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继恩
开播前,无论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耧,通通都要动员起来,检查,修整,全部上地。一旦开播,则是人歇耧不歇,分秒必争,能种多少种多少,多多益善(当然,晚上还是要休息的)。
虽然都是抢种,但种麦子要求极高,丝毫不得马虎:无论是牵牲口的,还是后面摇耧的,甚至包括拉耧的牲口在内,都必须气定神闲,不急不躁。
而种糜子的要求就差得远了。有个传说:一日沙窝下雨,一个羊倌把几斤糜种撒在湿润的沙土地上,随后赶着羊群在上面践踏了几个来回,秋天竟然也收获了不少糜子。
对这个传说我很是存疑:首先,沙窝里那么多的小虫子、小鸟和沙娃娃(一种小型的蜥蜴),它们能轻易放过这些种子?即便这些种子能够正常发芽,长出地面,恐怕也不待长大,便会早早的就喂进了野兔和牛羊骆驼的嘴里。
我是个“利巴”,而给我拉耧的,是两头毛驴,牵驴的,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这般组合,堪称绝配。
毛驴属于最犟的牲口,更何况又是两头合成一伙。它们大约压根儿就没有把小丫头放在眼里,所以拉起耧来,时左时右,忽快忽慢,调皮捣蛋,不听口令。一小会儿就把个小丫头折腾得满头大汗,吆喝的嗓子干哑。
这驴一走偏,就把个耧拉得一溜歪斜。我只好不停地矫正着耧的走向,不断调整着深浅。一个不小心晃了几下,种子“哗哗”地淌下。只顾调整深浅,一时手臂忘了摇动,耧球停摆,种子不往下走,又留下了空白。
尽管我干得不好,可是从头至尾,直到播种结束,也没有人过来给我批评指正。
离我不远处,一个正在播种的年轻社员(忘了姓名),不小心把耧整翻,种子撒了一地。眼见无法干干净净收回耧斗之内,这家伙!干脆连种子带土捧在手里,天女散花般转着身子,没远没近的,一通扬撒;最后,直接蹲在翻倒种子的那个地方,两手发力,一顿狗刨,连种子带土抛洒四周(看来只要撒到地里就行啊)。
经过几天的磨合,情况有了明显的改观:两头毛驴温顺听话,平稳前行;小丫头轻松愉快,时不时还哼唱几句;而我呢?再也没有磕磕绊绊,心头窝火,几个动作也觉得协调顺畅起来;回顾身后播种的轨迹,也蛮看得过去了。
2015年9月17日,郭继恩于山东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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