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天空
文\李 军
曾想过用夏夜通体透明的流萤，做我熠熠明亮的眼睛；想过用满天璀璨的星光，做我长声朗笑时的幸福表情；想过在曼舞缠绵的月光下，在清风翻动诗篇时，轻盈地飞旋于广袤的天地。
我将盘旋于夜色的背影，轻轻地抛起，它依稀飘落在山水朦胧的一带雨巷里。
我只是恨自己，不能将飞扬的长歌，一笔一画、谦卑地写下去。十年之痛，百年之苦，它们逐渐在我孱弱的生命里这般辛苦地堆起。
那留恋于黄昏，却失落于老墙屋檐下的阳光余韵，总让我在魂牵梦萦的斑驳回忆里，刻骨铭心地幻化成漫天伤心。
将所有难以掩埋的失意，交由湿湿的天空，黑黑的土地，寂寂的秋雨来处理，大雪下面是我封冻的诗句。绕过海天一线的苍茫风景，我寂寞地逡巡，我将夜幕下的萧索背影，在松软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肤浅的脚印。
故乡的天空，还隐约残留着我婆娑不明的泪絮，当忧郁的萨克斯风的旋律，狂乱地透视那帘飘零的雨，我所有拥堵在内心的悲戚，尽在眉间纤巧地聚集。
那一瓣瓣粉妆玉砌的花期与长空中遗落的乡村小夜曲,还深浅不一地淤集在我搁浅往事的斑斑记忆里。还打捞些什么，俯拾些什么？故乡熠熠明艳的星光和月光，是我心中永远在痛着的凄迷风景。
北风在桦树林下热闹地穿行,直掠过我将要被黑夜吞噬的单薄身影。风暴过后,湛蓝的天空，依然那般深邃与静谧,有我触及不到的伤心，在麦秸和稻草间寂寞地回放。
在稻香和麦香中间，我嘿嘿地朗声长笑。
故乡的天空，是我大梦回归的方向，它牵引着夜风的翅膀，顺着湿暖的风向，寂寂地流浪。
岁月沉淀我寂寞的悲伤，抑或浅浅的微笑，让我能够讳莫如深地吟读夜色中的迷茫，读懂饭碗里稻麦所散发的缕缕幽香，读懂生存的寂寥艰辛，读懂那段被泥泞的风雨，深耕过的不寻常遭际。
我梦的天堂，飞翔着无边的花香，在云烟聚涌的天空下，我只能长空呼啸，只能将浑浊的泪水，冷冽得如溪水一样。一任飞雪，穿越我狭窄的生命，穿越百年孤独的沉寂。
我终将喷薄而出的一腔激情，在荒杂无边的丛林里，一夜夜，寂寂无声地淡化去。那广袤、悠远的天地，只留下一片让整个桦树林都泪流满面的凄寂。
我回不去，回不了缠绵悱恻的过去，回不了我封藏在湿黑土地的所有文字的回忆。在岁月的淅沥长歌里，又有谁会想起我梦断关山之外，昼夜不分的单薄背影?如果有一种奇迹，能够让我的灵魂得到永远的安宁，我愿意将寂寥的风情，永远地放逐出去。
故乡的天空，曾经映衬过我寂廖的身影，在岁月的长河里，张开花儿般鲜妍明媚的风情，在碧蓝的天空中，作凌空滑翔的孤云。
翻过去，文字里如此沉重的希冀；翻过去，载不动文学之梦的多舛命运；翻过去，昨夜泪水过处的几重叹息。
翻过这一季悠长的秋雨，翻过闪烁星光与月光的点点泪迹,我悄悄地走出去，静静无声地融入进阳春三月乍暖还寒的一派春风里。
当泪往上涌，水往下流的时候,站在故乡的天空下，我真正地还原了自己，还原了曾经躬下身来，耕于土地，亲吻土地的朴素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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