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文】过 继

文/愚人

自古到今在本家长大后，因为家里穷，取不下媳妇，或弟兄们多，父母很无奈家里没房住，也只能把除老大外下面的老二老三过继于人；然而老金头因为上世纪家中的祖父被订为地主分子，父亲是地主儿子；做为老大的地主孙子长在前二十好几也没能说上媳妇！父母急在心，痛在心寻人把心爱的长子从罗敷河东营村过继于罗敷河西营村王全胜老两口没儿只有一女儿这个三口之家。其实这个女儿也是一岁多要别人的，正好那一年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参加生产队劳动。就这样金宝财來到这个新家取了新名王爱国！王爱国进西营村第一个要好的人就是我，我们对门而居，并且都属兔五一年生人，读初中时我们还是同班六七级甲班同学，金宝财当时在班上科科成绩都优秀，人长的也帅，一米七五的个子，眉清目秀，是女同学眼里男神级人物。初中毕业后，因家里成份问题四五年连媳妇都说不上；也只有走这条路，瞎好成个家，了确父母天大的心愿再说王全胜周玉娥这老口，都是老实的农村人，没文化！一个女儿比宝财小六岁叫王瑞雪当时也刚好十八岁，老两口本想给爱国说个媳妇，把瑞雪出嫁，多门亲戚，多条走挑。人常说女长十八变，愈变愈好看，村上的小伙几个都看上瑞雪托人来说媒；但瑞雪一个也没有看到眼，不愿意！王爱国来到新家，重活累活家里地里自已一身担！对两位老人大，妈叫的亲切热情，孝敬有嘉，对小妹关心爱护，一家人如沐浴春风，其乐融融！老两口滿满的幸福，逢人就夸过继来了个好儿子，换了名号的王爱国一改金宝财那时的低迷和消沉，新的家庭，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使其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力，充满着希望，想象着未來！

要说给人过继在人们传统文化理念上并不是光鲜事，富贵有办法人家坚决不会把自己生养大的儿子白过继给人；都是那些穷家穷院，实在过不去总不能去碰南墙；或象老金头那时在生存艰难困苦中去觅一线曙光而过继于人！说好听点来到了新家，讲难听的就是去端人家饭碗，吃人家就得看人家的脸色！有能力有本事者就可撑起这个家；在村里面前些年过继于人者没有几个留下的，当然清官难段家务事，唯双方当事者清！

总的来说亲爸亲妈，亲不怪；有容儿女之谅，翻个嘴，顶几句，“这瞎锤子！”心中有气有笑也就过去了！新家新父母就不一样了，话难听心事多，过继者如履薄冰；“这不是好货，叫回他屋里去！”这人家若看你不顺眼，你就是把苦下死，把好事作尽，还是不顺眼！打道回府这就是结果！

当然要说新家新号的王爱国，他可是人精；他把“过继”当了一门学问研究的見底而透彻！村上张家过不下去是大人的问题，李家过不下去是过继者的事；他心中明镜似的！因而他处理家里的大小事真是熟车熟路得体通透；聚乐于全家人兴奋愉悦！

当然，进入新家的王爱国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是象刘皇叔二代阿斗那样乐不思蜀；他只是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新家。经两年多的用心，村里面上下对王爱国一片赞誉声；邻里和睦相处，勤快做事，孝敬父母；在大队社员心中取消了那个亲的好的传统界定。“过继”者不亲的比亲的还好！大队干部把王爱国这个家作为五好家庭学习的榜样！在他悉心上下打理下小妹王瑞雪也当上了一名村民办教师。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的一切付出，打动这个姑娘的芳心，外人谁都看不上，好心者看出端倪；经挑明姑娘心意坚定，父母乐的合不拢嘴；但王爱国确有些不好意思，小妹哥长哥短叫了几年，亲切而熟知，这怎么……？

在瑞雨始终坚持下，一年后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五年后，他们有了一儿一女，瑞雪在校除教书育人外，在家做着屋里人的一切事。爱国担当起了做儿子，做丈夫，做父亲应该所有好男儿应该做的事！

二十年后老人幸福而去，一双儿女都是大学毕业，儿子工作地北京航天工业部，女儿西北大学留校任教；爱国在县城开了个五金店，生意兴隆；前些年在县城买了房，瑞雪也退休多年，两口子这几年除清明，十月一，和年近回家上坟外就很少回村！

当然回村我们老同学俩就坐坐叙叙，有时在我家随便吃上一便饭而去！有时顺口也谈及人生，不防话语及他过继之事，有得也有失；孝敬父母对于他绝不能提起！一提他就是两眼泪水，亏欠的是生他养他的父母！直到今天他对熟人生人从来都避及“过继”二字！在他的一生，“过继”是苦还是悦，旁观者不清，秘底在他心里！

记得那年离开家的那天地主分子的爷爷已重病在身数月唤他到床前，淌着泪水拉着他的手说道：“都是爷爷害了我孙子……！”后爷爷从枕头套里掏出两枚银元给到他手里；他抱着爷爷泣不成声，跪地叩谢而离；沒有多日爷爷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二十二年后妈妈有病数年，都是二弟三弟床前侍候，去世那一年月余他没去看望，离那一天病情加重亲人都到了身跟前，唯有他还在蒲峪水库，母亲在痛苦中微弱的呼唤着：“宝财……，宝财……！”姐姐、小弟在母亲身边告诉他：“你大儿子马上就来了！妈您等等！”路上行程六个小时，母亲就等了六个小时，当他踏进门时父亲拉着他的手急切的拉到母亲床前哭着说“你妈就等你哩！”他扑通跪在母亲床前，拉着母亲瘦弱的双手，泪脸和母亲的泪脸亲贴一起，呼唤着：“妈！……！”

母亲强睁开眼，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两股泪水流了下来，嘴角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眼！那过往一幕幕伤心难过的画面，那可不是現实愉悦能冲淡的，经过暴风雨后方能见到彩虹；这也许是一种最好的劝慰！但对于他没有起任何作用，“过继”不过是谋求生存的一种策略和手段！

也太过于現实，更有些残忍！……

一生名号的转换，金宝财，王爱国，还有今天的老金头；他本人都蒙圈了！老了老了，老糊涂了！

【作者简介】王玉文，笔名愚人，陕西华阴罗敷镇籍，民间文学爱好者；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始曾在市(县)文化馆参与过多出戏曲,故事以及诗歌，杂文的创研；后因故辍笔，回乡经营农商，现虽古稀，时有创作冲动。坚持我写我心，坚持人间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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