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奎 || 张憨子领款

张憨子领款

楚楚

张憨子其实并不憨，只是有点貌不惊人，办点啥事跐胳膊露腿。

于是乎，和他年龄相仿却低他一辈好和他打缠(开玩笑)的张呱子就给这个远门子叔叔取了个憨子的绰号，一来二去，村里人都叫顺了口，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大号。憨子也不别经，心里暗自思揣：憨子就憨子吧。反正谁是爷谁是孙，谁是光棍谁是眼子咱心里跟明镜一样，还在乎你们这些有娘生冇爹指教的鳖儿子叫我憨子！啍！

话说张憨子这天又去要账。这账说起来就像老太婆的裹脚一一臭长臭长。

因为去年精准扶贫搞脱贫攻坚，上级巡查组要下乡抽察。靠买票当了村长的光光头张亮慌了神，平时不烧香吧，这临时也要抱佛脚呀！况且，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张亮就召开村委各小组长也参加的扩大会议，商讨对策，责任到人。那些如何如何造表，如何如何走账，处何如何封(有冤情的人)口。等等，等等。这些活显然张憨子是排不上用场的。可天生啥才都有用。打扫卫生呀！对！就让张憨子拾垃圾，扫马路。刚要派人去通知，只见张呱子下地归来，张亮就让他顺路捎个口信。

呱子走到张憨子家门口见地上有根鸡毛，马上弯腰捡起。随即高声喊道：憨子叔，憨子叔。

待憨子走出门来，呱子高举鸡毛问：憨子叔，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你妈那个屄，你叔再憨能连鸡毛尾也不识吗？

呱子倒设生气，慢条斯理，搭着戏腔道：叔呀一一这岂是鸡毛。它是村长大人的令箭。说到这里，话锋斗转：村民张憨子听令，奉天承运，村长诏曰，令你马上起身，再找四人，限五天之内，将村中道路每天打扫三遍，所有垃圾清理干净。村中给每人每天补助人民币五十元正。钦此一一

张憨子接令，喜不自胜，屁颠屁颠地找了几个臭味相投老实巴脚的六零蛋儿，张呱子不用说也在其中。

活是干完了，且质量真的也是没啥说。可不知算是兴运还是不兴运，结果，没有被巡查组抽中。但不管怎样，干部的工作做了。张憨子带着人垃圾也拾了，道路也扫了。村里红嘴白牙说哩话也不能当大风刮吧。张憨子就找张亮要那一笔工钱。可张亮却是一推六二五。最后被张憨子软泡硬磨没办法，就打了个叁仠元的欠条。并承当过不了几天就兑现现金。憨子一看，右手扣着挠痒窝纳闷：不老对呀，咋算也算不了三千吧？张亮白了憨子一眼：咋？钱多了咬手呀？非要给你们都封个二百五才好听、排场、得劲，是不是？憨子一想：就是啊！咱跟钱也没仇，管球他哩，三千都三千吧。

可这钱却是拴到羊蛋上了，要这猪娃帐真比驴身上割疔疮还难。张憨子也不知跑了多少回，连夜里发呓症也是嘟囔着要钱的事。可，每回要回来的就三个字：没有钱。

转眼过了猪年，湖北武汉暴发的疫情随着鼠年的到来在全国蔓延。张憨子整整在家宅了两个月。平时干建筑队的他此刻手头紧得恨不能将一元硬蹦掰八瓣花。不得已，只好再一次找张亮要钱，心想着：这回再说冇钱，我就是堆牛粪也要发发热。没想到，张亮这次一反常态，满口应承，又让张憨子交出欠条，并写了收款证明，张憨子感觉心中的石头马上就要落地了。不料，刚刚写好，张亮手机铃声响起。只见他唯唯诺诺接着电话，口中不停地说着：是，是，是。好，好，好。马上，马上……

接罢电话，扭头对张憨子说：乡长叫我有急事。那钱明天来取，保险不少一分洋！说完，钻进奔驰，一溜烟没影了。

第二天到了，张憨子满怀希望又到了张亮富丽堂皇的家中。没想到，却是当头一棒。当时感觉懵懵懂懂，浑身上下就象十冬腊月又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原因是村长大人说那个收据丢了。想要钱，需要再写收据，不然没法入帐，村长就要贴钱了。

张憨子并非实臺，张憨子也有窍眼， 自然不会应允。他耷拉着低脑，缩着脖子，像霜打了的茄子 一样无精打采回到家中。正戳火燎灶做饭的老伴窦知忙问：钱给了吗。

给他大那蛋！憨子气不打一处来。顺势一脚，将前来轻打的小花狗踢得吱咛吱哼跑了个没影。

那又咋一式了？老伴满脸疑惑。

他硬说收据掉了，让我再写一张，我可给他写！想死他鳖仔！

没想到窦知淡淡地一笑：那你就再写一张呗，他没窟窿泛蛆就让他泛，或咋日鬼捣棒棰是他哩事，人家有那勾勾嘴。只要咱哩钱能要回来就中。

听别人都奉承为阿庆嫂的老伴说完，张憨子仔细一品味，猛地一拍脑门：对呀！

张憨子一阵风似地再次进了村长大门。这次，顺利地取回村长回扣剩下的两千元，张亮还装出一付菩萨心肠：你们都花甲之年了，干活也不容易，每天再涨十元。也祝你们六六大顺。剩下的五百块权当你来回奔波的补偿费吧。

倒剪双手哼着路戏回家的张大憨半道上刚好碰见了呱子，立马掏出一千五百元现金，往手掌叭叭一甩，就圪蹴到路边墙旮旯给呱子发钱。

这人一高兴呀话就稠，更何况跟呱子是见不哩又离不哩的同宗叔侄，就跟醉酒似地将要钱经过前前后后和盘托出。

本来，憨子的钱要回来了，事情也该结束了。不料想，他和呱子分钱的经过重点处不知被谁拍成抖音，发到了网上。第二天便来了一辆警车，将张亮和憨子还有呱子一起带走了。

当天就回来的呱子跟婶子说：憨子叔让您甭萦记，他在那不掏钱房里住上十天半月就回来了。

至于光光头张亮要住到啥时候。谁也说不准。村里好多人都看见张亮的家人还有那十里八乡的磕头兄弟都正上蹿下跳活动着呢……

2020.3.31日

20:30至22:40稿成

【作者简介】

三槐后代王书奎，家住洛宁院东村

高中肄业务农桑，打工闲暇读诗文

淡薄权贵和名利，注重情谊与缘份

兴至涂鸦图娱乐，碌碌知命无作为

注：王书奎，网名楚楚，洛宁县涧口乡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