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
点上一炉沉香屑,
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
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
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
时至今日,张爱玲的声名和才情早已被世人所悉知,她的成名作《沉香屑》每每读来,总觉得有种不可言诉的缠绵缱绻感。虽然小说的核心是故事,但是作为故事里的主角——沉香,其身世流转亦是饱含风雅与传奇。今天,就让我来为你讲诉一段关于沉香的往事。
张爱玲的《沉香屑》讲的是战时香港的纸醉金迷,说来有趣,香港的得名恰恰就缘于沉香。广东地区自古便有种植莞香树,亦名土沉香,与东南亚的树种不同,所产沉香则称为莞香。今日的东莞至深圳、香港沙田一带,早在唐代以前便已大量出产沉香,年年进贡朝廷。沉香采摘后制成香块,统一运至尖沙头(即尖沙咀),再用舢舨运往石排湾(即今日的香港仔),从这里的港口转运至内陆和东南亚。当年的港口上,船只络绎来往,香气缭绕不绝,自是一派热闹非凡,故而才有了“香港”的美名。
不过,莞香并不仅仅产于广东,海南亦是古代沉香的重要产地,其品质甚至胜于岭南。究其原因,不过是海南沉香的生长时间更长。的确,沉香是急不得的,说到底,它的金贵之处也恰恰在于此。所以,沉香树必得长到30年以上,树脂腺发育成熟,才具备了产出沉香的能力。
提到沉香,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就是"如何品香?",其实自古以来品香的方式有许多种,但最讲究的要算“隔火熏香”。首先,要备好香炉,用香箸捣松香灰,点燃专门的香炭,待其燃透,再小心地在香灰中开孔,将香炭放入,把香灰仔细覆盖其上,垒成山形。其后,要取极薄的云母片置于香灰顶端,起到均匀受热并隔绝火气的作用,再将削切好的沉香片置于其上。木炭的热力经过香灰和云母的传递,均匀地加热沉香,其中的油脂受热后慢慢逸出香气,方可品闻。上好的沉香有“初香”、“本香”、“尾香”之分,每一次品闻的气味都有差异,其中奥妙远非文字所能描述。
这种品香方式据说盛于宋代以后,风靡于文人雅客之间。但自清代以后,历经数度战火劫难,中国已没有多少人能还原传统的品香文化,连带着沉香市场,也变得"落魄不堪"。目前的市面上,上好的沉香是愈发少见了,许多沉香树,未及长成就被心急的商贩钻得千疮百孔,注油水煮的朽木更是充斥着市场,散发着廉价的人工香味。
轮舶来往的香港依旧繁华如昔,但我们却再难觅得一块土生土长的沉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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