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然的景喂养灵魂
——读尔容散文集《景秀华年》
甘茂华
尔容散文集《景秀华年》收有美文百篇，作家出版社出版。这是一本怎样的书？用尔容题写在腰封上的话说，她是“以自然的景喂养灵魂，惊艳了年华。”我一字一顿读完全书，感觉处处充满了深刻的哲思与美妙的诗意。尔容借风景写生，抒写的却是对岁月和人生的感悟。它如一张张水彩画，叫人赏心悦目；似一杯杯葡萄酒，令人品咂留恋有滋有味。
尔容写的是自己熟悉的风景与生活。她写东湖：东湖樱园、东湖杨柳、东湖水天、东湖神韵等等。她写武汉：铁血红楼、武昌教堂、黄鹤楼、户部巷、胭脂巷等等。她写荆楚大地：秭归屈原祠、远安鸣凤山、三峡南津关、神农架风光等等。她的脚步走到哪里，心就跟到哪里，笔端山呼海啸真情涌动，让读者也随之心潮澎湃。她为一只取名黄小宝的黄毛小鸭，从乡间邂逅、路遇成缘写起，一直写到它的离开，为它写了14篇短文，可以说篇篇短文皆心碎泪盈而成，尔容之大爱情怀淋漓尽致。那种痛彻心肺的思念，那种咬定青山的深情，让读者禁不住扼腕生叹感同身受。
写景物在中国散文传统中占有一定篇幅。周作人、梁实秋、钟敬文、沈从文、汪曾祺、贾平凹等散文大家，都爱写“山水花草鱼虫鸟”之类的文章。这大概也是中国散文传统取材的一个途径。这类作品往往写得清淡素雅，具有生活情趣。尔容继承中国散文传统，依托当代生活，在开掘景物题材的写作中，挖了一口深井。她写梅花、牡丹花、怪石、草堂、湖泊等等，不做表面文章，而是深入景物深处，先懂得景物之妙，再剖悟景物之理，于是她的状景绘物既有绘画之美，又有音乐之韵，既有哲学之理，又有诗意之情。
在尔容眼里，万物生长都如人一般，具有自己的性情和品格。她写梅，“梅还是慷慨的。她宽容桃花、梨花、杏花对她外形匆忙的抄袭。”她写花谢时节的牡丹：“不送行，不道别，只去看看，看一个行将远行的故人。”她写怪石峪的风和石头，又是另一番景象：“像风与石头谈了一场旷古的恋爱，风使出浑身解数却最终败给了石头的冷面铁心。”至于那些像天上飘落的一团团白云般的蒙古包，尔容认为：“蒙古包是羊群中的一只，最大的一只，领头羊。”拟人在她这里不是技法，而是她与自然身心合一的共鸣，是灵魂的共振和相互滋养。
尔容笔下的景物，从不就事论事，而是找到其中相关联的历史文化，纵横捭阖地散发出去，像一点墨滴在宣纸上，构成景物异彩纷呈的风致。她写户部巷，联想到武汉小吃的源流；她写胭脂巷，联想到小说中一个女子凄婉的人生；她写寂寞的伏虎山，实际上写的是五位武昌起义英雄刘公、蔡济民、刘静庵、吴兆麟、孙武。
散文是语言的艺术，讲究有滋有味，言繁意丰，给读者强烈的审美愉悦。关于户部巷：“最诗意的，与最粗犷的；最破败的，与最原始的，都在这里形成交集，影影绰绰，形成一个城市亲切的记忆。”哲与诗互相映证，发人深思。关于北戴河海滨那些穿泳装浑身湿淋淋的人：“背和肩膀都似从酱油缸里滚过的，在阳光下红得发亮。”关于乌镇：“恍兮惚兮，梦里梦外，每根神经都似爬满茸茸的青苔，弥散出悠长的暖意。”这样的语言写得多么灵动，多么诗意盎然！所以，我们捧读《景秀华年》，其实是将脚步慢下来，让灵魂跟上。如此来欣赏这本散文集，也正是我们灵魂中最不舍的那一段。
作家简介：甘茂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知名散文家，词作家。历任湖北作协理事，湖北流行音乐艺术委员会理事，宜昌市作协常务副主席。已出版各类文学著作13部，获得湖北文学奖，湖北少数民族文学奖，湖北屈原文艺奖，国家文化部新人新作奖，全国冰心散文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等重要奖项。散文集代表作巜鄂西风情录》巜三峡人手记》巜这方水土》等。歌曲代表作《山里的女人喊太阳》巜青滩的姐儿叶滩的妹》《清江画廊土家妹》《敲起琴鼓劲逮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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