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文化采风 | 程彬彬：茶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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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缘（散文）

文/程彬彬（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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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茶事盛行，由来已久。培茶、采茶、访茶、烹茶、品茶……纷至沓来。

鄂赣交界，地属丘陵，因着亚热带季风气候的顾怜，方似鱼米之乡。屋前荷塘水田清溪，屋后翠竹菜畦苍山。山地起伏连缀，茶树杂生，春产茶叶，生机盎然。

每至春种前，母亲便携自制的布袋与乡邻妇人漫山采茶。我与小伙伴们成群雀跃追随，一则，十分难得见母亲一扫往日疲惫愁苦，晨间溪边浣衣都是谈笑连连；二则可以随行采摘树莓，那可是贫乏年月的天赐美味。茶树喜酸性土壤，周围灌木丛生，甚至荆棘云布，采摘极为不易，而且分布零散，采茶往往要寻遍几座山头，还要分散各山采摘，不然收获甚微。春日山盛，蛇虫兽蚁活动频繁，母亲和众人隔山相喝，问茶叶多与否，问安好与否，也驱走空寂。耗费数时，或可满载而归。待夜色四合，诸事已歇，才得空烘茶。茶在灶上烘烤，手在锅中翻炒，既要烘香，又不能烤糊，不觉茶香四溢，悠悠地萦绕着纤瘦地母亲。夜间依偎母亲入睡，梦里都是清甜的茶香。经过柴火烘烤、母亲双手揉捻、第二日太阳晾晒，制成的茶叶便可存至来年。

母亲制茶远近闻名，但她总自谦，一定要将新茶烹给父亲品尝后啧啧称道，才欣然赠与族中老人、村里乡邻、孤寡老弱，再留出节庆日待客会友的分量，其余全卖给茶贩，补贴家用。关于茶叶的起源，争论不休，但我笃定陆羽《茶经》里的说法：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茶于农人，可敬老待客，可和亲睦邻，可缓慰贫苦，实在重要。

茶，源远流长。它穿越历史，也跨越国界；它平和内敛，也开放交流，根植着中国人的文化基因：以茶敦亲，以茶睦邻，以茶敬客，以茶结友，甚至茶寮品茗谈诗论禅……茶彰显着中国人谦、和、礼、敬的价值观，亦能增强文化认同和社会凝聚力。

师长邀我茶山采风。去时，斜风细雨，满山茶树，形如梯田，采摘时没有荆棘刺伤，没有蛇虫兽蚁的隐患，没有深山寂落的怯意，也不需遍寻山头、费尽辛苦。在政府的扶持下，茶农种茶有道、兴业有方，茶叶成了乡村振兴产业。不仅规模化种植，而且有专业的技术人员培茶，高产优质；有先进的现代化设备制茶，杀青、风选、回潮、理条或揉捻、烘干、提香、色选，工序流畅且高效；有多样化的销售渠道和方式，市场需求剧增。茶产业还与茶文化、茶旅游结合，茶艺、茶道、茶修、茶境、茶园观光兴起。茶业如今是农人创收致富之路，也滋养着一些人的精神荒原。摊青工艺中，柔绿的茶叶清香馥郁，沁人心脾，宛然梦中母亲身上的茶香，清甜隽永。归时，和光普照，回望茶山，云蒸霞蔚，群峰迭起，林茶共生，乡村从未如此美丽过。

今，一丘青冢枕残照，茶香悠悠岁月长。

 （2023.5.7）

作者简介：程彬彬，文字爱好者。教书育人、旅行写作，皆吾所愿；世界大美、人事繁芜，皆吾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