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那短暂的……
文\田华
并不是有月的日子，夜，是一满儿的漆黑，漆黑的天穹上布满着密密的或亮或不亮的星子；天气十分潮热，偶尔，一缕儿风吹来，也是那种烧烧的热烘烘的感觉。
房子里太热太闷，肯定是不能呆的。
那么，户外呢，户外的黑夜在召唤着生命，生命在户外的黑夜里可以得到舒缓，也可以肆无忌惮。
这里本来是一片荒草地，而现在却被无情的钢筋水泥残酷的固定着，野荒的随意的自然生命已不复存在，存在的是那些被叫做“绿化带”和“美化”设施，它们是人工栽植的草儿，人工繁培的花儿；它们养尊处优的生活着，它们艳世媚俗的向人们招展着花容月貌，它们也以不为人类所知的心态，观赏着另一类生命的活动，享受着现代光学科技制造的灯红酒绿。
霓虹在暗夜的笼罩下不无得意的变换着姿态变幻着容颜；水儿柔美的身段却一直被或方或圆的池子束缚着，被光的利刃分割被光的幻觉折射，被色彩的颜值分离或涂抹，被现代科学技术奴役指令着。一会儿是一汪的平平和和，一会儿是波光粼粼如五彩的斑斓与绚丽，一会儿是数米高的水柱拔池而喷，一会儿又变成银白色的如雪状浪状的水花，抑或是布帛状的水雾，或翻或滚或在空中绽展，空而旷的场上，游离着许许多多的影子，这些影子三三两两的活动在暗夜的迷蒙之中。
原来，夜是严密的。严密的夜能够遮羞蔽丑，夜还会“守口如瓶”，于是，夜就演绎出许多许多“情爱”的故事。
一对对一双双的黑影游走着，寻觅着，他们的脚步儿轻轻的，两只不同柔软的手儿急切的如饥似渴的缠在了一起，一股电流便迅速的导入双方的身体，躯干儿也被弄得酥酥的颤颤的。
在一片纤纤如茵，柔软而细嫩的草坪上，一高一低两个影子，靠得近近的，是那么的紧密，于是，随意儿的坐了下来，初时，只是窃窃的私语，喁喁而呢喃，说什么无从得知，但他们依偎的姿势，就知道是十分亲妮的关系，再后来，就相互拥挤着，双手儿荒乱不停的抚摸着对方的肌肤胴体，肢体便相互缠绕在一起，接着他们又如同摆弄着一叶小舟，忽忽闪闪荡荡悠悠的；很快就疯狂了起来，疯狂的如同一阵暴风骤雨。天上是满天的星子，地上是两双相对的眸子。暗夜里，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心的距离却最近，身体的距离已然成了“零”的负值。晃动越来越急越来越猛，疯狂已然至极，他们如痴如醉如梦如死，他们抬头看看天空，那天上的星子怎么在散乱的晃动；草丛里的蛐蛐儿却在不停的哼哼叽叽，是痛苦的呻吟，还是舒畅的欢愉，唯有一股特殊的气息在弥散在漶漫；他们如此这样，死了几回又活过来几回，待一切归于平静，身上却如同淋过一场雨，湿透淋漓。
这时，他们的动作又和风细雨；细听，分明有一种声响，就像妇女揉面发出的“扑哧、扑哧”，又像是影院里看戏人在嗑吃瓜子，瓜子皮破壳裂的落地之声音。
荒野的土地本可以无拘无束一任生命的奔放与自由，但生命在这里却显得是那样的焦躁、疯狂与急促；难道这是他们的过错吗？不，生命需要复制需要繁衍，生命也需要天地交合般的欢愉，这本来就是生命的天性！
生活的苦难，生命的悲痛，世俗的禁锢，造就着无尽的残缺与遗憾。于是，许多人忿怨“相见恨晚”；不，莫要悲叹，莫要诅咒上苍的无情与捉弄，也不要寄托于轮回和来生；黑夜永恒，年年天天都有，做一回游走的影子，死上几回，再活过来几回，把那满天的星子再摇乱几回，或许时间很短，很短，这就够了，超越了生命就得到了圆满。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修来今生匆匆的擦肩而过”，记住，这短暂的一刻，胜过千年等一回的实惠，让生命更加现实、更加奔放美丽、更加淋漓尽致！别委屈了自己，别让生命遗憾三生三世！
走出这片草地，丢失两团被揉搓得皱皱的纸，那片草儿东倒西歪了，可是，灯还在变幻着彩色的迷离，水还在机械的喷着射着，满天的星子又被固定在天穹上。
而毕竟那一天的星子散乱过了，散乱在那塞外边城的那年那月的一个暗夜里。
2000年夏于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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