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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书奎 || 老宅絮语


老宅絮语

楚楚

祖上留下的老宅位于洛宁县涧口乡院东村南窑上最北头;背靠土岭,面向西南。自己习作的第一幅对联:屈指数家居南窑北头第一户  抬头看日在东出西落整十时,就是对老宅自然景观的真实写照。

老宅分man(儿)、前头院、后头院和也叫柏坡的窑脑头四部分。

man(儿)在咱洛宁就是指宅院大门外的空地。老宅的man(儿)面积不大,在自己的印象中。大约二分许,呈不规则梯形。据盖着县长李鹏和杨志英大印的土地证上记载。座落大门楼的东面,南北长四丈三尺五寸,西面也就是沿边为三丈七尺五寸,中长为六丈五尺。只因西北两面堰子太高,随着岁月的流逝和雨水的冲涮而不断塌损。致使man(儿)的面积越来越小。大门外的南面有一间和前头院南屋续着、门开在院里的草房,哥哥成家一年后,独立锅灶,母亲就把这间做饭多年的灶火传给了嫂子。挨着灶火还有一间磨房,里面有一盘为一家人拉掺磨面的石磨。我幼时的一天夜里,一觉醒来不见了母亲,明亮冷清的月光下我哭喊着跑到了大门外,正箩面的母亲忙从磨房出来,抱起光肚肚的我,揣到怀里,继续坐下一边哄我瞌睡一边箩面……磨房外就是进出的路了,路边挨着磨房还有一棵不大的核桃树。北面,听同一个老爷的书声哥说,厦子屋后,曾经有并排能过两辆牛车的车门楼。车门楼的外边还有几尺空地。而在我记事时只能过一辆架子车。不过,父亲为保堰子也是尽了力的。记得他老人家不知多少次趁下罢雨有湿士的时候用葛滕绑一块木板挡着,再填上湿士,一榔头一榔头将土夯实,并压上迎春花,一板一板的往上包堰子。可,一遇连雨天还是不停的下损。

据父亲讲,下损最厉害的西南角大豁子处。原先,这里长着一棵曾经幢幢如车盖的古槐。高达数丈,树身需三人方才合抱。到了二十世纪,树龄过大,盛景不再,树心已空,距地面三尺多高。有好几个小窟窿。西南面还有个半斗口大小的洞口,哥哥童时,经常顺洞而上,到树上掏鸟;有时还逮只老公鸡,将其塞入洞中。老公鸡则会顺着树洞一直爬上树顶,站在树枝上骄傲地引颈高歌:“咯咯咯一一”唱罢,展开华丽的翅膀,朴棱棱棱飞落地面。哥哥和小伙伴们则高兴得又蹦又跳。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一次罕见的秋雨一直连绵不断下了一个月,槐树下边人家的窑洞塌了,槐树也成了随葬品。上河村的二姑父张安上来和父亲将槐树解了一人多高两摞子一二尺宽的四五尺长的木板。可惜的是,在哥哥十二岁那年,除夕放鞭炮,引燃了放在前头院厦子屋的槐木板。当住在后头院的父母初一早上发现时,已焚燃殆尽,庆幸的是因槐木有“死呕”的特性,才未引起火灾。现在家中有张单桌,桌面就是当年幸存的一块槐树板做的。


老宅的man(儿)堰高三丈开外,沿边间隔一米左右放着一圈吃饭时坐的石头,石头外有一圈迎春花。每到正月,一片金黄,蜂蝶飞舞。我们一群顽童也不失时机地折枝条摘花朵尽兴玩耍。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可俯瞰除南头外的全村景色。并且,这坨还是当时照相背景的首选地。因为朝北照去,通过二伯明顺家的一棵枝叶繁茂的白椿树和窑门外与高堰分离如利剑直刺云宵的士夵子,就是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北头柏坡。因此,四邻八家每逢春节照相都来到我家man(儿)里,以此为背景照像留纪念。

进了有门槛儿的老式大门就是前头院了。前头院是个由东边上房、北面瓦房厦子屋和草房南屋组成的簸箕院。上房是爷爷分给伯父王明石的,记忆中娘和堂兄书立一家就住在这里。其为三间六檩出前檐瓦房。正间,蓝砖铺地。紧挨此屋北头一间处和北面的厦子屋之间,还有一个阁楼。不太高,也是一坡瓦房,是大娘和堂嫂当时做饭用的灶房。北面的两间厦子小瓦房和南面的两间草房是爷爷留给父亲的。厦子屋虽小,听父亲讲。他和伯父结婚曾是他们的新房。哥哥和我结婚也在此屋。记得,哥哥住这屋那十来年,是从信用社回到生产队当会计那段时间,里间土墙的小窑里放满了账本、《红旗》杂志和《毛泽东选集》。正面墙上张贴着抗美援越的画报;外间有好几幅毛主席画像,还有一首和二姨夫是亲家的宜阳县银行会计张年先生书写的隶书毛主席诗词《长征》。我结婚时,又用报纸将里间外间糊得焕然一新,里间迎面放桌子处的墙面上还贴着亲手剪的黄纸为底色的大红双喜字,囍字两边贴着自题的对联:寻幸福一颗心历尽酸甜苦辣,觅伴侣两只足踏遍东西南北。遥遥数十年,两代人结婚都是小厦子屋都作洞房,可见社会发展缓慢,家庭经济拮据。南屋草房,平常是放杂物用的。萦萦忽忽记得国家大搞三线建设六九年在村南建红旗储备库时住过工人小刘和小胖子当时的小两口。两个嫂子过门时,都住前头院,大嫂也是堂嫂住上房,嫂子自然是厦子屋。当时,我还是五岁玩童,两个嫂子经常逗着我玩,还在各方面关照呵护我,现在想起来真的有老嫂比母的感觉。

听哥哥说前头院曾有一棵木荆树,在我记忆中已不复存在。而我印象最深的是靠大娘家阁楼处的那棵石榴树。每到五月间,火红火红的石榴花挂满枝头。我和小伙伴们常摘石榴花玩耍。大人交待说:石榴花屁股尖的是狂花,的是结石榴的,不许乱摘。而我们当时只图快活,摘个石榴花先掏空,再插上一节儿麦秸儿,制作成一个烟袋,含在嘴里,学着大人吸烟的样子津津有味的“嘟嘟、嘟嘟”吹唾沫。因为屁股圆的更像旱烟袋锅子,我们就偷偷的摘下,再跑到大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去制作烟袋。不小心被大人发现了,也没少挨训斥。

这棵石榴树身高约两三米,呈倾斜状,往前扑着,树身一米高处发了个叉,我童时经常撅着屁股顺着树身,爬到树杈处。再扒住树枝打个滴溜,然后手一丢就落在了地上,乐此不疲。然而有一次,两手松开了,身子却悬在空中,因为脖子被卡在树杈里了,自己双手扒着树枝,费尽了力气,终因年幼,不能解脱。正在自己又哭又喊,万般无奈时身穿白布衫在家做针线活的大娘,听见哭声慌忙拐着小脚走了出来,见状,急忙将我抱了下来,我终于得救了。

前头院在我脑海中留下的还有一件事,就是自己和侄女海霞、海荣照的一次相。那是一个冬季的大晴天,当时我感冒刚好,俩嫂子见照相人来了,就让我与两侄女们照相片。记得是在上房的前檐下照的,照片上的我戴着火车头帽子目视前方,坐在凳子上,海霞立我右侧,海荣站在我前边,挡住了我的下巴,我们左边还有一盘过去磨豆腐的石拐磨也拍到了照片上。转眼,四十多年过去,海霞在县保健院已是资深妇产科医生了。而不幸的是海荣已与我们永别十几年了。自己最后一次看躺在病床上的海容时,提起这张照片,两人都泪如泉涌。

经南屋东山墙头通过上房南边的风道就到了后院,后院面朝西南的堰根有两孔窑洞,北边的窑洞是在旧窑的基础上父亲上世纪六十年代掏钱雇山东工匠打的;高丈余,宽一丈二尺,有三四丈深。进门左边还有一个老窑遗留的拐窑,拐窑有个小窗户开在正门外左侧。我和二姐小姐都在这个窑洞中长大。侄女海荣和女儿海燕、晓燕,(现在的军红)也都是在此窑中出生的。我小时,母亲年年在这个窑的近门口处纺花织布,父亲总是在窑里打黄昏(熬夜)给亲戚和乡邻编竹器。嫂子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弟弟兴杰和小杰来了,也在这个窑里,和我一起玩一起睡,大我三岁的兴杰非常健谈,他讲的一个段子至今忆犹新:屁是一股气,憋在肚子里,一次不小心,出门走太急,只听哗啦响,嘣碎了玻璃。人家埋怨我,你这小顽皮,真是太淘气,让你赔钱吧,说俺太小气,不让你赔吧,公家的东西,以后再放屁,千万要注意……侄女海荣、湘荣和侄子守军、守民也都在这里度过了童年时光。每每想起那一幅幅温馨的画面现在心中依然荡漾着幸福。值得一提的是,在计划生育那个年代,因这孔窑有着偏僻且能进能退的优势,为亲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在我家窑洞躲避风头后幸免于难的亲友有六人之多。侥幸降世的孩子现在也不乏佼佼者,宜阳张午豹子沟村表兄罗永乾的次子罗世欣应征入伍,现在已是少校军衔的正连级干部……靠南边是一个高不足六尺,宽不到一丈的小窑,是堂兄书立家的牛圈,记得也没圈几年牛,几乎总是放些杂物。后院本来没有房子,记忆中有的只是靠北面父亲搭的放柴禾草棚。还是到了自己订婚那年才挖地基扎根脚夯了三面土墙。结婚后,也就是一九九零年在亲戚朋友的共同帮助下,盖起了根子走线砖、四角垒砖腿、前脸镶门窗、两头表山墙尖座北朝南的三间瓦房和一间与之相连的平房。然而这座自己出力流汗,含辛茹苦盖的房子,仅了八年,在自己搬迁新居盖二层时因房料不足拆除了。


记得院中有棵碗口粗细的杏树,每逢树不结果实,母亲就让姐姐和我大年初一惩罚杏树。二姐拿着破鞋对着杏树身子连打几下,厉声问:“你结不结?”我就连忙应道:“结!结!”到了麦罢,果真挂满枝头的满树橙色果子就成了我们的美味佳肴。

院子的南面和五爷王长令家相邻处有一条水渠,顺着水渠往上走就到了柏坡,也就是窑脑头。老宅的窑脑头和别家的一样,都是长满了荊棘、杂草和枣刺,不同的是。窑脑正顶端矗立着两棵柏树,就像两名站岗的哨兵,不管风吹雨打,一年四季面不改色,巍然不动。窑脑头的枣刺实际就是酸枣树,一到秋天七八月就长出一串串玛瑙般的小枣。味道有酸的也有甜的,形状有尖的也有圆的,还有线穗型的,自己孩子时代经常和小伙伴们摘小枣吃。吃剩下的青枣就用来丢窑。满坡的荆条也成了我的衷爱,每每表哥表姐带孩子来串人情,我就带建国、建武、三娃和黑登几个和我大小差不多的表侄、外甥,顺后院南边渠沿上一棵构树外露的“S”形树根攀爬而上,到窑脑头折荊条,或握弓射箭;或编草帽戴在头上,学着电影里解放军叔叔的样子,埋伏起来打仗玩儿。

窑脑头最高端和五爷家相界处有个几丈宽的大豁子,大豁子下边有条水渠斜向北头柏坡。水渠上边有一坪一坡两父亲一镢一镢开垦的小片荒。后来,石门大队豹子沟村的表舅张长穗年年过来在这里嫁接柿树和枣树。曾有好多年每到季节,沈甸甸的柿子和红枣把树枝都压弯了。

窑脑头之所以也叫柏坡,是因为以前家家的窑脑都长满了柏树。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们跑老日、逃壮丁,好多都是通过我家老宅的后院。顺着水渠跑进柏坡,只要隐身到柏坡中,人们就无法找到了,况且柏坡上面就是地。可以通向宜阳县地界的石门村。因此,上了柏坡就可以逃之夭夭。

听村里老年人讲,民国时,精通外科医术、身为洛宁县红枪会会长和红十字会主任的爷爷王克瑾,当年在村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村里大小好赖事都想让他到场。不想却因此受到别人的猜忌。一次,两个受人雇佣的杀手上门寻事,在快到大门处和外出办事的爷爷几乎走了个顶头,机警的爷爷忙打招呼:“哟!你俩来了,叫我给牛倒篓草就跟你们走。”说罢转身进院疾速插上大门,顺渠跑上了柏坡,那两人干瞪两眼,只好朝柏坡空放两枪,悻悻而去。

密不透风的柏树到了大炼钢铁那个年代被伐光了。成了荆棘遍布的荒坡。现在零星长出的柏树也寥寥无几。

到了一九九八年冬季。一家人费尽周折,终于在村北头原先红旗储备库的消防队院内买成了新宅。翌年夏天举家搬迁。这里全是水泥硬化的地面,地势平坦,交通便利。各方面都比老宅方便和优越。但自己还是忘不了老宅。也许是上了年纪更加怀旧的原因,本身寡言少语性格内向的我,说起老宅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还不时地抽空到老宅去转上一遭,触景生情,思念亲人,回首往事。

随着岁月的流失,没有人居住的老宅和别人家的一样更加萧条荒凉,但在我的心中,老宅永远是美好的。因为,老宅留下了我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无以替代的回忆与无法忘记的喜怒哀乐。直到现在,所做的梦境,一直还是老宅。我这一生一世都会依恋老宅的,因为,老宅有我的根、有我的魂。

2009年农历二月底草
2021年3月中旬修改

【作者简介】

三槐后代王书奎,家住洛宁院东村

高中肄业务农桑,打工闲暇读诗文

淡薄权贵和名利,注重情谊与缘份

兴至涂鸦图娱乐,碌碌知命无作为

注:王书奎,网名楚楚,洛宁县涧口乡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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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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