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冷娃的血性人生【连载五】
作者：难业
（接连载四）一会你们大家跟着难业就行了。再是下水的时候千万记住不能钻水，要么一下子钻进泥里就毙了。要脚蹬住船身，手抓住船帮，屁股挨住水的时候松手后背扑下水，往前奋力游。还有一条你们要记住没有人追，必须保持体能。再给你们说一下老孙一会把鞋子脱下来放进腰带里，把上衣下面的扣子解开，下摆绑住绑死减少阻力，不懂的看着难业怎么办你们跟上学就行了。一会看我的手势大家就下水，难业打头，我断后。大家先都在船上散开转，完了就都到我和难业跟前来！去吧！”
温三军知道断后这个人最为危险，弄不好就走不成了大家都下水了，剩一个人对付这些船夫，最后肯定要加力猛钻进水的。
这水下面一米多全是软泥，人从船上汆进水里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掌握不好角度一下子汆进泥里就再也见不上阳光了。
那些船夫不会让我们溜走的，我们走了谁来赔损失，他们必然会全力阻挡的。想到这里温三军说：“镇平你先走吧，我断后！”
赵镇平压低声音咬住牙到:“废话！滚一边去。按既定方针办！”
温三军泱泱的走开去，我和赵镇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我们刚才观望地形的地方坐了下来。
赵镇平低着头点起一根烟淡淡的说：
“难业你看一下前面那片芦苇荡，给自己定一个明显的目标点，一会下了水目标就不容易看到，现在一定要看好。那个目标离岸边的距离你也要看好。你的胳膊碍事不碍？”
我给他要了一根香烟点着说:“知道；我的责任重大。胳膊没事的，你知道咱们的水性。只是他妈的水一定很冷！”
“很冷是必然的，就这一百米多米距离不会用时过长，不碍事！你到芦苇荡后要尽快带领大家爬出去，不能过多的停留，以防体温过低出现危险。”赵镇平说。
我一支烟还没有抽完，同伙们就都转来了，大家围住我坐了下来。没有人看船工们干活。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似的。
赵镇平一个人坐的方向是对着他们的。我慢慢的脱了鞋子撺在皮带里，把上衣的下摆两片互相系死。大家也都按我的方式做着。
然后我几下爬到船边手抓住穿帮屁股朝下，松开手一下子就仰面躺倒在水面上，冰冷的水刺激的打了个寒颤，急忙转身奋力的向看好的那个目标游去
同伙们也都看着我的样子下了水。大家游出五六米了，我回头仰泳看见赵镇平还没下来就大喊：“镇平下来！”
赵镇平走到船边也下了水游过来。船上的船工们反映还是慢，我们游出十多米的时候他们好像欢送我们一样站在船舷边喊叫，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游向芦苇荡。
他们想不到我们都会游泳，再说水这么冷不要命了，刚才那个下水给船打桩的是没办法了。
他们没人会想到我们下水，再说前面的嫩滩我们一定过不去。这也就是和将军们打仗一样的，看你想到了没有，没想到就得输。我们这里想不到就是跑不了，跑不了就是死。
在水里游泳的时候芦苇荡的那个点，就是赵镇平刚才说的不容易盯住，我尽力的向看好的那个方向游去。
我受伤的那条胳膊很不给力，甚至还有些捣乱，它让冰凉的水一刺激痛的厉害，理所当然的罢工不干了。
我也管不了它了，剩下的那条胳膊承揽了全部的吃力活，谁让他们是兄弟呢！
回头看看我的伙计们都正常的追赶着我。我的心里安宁了许多，第一步我们成功了。
游了有二十多分钟，我来到刚才看好的那个点，可以看见水好像就是一尺深的样子，我一边用一只手抓住芦苇往前拉，一边用那只捣蛋的坏胳膊划水。
继续往前游着没多会就没一点水了，全是稀泥。我稍微等了一下弟兄们，对他们喊道：“只能爬，抓住芦苇往前爬！不敢四肢用力。”
说完我抓住前面的芦苇使劲拉，身子在稀泥里磨过就是一个小沟，把河里的水引了过来，他们跟在我爬过的小沟里，阻力还小了点，我们大家就像鳄鱼一样的往前爬。
我的那一条胳膊彻底罢工了，它也不向前伸去抓芦苇，贴着我的身子拉在水里了。
温三军跟在我的后面看见我吃力的样子对我喊道：“难业，你歇一会，我走前面开路。”
我回答他说：“不要！我怕你急！慌张！”
“我不急，我小心太着呢！你歇歇不要动，我过来了。”我爬在冰凉的泥水里歇一会，温三军从后面抓住我的裤子爬了过来，又引了一条小水沟从我的旁边经过。
何福厚紧跟温三军后面也爬了过来，给我笑了笑。温三军开玩笑的给我们说：
“我的鬼呀！也没有鱼顺着游过来，猴娃在后面看着有鱼了一定要抓住啊！”我苦笑着说：
“是美人鱼了给你抓回去做媳妇！还能轮到何福厚，我的神呀！”
就这样又往前爬了几十米我们爬到了芦苇荡的边缘，温三军回过头来对我大声的说：
“难业，我摸着这里的泥有些硬了，我想试一下。”
“不敢！你觉得泥硬了用手撑一下，看能不能陷进去。”我爬在地上着急的给他说。
温三军做了试验还有些软不说话了，又慢慢的向前爬去！我们就这样爬一段歇一会艰难地前行，浑身冻的直打颤。
我估计大多数人的一辈子也和我们走过的这片芦苇荡一样困难。如果放弃就会沉下去，想往前爬力气没有了，一个个在烂泥里挣扎。
但是如果你有足够的信心，干净坚硬的土地就在前面。我看见温三军站了起来。他不停的换脚对大家大声的说：
“你们不要站起来，我这里的地都软。你们爬到我这里才能起来，弟兄们加油！”
我实在爬不动了，我向边上让了让，叫后面的先爬。孙西往满脸满身的泥像一条泥鳅哆嗦着爬过我的身边，我开玩笑的对他说：
“后……后面没有人追你，你……你哆嗦啥里？”孙西往用标准的东北话说：
“真……真他妈的冷……啊！你……不……哆嗦。”
孙青跟了上来给我说：“难业……哥，咋像！再坚持一下就到了。我爬前面你拉住我的……腿。走！”
“你……走吧，我还……行！哎呀！”
我冷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说完我的牙齿咯噔噔的咬着，跟上孙青艰难的向前爬去。
到了温三军跟前他赶忙拉了我一把。我爬了起来，觉得地还是软的，温三军拉了我一把就把小腿陷进泥里去了，半天拔不出来。
他又坐下用手剥开围住他脚脖子的黄泥才弄出那条腿来。温三军惊叹到：
“我的鬼呀！这黄泥巴太厉害了，吸劲是大。你们赶紧爬，不敢往起站。必须爬到我这里才能站起来，快！”
我不敢停住脚继续往前赶紧走，走到河提上我象抽了筋的癞皮狗一样躺在地上不动了。真他妈要命！很快大家都聚到一起了。
我们每个人都让泥巴裹满了全身，大家苦笑着庆祝逃出来，稍微歇了一下，一个个冷得直打哆嗦。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大家干脆都脱下衣服，互相帮忙把衣服里面的水往出拧。
拧干了衣服，大家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把冰冷刺激的湿衣服往身上套。谁先套完衣服就抓紧翻起身子顺着河提向东跑去，一跑就不冷了。
大家一溜烟的一个跟一个跑在河堤上，跑了有一里多路每个人身上都热了，头顶往出冒热气。
我们往南眺望范可玲和那几辆自行车几乎就看不见了，隐隐呼呼的只有一个小黑点。
这里是北岸，我们只能往下游走，从前面那个军队的浮桥上过去再绕回来。范柯玲和那几辆自行车还在南岸那里。我们必须绕过去。
刚才的激战中何福厚的脑袋上挨了一棍可能破了一个口子，脖子上流了好多血这会儿和着泥已经干了。温三军的一条腿吃了一摇撸，走起路来，一瘸一跛的。
但是我们没人说受伤的事，大家最关心的是今天弄了多少钱。再往前走了几里路大家跑不动了，坐在河提上说是休息会。
孙青和温三军就赶忙掏出让水沁湿了的钱数了起来，真不少三千七百块，我们受伤的几个黑眼睛看见黄钱，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
数完钱我们大家站在渭河的北岸向西南看看，那艘船它还安然的停在那里，它已经遥远的成了一个小黑点。
赶紧起身赶路，大家心里明白是怕船工们报案，待会大荔县的公安追上来那就全完了。
大家已经跑不动了，脚下加力快步向东方匆匆忙忙的赶路，等过了河到南岸就不怕大荔县的公安局了。
我们几个虽然受了伤但是脚下一点也不慢。你看大家脚下那么给力别以为是精神大，呵呵！那是因为弄到了钱啊！
实际我的脚一步都不想走了，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这从大清早吃了东西到现在已经一天了，一个个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我们这个团伙里年龄最大的孙西往跟不上大家，我们走一段就等他一会。他觉得总是跟不上便对大家说：“你们先走，不要管我，我没事，待会你们在南岸等我！”
我们听到孙西往的话，想想他后面来没事，就不等他了。要让公安局全都抓住了不得了。
所以我们脚下更加快了，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疾奔我们来到浮桥上，这个浮桥是由几十个小船拼到一起的，这里的渭河有一百多米宽。
站在浮桥上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同伙们说：“刚才那条大船如果真的靠不住岸，撞过来你们说这桥能拦住不能，绝对给撞散了。
我们大家伙这辈子就只能当逃犯了，人家公安局抓住一个毙一个，抓住一个毙一个，连船老大他都别想活，也要毙了。”
大家伙纷纷点头，一个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家爬在浮桥上面用手舀水洗洗那陆战队的泥彩脸。慢慢爬起来一个个歪歪扭扭的顺着浮桥继续往南走去。
过了桥大家立即又向西拐去，这会儿每个人的心里总算歇下了。到了这里就没有一点危险了。
我们回头看着河对岸的黑点，知道孙西往离我们没多远，何福厚躺倒在岸边的河提上，我们几个不用说一个个也都躺在地上，到了这里大家的心里歇了下来。
我躺在地上觉得胳膊疼的厉害，翻起身在河提上折了根木棍简单的做了个夹棍把受伤的胳膊保护起来，脱掉上衣的左面袖子在胳膊上绑住，简单的先架住。
这他妈的又要走成十公里，弄得象急行军。胳膊甩来甩去的不好受痛的厉害，用木棍架住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当我弄完胳膊，赶紧也躺在冰凉的地上歇歇。没多会儿孙西往赶了上来。
我对孙青和赵镇平他们两个说：
“你们两个歇歇抓紧去，范柯玲在那里一个人不太安全。剩下我们几个现在不急了，大家慢慢走，孙青你们接住范柯玲了骑上自行车回来接我们。”
他两个应声着去了。看着远去的身影我们几个就像残兵游勇一样耷拉着身子慢慢的爬起来又往西赶。
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走了能有两个小时左右，我们远远的看见有几个人骑着自行车从西往东而来，是赵镇平他们。我们几个干脆就不走了，等着他们的到来。
到了跟前范柯玲见着我们几个急问：“他们说你几个受伤了，要紧不要紧。”我们几个都摇摇头说：“不要紧，不要紧，一点事都没有，你吓坏了吧？”
“我在河南岸地上看到你们几个和人家打架，人家人多都是好几个打你们一个，我吓坏了，后来那船没人管都跑了。再后来大老远的看见那个大船停在北岸，我的妈呀！这咋办呀！
又看见好像是你们又往东去了，我不知道东面有个桥，把我担心的，我看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把自行车一辆一辆的往南挪，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我感觉才能安全些。”
范柯玲一口气说完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都快乐的笑起来。大家这会儿都饿坏了。温三军喊道：“赶紧往回走，吃饭！都饿的快要毙了，我的鬼呀！”
几个精神大的骑自行车，受伤的坐上去，范柯玲很勇敢的要求驼着我。我们这回不用回夫水了，直接去县城，这里离县城不算远。
到了县城大家讨论吃什么一时还说不到一块，有的要吃我们当地很有特色的大刀面，有的要吃羊肉泡，有的要吃麻食菜。
赵镇平看大家说不到一块就问范可玲吃什么，范可玲笑了笑咬咬嘴唇，说我看大家去吃张记烩饼，既好吃又好消化，好吃。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听说去吃张记烩饼都说美。来到张记烩饼店每人来了一大份，这东西就是美，一股酱香味道扑鼻而来，太香了。温三军、何福厚、赵镇平他们几个每人就吃了两份。
下接连载六、七（第三章 各路混混碰头相聚，交流总结来钱方案）
作者简介： 难业， 本名潘红业 长篇小说《冷娃传奇》的作者 ， 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 现为中铁二十局德简高速项目部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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