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前恩】学牛叫（小小说）

文/王前恩

我骑着车子朝前走着，拐过弯，看到一老头在地上倒着。我心中一愣，摇了下头，不去管他！可是，在经过他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使我本能地下了车。因为这个老头也在看我，他眼中满是乞求，嘴噏动着，仿佛在说，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但是，在我把车子支在路右边，就要朝他走去时，又停住了，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不能！绝不能去救他！我推起车子又要离开了，却又听到了一个声音从心底喊出来，他可是一条命呀！你既然碰上了，就得去救他！！！

于是，我掏出手机，输上了120三字，手指就要摁发送键了，却又收了回来，万一他讹我咋办？这样的案例还少吗！

万一他不讹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呢？你不就救了一个生命嘛！生命是无价的呀！一万个人里头出现一个讹人的坏人，你就不相信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了吗？快打120呀！这声音又是从自已的心底喊出来的。于是，我摁下了发送键。120车很快就来了……

老头得救了。

但是，这个老头，就是那一万个人里头的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他的儿女来医院后，他第一句话是，是这个人撞倒了我！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并没有辩解，只是死死盯着躺病床上的他。他仅看了我一眼，就把目光遁开了。我从他的眼中，发现了来自他内心的悚悸！我笑起来。

他的儿女，向我索要100万元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和精神损失补偿费，我并不理，他们就把我告到了法院。因为有他们找的证人，我被判了20万元。

我老婆哭着问我，你说没有碰他，怎么判了这么多？！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确实没有碰他，他们硬说我碰了他，还找了证人。

我爹娘怨我，你为什么要去管那闲事？看，引祸上身了不是！

我说，这不是闲事！我救的是一个生命！怎么能是闲事？！

法院执行庭，常上我家催要那20万元。为此，老婆跟我离了婚。离婚就离婚吧，反正我心中无愧也不亏！因为我救了一个生命。生命是无价的！如果我不去管他，他死了，我心里是大愧大亏的！是会永远不安的！

20万元，他们从我上班的公司账上每月扣。扣了五万多元也就是一年多点儿，就不再扣了。我问公司领导。领导说，那老头死了。死前数天老学牛叫唤！我们这里，人死前学牛叫唤，是把亏人的事做下了，下辈子就会变成牛……

2023年5月6日夜

王前恩简介：1958年3月出生。宝鸡市渭滨区八鱼镇人。曾在<<陕西日报>> <<羊城晚报>> <<小说月刊>> <<一颗星星都是爱>>等报刊书发表作品百余篇。已出版小说集<<王前恩短小说选集>> <<东北方的太阳>> <<尊严>> <<遍地是狼>> <<我的权我做主>><<心碑>><<王农民在城里的幸福生活>><<欲望树>><<我是咱俩的脚你是咱俩的手>>;散文集<<回望六十年>>共十部，计22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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