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 山 落 雨
文/张战学
癸未年三月十五，西岳华山又一次落雨。
雨在峪口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初来朦雾满天,人脸上感到湿唧唧的。一旦你的面额上有犹如羽毛轻挠的感觉时，那漫天雨就开始了。
一时间，那青翠的峰岭、萦纡的溪流、盘旋的进山路都笼罩在透明的薄幕中，空中挂满了半透明的千丝万缕，那是雨的纤纤身姿了。
云似涌烟，雨如散丝，将秦岭这百变的锦屏翠嶂晕染得如梦如幻，气韵盎然。
华山古称灵山胜境，三月十五又是道教隆重的朝拜盛会，山西、河南、陕西周边诸县的善男信女携供物、香表纷纭而至，亦有众多观光游客来朝。
是日华山各庙宇、观台，香烟缭绕，诵经之声不绝于耳。全真道隆重的法事开光仪式也在如线如雾中偶一为之。
当然，最令我欣奇于心的还是华山落雨。华山庙会并不是生活在僻壤的我们每年都能如愿以临。
幼时不知听谁说：“簸箕虫能祈雨”。在临近庙会的日子，学童们就翻砖倒瓦的四处找寻簸箕虫，谁找到了一、二只，就用瓶装起来。
古会日，大家在课间围在一起，用小竹棍叉住虫，背上腹下的插到校园古庙一人高的砖缝间。然后，默默地祈求降雨，看看天，望望地，静静地听雨的到来。
这一“戏法”往往很是灵验，或当日或次日，必有瑞雨。伙伴们常将这归功于“神虫”。长大后，才明白那是华岳地形、地貌的使然。
但三月十五华山自古多雨，却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朦朦烟雨中，赏析华岳山光水色，诸多的山道、洞观、庙院经了这细雨的浸润，荡去涤尘更显这绿树婆娑、碧泉洄溢福地的纯洁。
扑面而来的雨滴轻盈地拍在身上，如丝如缕，若有若无，像细浪拍岸，风摇花影，清凉的雨夹着不远处华麓农田飘来的阵阵油菜花香。
古人心中的雨，多是与“愁”字相连，如李清照的名句“梧桐更兼风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临近清明，我又念叨起“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诗句，当然这些都不是华山的雨。
华山是与封建帝王祈雨祭祀相连的地方。
史载：乾隆四十年，陕西巡抚毕沅“奉发帑银十二万两，重修西岳庙”，后又于庙中向华岳神祷雨，当夜雨降，乾隆喜之，御书“岳莲灵澍”刊石岳内。
《华岳祈泽记》记载了当年华山落雨的经过。
沐浴在华山落雨中，我又想起一段关于华山雨的轶事。世纪末的一年，华阴突遇罕见的旱情，麦田减产，秋苗枯涸，人们把希望寄予“雪兆丰年”，不料想又一个无雪的冬天,农人怨声不绝。
次年三月借筹备庙会之机，主持市府工作的一位高层官员，来到玉泉道院，极虔诚的礼叩三拜，默念“雨、雨、雨”。
这年三月庙会，华山竞然没有落雨，官员惟恐得罪了陈抟老祖，很有些惶恐。但素有“有求必应”之盛名的“睡仙”一觉醒来已是七月，忽记起这位官员的祈祷，赶忙施雨。
于是13日夜雷电交加，一场暴雨突然倾泄在秦岭山中这不到二百平方公里域内，长涧、柳叶、敷水三条支流倾刻之间水涨河溢，造成满堤决口十余处，让饱受旱苦的华阴二十余万众抢险堵口十余天，军民共同谱写了一曲战天斗地的“抗洪壮歌”。
过后“睡仙”尤嫌不足，“8.21”再降暴雨，又一次造成了敷水河决口。遭此一劫，这位官员称服灵山的同时直叹当时祈祷“雨”字多了，一时传为笑谈。
苍绿的雾，碧翠的草，灰蒙的天，如黛的山在雨中透出一种隽永的意境，那是华山千百年来积淀的一种情感。
这缠绵细雨，不是苏淅一带的梅雨，连绵数十日；也不是酷暑夏日的淋雨，稍倾即过；这是华山的“净山雨”，是“润物细无声”的春夜喜雨。
华山无雨，就象江南没有了杏花春雨。因了这雨，华山在雄奇峻险之中多了一份灵秀，增添了神秘和无尽的朦胧意蕴。
华山落雨让人产生激情，进而酝酿诗情，更能悟出“碧山如洗，山峪愈显峥嵘，翠屏似墨，令人气怡神清”大千世界的博大与奥妙。
张战学，男，1969年生，西北政法毕业，供职于华阴法院，从事医治“社会疾病”的司法工作，为四级高级法官。于法苑不倦的求索耕耘，十数年小有所获，曾在闽东惠安参加最高院涉少民事审判座谈会研讨交流，在运城"三省四市法学研讨会"获奖，一些调研文章刊发或获评。曾用笔名狄震，华山长涧客、獬豸2等名作文学追梦人，于工余创作散文、诗歌、小说等，不时刊发于陕西、渭南日报、《华山文学》、财富、《当代青年》、《中国双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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