，使我“化险为夷”。为此，她常笑我是“书呆子”，说她是我的“指路灯”、“保护神"。开始，自恃有几分“才华”的我不以为然，曰“人家媳妇也会这样”。后来，碰壁多了，不得不从心底佩服她处事精明“会弄事”。我自叹不如，只好“俯首称臣”。岁月匆匆流逝，儿女渐渐长大。熬熬煎煎、坎坎坷坷之中，一眨眼，我年逾不惑，早生华发。我只知耕读传家，我还在做着文学梦，缺乏经济头脑，家境起色不大。加之妻近年来身体不好，几处欠佳，身躺病榻，顾虑全家。真是“健亦忧"、“病亦忧"，不知何时能“乐”起来。她见我加入县作协，她见我日夜“爬格子”，一反常态，大为恼火：“娃子大了要盖房子，要娶媳妇，不想法弄钱，光知道看书写文章，顶饥顶渴?！”我哭笑不得，再三解释：我不会耽误农活，我会瞅空干家务，我会去挣钱，养家糊口。因为我知道“人生如海，金钱如船夫，如无船夫，渡世艰难”。我自幼迷恋文学，惨淡经营几十载，而今年富力强，欣逢盛世，正好出成果，半途而废，实在可惜！她充耳不闻，怒不可遏，每天在我写作之时故意“捣乱”、想法“派活”，以图我“浪子回头”，“迷途知返”，可我偏偏“积重难返”，只好向她再四表白：我搞写作，不求出人头地，不求有伯乐慧眼独具！只愿不枉平生所学，只愿无愧无悔来世一遭！只愿为孩子们树起求学风帆，只愿为后代留点精神财富！经我反复解说，她才转怨怒而平静：我的几篇诗文见报后，她便不再那么干涉我随千军万马在这独木桥上走下去。但时间不长，老毛病又犯，讨厌我晚上熬夜“成更夜半"，骂我“正事不干”，恨我“没本事，没钱"，嫌住的是“破房子烂院”，“吃不好，穿不暖”，又说“娃子们跟着你也可怜”，“你要再钻死胡同，咱各走各的路，谁跟着你受罪！”……如此这般，家庭战火不断。有时我也真想忍痛割爱，安安生生过日子，再不想入非非，有甚期盼，可不到一晌，文学这磁场巨大的吸引力又把我拉回“读读写写”的乐园。于是，唇枪舌剑，战火蔓延，家无宁日，气得我直叫：你不可理喻，你粗俗不堪！可她在背道而驰的路上越走越远：你发表100篇文章也不稀罕，搂住你的文章过吧！直气得我七窍生烟！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就是我的妻子：平凡、普通、求实、重情、烦人、平庸……芸芸众生中一分子，茫茫人世间一生灵 ）！
【作者简介】 杨来治，笔名艺笋，1961年出生，河南省洛宁县作家协会小界分会主席，艺笋文学平台编辑。从教三十余年，练笔四十余载，在报刊、电台、电视台及网络文学平台发表诗文数百篇(首)，并多次获奖。其中，在第二届“星曜舞墨杯”六吧文学联赛中，散文《抽烟絮语》获唯一的一个二等奖；在洛阳市作家协会等单位联合举办的第一届“河洛文苑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征文赛中，散文《重温抗战歌》获三等奖。诗歌《小船·大党》收入上海《黄浦江诗潮》一书。2019年11月获得“当代作家(诗人)杰出文豪榜、中华文人百强榜、传世经典榜”三榜联合大赛精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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