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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远斌​​丨胡编的一天(纯属虚构)
胡编的一天(纯属虚构)
作者:鞠远斌
 1
早例会开了十多分钟,胡编又感觉到了便意。“怎么搞的,早上起来才拉完,现在又想拉?”
胡编记不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便就不正常了。原先,他每天拉一次大便。现在,每天都要拉两三次大便,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他心里很烦——每天要看稿、编稿、排版、跑现场、跑印刷厂,最近又要学电脑、电子排版,整天是忙得连放屁都没功夫。现在,肠胃也闹起毛病来。“烦死了,开个会也是没完没了的,真是越忙越添乱呀。”他心里面哝道。
一阵阵涌来的便意,让胡编对黄总在会上说的事以及工作安排听得不是很清楚,他脑子里总在想着“上厕所、上厕所……”
 2
上个星期三,胡编班中偷溜到人民医院看病。内科医生看了看,说他是“肠胃不适”,就给他开了些胃药。
“肠胃不适,我早就知道是肠胃不适了。还吃了治肠胃病的药,可就是不见好啊。”胡编小声说着,那医生也不理他。他拿着处方边走边看,什么也没有看明白。他心想,这医生的文化水平,比通讯员差多了。
胡编路过一个科室时,听见里面的医生笑呵呵地说:“给你开些进口药,三天就见效。”他看了一眼,见那医生正对着一个病人说话:“我怀疑你是去打野鸡了,不然不会这样的。”他再一看,那病人竟是单位的兰记,便赶快走开了。胡编想,幸好当时兰记没有看见他,不然就尴尬了。
这时,胡编又感到一阵便意,就赶紧提肛,做深呼吸。他看看表,八点三十过了。他看看黄总,依然滔滔不绝。“唉,这早会。”他叹。
3
胡编的生活很有规律,他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上厕所、漱洗、更衣、吃早餐。然后,在七点五分准时出门,七点二十五分赶到报社上班。
在大家眼里,胡编待人又热情又尊重,见人都是笑着打招呼:张记、刘记、夏编……
最近,报社新来了一位女编辑,名叫朱晔。这本来不算什么,却让胡编有点犯难了:见面怎么打招呼啊?叫人家“朱编”吧,听起来怪怪的。叫人家名字吧,既不符合惯例,也不能体现一视同仁。于是,他每次见到朱晔时,就微微笑着:“嘿嘿……忙啊,好啊……”看到他这样,朱晔就跟他打趣,说:“胡编,你是叫我'黑编’是吗?”胡编脸红了,连忙说:“不敢、不敢……”他那样子,惹得她“嘻嘻”直笑。
4
早会还没有结束,胡编此时觉得便意一阵比一阵急,提肛好象也不管用了。“憋不住了。”他心想。他急忙对黄总说了声“请一下假”,没等黄总点头,他就快步出了会议室,直奔设在二楼楼梯口旁的卫生间去了。
报社大楼有两个简易卫生间。一楼那个是女卫生间,二楼那个是男卫生间,各自有三个蹲位。不同的是,男卫生间多了一条站位。
有一次,兄弟报社前来考察。该报社老总一下车,就感到内急。他二话不说,就直奔一楼的卫生间去了。黄总想喊都来不及,人都变结巴了:”糟、糟、糟、糟糕了。“搞得一帮人,站在车边忍不住偷笑。
幸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因为当时女卫生间里刚好没人。正要去上厕所的女同志,都让黄总及时叫住了。

不一会,那位老总轻松地从女卫生间出来了。他笑着对黄总说:“卫生间挺干净的,没有什么骚味啊。”黄总也笑了,说:“那是,那是。”

察团走后,报社为这事说笑了几天。朱编说,要是她当时正好在厕所里,起码要吓得掉进厕所坑里去。

5

其实,报社的人也会忙中出错。有的时候,男职工急匆匆冲进卫生间,当看到女人惊叫或发现没有”站位“时,才慌忙退出。有过这个经历的人说,那时,便意都无影无踪了。又说,女卫生间比男卫生间干净多了。

胡编有时就发牢骚,说这么大个报社,应该有个像样的卫生间。卫生间有醒目的标识,整洁干净,还有书报,甚至还要有音响。黄总笑他真有文化,说让他赞助,要不去拉赞助也行。

“拉赞助?”胡编忽然想到刚才早会上,好象黄总又说了拉赞助的事。

胡编走进卫生间,看见前面两个蹲位已经满座,只有后面靠冲水槽的那个蹲位空着。他看见水槽里的水快满了,便很有经验的把水槽里的水翻倒掉。他想,别象那次在这个蹲位一样,遭遇水灾,把屁股和裤子都弄湿了。害得梁编和范编都乐死了,笑他“同样下场”。因为,他们也“享受”过水标屁股的待遇。黄总还在第二天早会上说了胡编上厕所的事,称他“诗人”,还问他晚上睡觉挨老婆骂了吗。当时气的他不知说什么,就说黄总才天天挨老婆骂呢。

6

“这次不知道让谁去拉赞助了?”胡编在厕所里蹲好后,就开始想赞助的事。他觉得,那可不是个好差事呀。

上一次,报社要装修大门,黄总安排胡编到大冶厂去要赞助,“五万元。”黄总告诉他,赞助的事基本谈妥了,他只是去办些具体的事。

胡编到了大冶,找到党办田主任。田主任笑着对他说,跟报社合作是理所当然的事,赞助报社没有问题。他也笑了,说代表报社感谢大冶厂的支持。田主任给了他一张他们厂高书记的批条,说交给黄总,让黄总到综合科领款。胡编心想,这事真好办,便打算告辞。田主任笑着对他说,让他不急,说她还有些事跟他说。

田主任告诉他,下个月是大冶厂建厂十周年,厂里准备让报社搞个“厂庆专版”,已经跟黄总商量好了。接着,她一二三四五六七的向胡编介绍起大冶厂“建厂十周年成就”,也不管他记得住还是记不住。

末了,田主任递给胡编一袋东西,说里面有他们厂书记和厂长的个人标准像,有书记写的一篇稿子,有她写的一篇稿子,还有《大冶概况》以及她刚才跟他说的那一大堆。

田主任笑吟吟地对胡编说,拜托他了,听黄总说他笔头硬、手法高,准能帮大冶搞一个精彩的“专版”。

胡编回到报社,把情况跟黄总说了。黄总笑哈哈,说:“欧尅,就照田主任说的去办。 

7

想到这里,胡编感到蹲得脚有些麻了。“怎么搞的?早些年打麻将,蹲两三个小时都没有事的。”他自言自语,便挪了挪脚。

胡编知道,搞这种“厂庆专版”并非难事,很容易搞的。来来去去就是吹,狠狠地吹,吹它个天花乱坠。

当时,为了搞大冶那个专版,胡编放下手中通讯员的稿子,全身心投入到专版中。“没办法,一切向钱看啊。”他当时叹气。

 “专版”见报后,反响不错。黄总拿着那期报纸,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大冶厂也很兴奋,就在“小麦浪”酒家宴请了报社有关人员。

不过,有人打电话来报社骂人,骂报社“白痴”,骂得粗俗不堪。黄总笑了,说,没事,很正常。

     谁知,“专版”出笼一年后,大冶厂就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胡编有些吃惊:真是见光死啊。他想,那个“专版”,等于给厂领导搞了个纪念碑了。
     过后,胡编翻看了那些因为搞“大冶专版”而耽误并且过了新闻时效的稿件,感到万分可惜:按理应该上啊,可惜通讯员这些心血了。    
8
     这时,胡编又挪了挪蹲麻的脚。“真不容易啊,做个通讯员。”他知道,通讯员为了多上稿,真是费尽心思、耗尽心血,有的甚至不择手段。请客,送礼,上下打点,拉拉扯扯,没完没了。尤其到了年终,此风更盛。许多单位政工部门早早就忙着给报社送东西,说是“烧香”,为明年宣传工作上台阶铺平道路。
     “唉。”胡编心想,这一招并不是总灵验的。有时搞不好,倒反弄巧成拙,最终坑害了通讯员。
     他还记得,那年,某单位悄悄给报社黄总、张总各送了一套厨房刀具。这事让张记撞见后,他气呼呼地把事情跟几位老编说了。老编们也很生气,说以后让老总帮他们上稿件吧。结果,那单位通讯员来的稿子,大半年都没有一篇见报的。
     胡编知道这事后,蛮可怜那单位的。他说,那单位送礼的人就是个二百五。“送刀?真不如不送。”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有的人就是从来不烧香的。胡编想,那也真不容易啊。
    上回,范编拉着他去见一位通讯员。他们到了一个偏僻处,看到那位通讯员已经在等待。他笑着递给他们一人一桶花生油,说是一点心意。他说他几年来得到编辑热情的帮助,上了许多稿子,一直没有表示感谢。现在调动工作了,特地来感谢编辑。
     胡编想,当时收下花生油,主要是感受到了通讯员的真诚和正直。那次,他感慨地对范编说,做一个编辑不容易,做一个有良心的编辑更不容易呀。
 9
     “哗……”巨大的冲水声把胡思乱想中的胡编下了一跳。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屁股和裤子就让水溅湿了。
     胡编很懊恼:又遭遇“水灾”了。他用稿纸胡乱地擦了擦屁股,穿好裤子走出卫生间。“真倒霉。”他嘟囔着。
     “哈哈,好个胡编,你又当'诗人’了。”刘记刚好也来上厕所,一看见胡编的狼狈样,立刻就大笑起来。
     胡编看看表,八点五十五。他问刘记:“散会啦,安排谁去拉赞助啊?”
     刘记一头雾水:“什么赞助?没听说呀。”边说边急忙走进卫生间。
     胡编回到编辑部,看见黄总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等他。见到他,黄总就问他溜去那里了?他说他上厕所呀,请过假了。
     黄总也看见胡编的裤子湿了一大块,便哈哈大笑起来,搞得几位编辑也在一边笑胡编。胡编气呼呼地说黄总,笑什么?一个报社,连个厕所都搞不好,老总还有脸笑呢。
     听了胡编的话,黄总不笑了,他拉着胡编来到总编室。
     胡编问黄总:“怎么,要开小灶?就为我没听完你的报告?”
     黄总笑了,说:“没有的事。”
10
     胡编和黄总算是报社元老了,在报社干了十五年没挪过窝。当初的同事都改行去干其它的了。新来的同事,有的干了不久就换口了。胡编有时就和黄总调侃,说报社就他们两个是老顽固。黄总却一脸苦笑,他说胡编是不想走,而他自己是“想走走不了啊”。
     前两年,宣传部有个处座的口。本来说黄总有望荣升,组织部也找他谈过话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唱歌,人也精神焕发。后来,从外地调来个人,把那个缺补了。当时,黄总没说什么。但胡编看见,黄总经常一个人坐在办公桌那里发呆,两手还不时在头上揪着头发。胡编走上前,看见桌面上尽是头发。
     胡编跟黄总说,丧什么气,不就是升个官、发点财的事嘛,又不是下岗。胡编还说,黄总不能升官是好事,他如果升官走了,那报社就剩下自己一个老顽固了。胡编跟黄总说,俩人还是好好做老顽固吧。
     说是老同事、老顽固,但是,俩人在报社做事还是有区别的。黄总喜欢讲经济效益,而胡编喜欢讲新闻效应。
 11
    这时。总编室就他们两个人。黄总告诉胡编,有个单位想请报社帮忙搞几篇论文,每篇给酬劳一千元,他问胡编干不干?
     胡编一听这事就有点烦,他手头有好多篇稿件还没有搞出来呢。于是说没有空,叫黄总另请高明。
     黄总听完,笑笑说:“我跟他们说了,每篇一千元太少了。我叫他们每篇付三千元,否则免谈。他们说要研究一下。让他们慢慢研究吧,反正少了三千元,我们不干。”
     胡编想了想,大声对黄总说:“一个字一块钱。不行的话,叫他们自己写,要不就去找别人写。大把的枪手,还怕找不到啊?”
     黄总大笑起来,对胡编说:“哈哈,看不出,你比我与时俱进啊。”
     胡编“哼”了一声说:“各行各业都富了,就报社还穷。你看,连上个厕所都上不好,一天尽出洋相。”他边说边转过屁股让黄总看。他继续说:“我们老东西将就一下也就算了,那年轻人呢?别把人家搞出个阳痿什么的毛病出来呀。”
     黄总听了,“嘿嘿”地干笑。胡编说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然后,转身走了。
    
     12
     胡编回到办公室坐下,用眼睛看着桌上那一摞稿子。
     这时,胡编感到肚子饿了,还有心慌的感觉。他看看钟,才九点二十。“是低血糖在作怪吧?”他想。
     他看见朱编正在忙着看稿,就对她说:“嘿嘿,黄总又表扬你了,说你编发的稿件很有水平呀。”她看着他,笑了笑,继续看稿子。
     胡编想,听说朱编的老公是宣传部的冼副部长。怪不得,黄总对她比较关照呢。原先,经常看到她和黄总在一起说笑,还以为是她想巴结黄总,“感情是黄总想巴结她呀。”
      胡编早就听说黄总帮宣传部某人写论文并推荐在某刊物发表,使得人家顺利申报“高级政工师”职称。看来,那人就是朱编的老公了。他心想,黄总还是打算要撇下他啊,“这个老顽固。”
     他看见大家都在忙,就把黄总要找人代写文章的事忍着不说了。“看稿啊,看不完的稿子。”他想。 
  13
     胡编正看着稿子,坐在另一张桌子的夏编突然“呜呜……”地哭出声。他看见她埋头在桌上,肩背起伏着,极力忍着哭声。可是,她的哭声还是让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了。
     看着夏编难受的样子,胡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他早晨上班赶到报社时,碰见夏编也到了报社。他当时就看到夏编的眼睛有些红肿,以为她还在为挨扣奖金的事怄气。他就劝她,不就是几十块钱吗,扣就扣了吧,不值得太伤心了。夏编跟他说,不是为奖金的事,是她老公昨天夜晚突发急性阑尾炎,住院动手术了。她今天要上班,她老公在医院没有人陪护,她心里很难过。
     胡编叫夏编请个假,陪她老公几天。
     夏编说,她才因编辑稿件出问题被扣了奖金,这个时候请假,人家不说她闹情绪才怪呢。“算了,有空再说吧。”夏编说这话时,眼泪又掉下来。
     胡编看见夏编抽泣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很难受。他猜,她本来打算,等看完稿子了,找机会偷溜去医院陪陪老公吧。可是,稿子怎么看得完呀?他自己都是经常把稿件带回家,在家里加班加点。他老婆有时不高兴了,就骂他“浪费电”。  
                                                              14
    “唉。”胡编想着夏编的事,觉得夏编是“祸不单行”呀。
     前不久的一期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文章《职工干劲大  企业放卫星》,责任编辑就是夏编。该文内容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那标题上。当天,宣传部就打电话到报社,给予严厉批评:动不动就放卫星,你们以为是一九五八年啊?领导指示,要报社“扣发责编当月奖金”并认真反思。
     胡编知道夏编是冤枉的,她编发的那篇文章题目原先是《职工齐心创效益》。黄总看了后,认为标题不够响亮,不能吸引人们眼球。于是,他亲自拟就标题。结果,真的就放“卫星”了,引起轰动。
     当然,出事后黄总没受伤,夏编则背了黑锅。
     胡编想,可能是他刚才对朱编说的那些话,触动了夏编的心,她才如此大放悲音啊。他想,等下班,陪她去医院看看她老公。并且,跟她说,编辑替人背黑锅是常有的事,让她看得开一些。
            15
     “黄总真不象话,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女同志?”胡编心里说。
      胡编觉得,要是他遭遇背黑锅的事,他也会不平衡的。那次,他拿着印刷厂的校样,发现打字员竟把“人大李主任”打成“人大李主编”。他当时看了,就气得跳起来,说“简直没文化”。他气冲冲找到印刷厂,人家却说“这是校样”,一句话就把他顶回来。领教过印刷厂的厉害,胡编一直不敢大意。不论校样、大样、清样,他总是认真看,生怕出错。他想着,万一哪次把杨市长搞成“羊市长”,自己就等着下岗吧。
     胡编也跟黄总反映过印刷厂的问题,说印刷厂马虎,会让编辑背黑锅的。可是,黄总却一副“心不在'马’”的样子。
     胡编觉得,黄总越来越象古代朝廷的太监了,也不知这是与工作有关系还是与性格有关系?胡编想,这当然不会和黄总他老婆说他“除了皮硬,身上各部位全都是软不拉搭的”有关系。
     上回,黄总陪中央一媒体一干人到某国企采风。完后,采风团谢绝了该国企安排的晚饭。
     当时,黄总悄悄拉着国企办公室主任,说是人家采风团还有事,饭就不吃了 ,就给人家每个人两千元辛苦费吧。那位主任不敢不听,急忙请示他们书记后,从“小金库”开支一笔款项,按黄总的意思办了。
     黄总过后对胡编说了此事,胡编笑他“马屁精一个”。黄总也笑,说那几个钱对那家国企来讲,就是九牛一毛,“不要白不要。”   
     16
      此时,办公室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夏编似乎已停止哭泣。胡编本来想对夏编说几句安慰的话,看看大家,他又不想说了。他望望朱编、金编,望望夏编,“唉,有人被捧着,就有人被压着呀。”他心里叹气。
     黄总闻声,从总编室过来,看着这状况,也没有说什么。他问胡编:“张记回来没有?”胡编说没有看见,朱编也说没有见张记回来。他说:“怎么搞的,去那么久?”
     胡编问黄总:“张记干啥去了?”
     黄总没有回答他,对着办公室里的人说:“今天晚上,商贸公司请我们报社到'怡园酒家’吃饭, 大家都有份,都要去啊。”  
     “今晚上有请啊,我想带女朋友一起去,可以吗?”张记一边走进来一边大声说道。
     “嘿嘿……”胡编偷笑。报社人都知道,张记、刘记是逢请必到。这不是,黄总等了半天不见张记影子,可刚一说“今晚有请”,这张记就到了。“张记是属猫的呀。”胡编想。
17
      黄总一见张记,立刻问他:“事情进展如何?”
      张记摇头说:“那食品厂厂长就是个难剃的头、守财奴加铁公鸡。他说什么'想采访可以,拉赞助免谈’。还说,三万块钱拿不出,可以送些糕点给我们品尝。”
      “啪!”黄总一听张记说完,竟然拍起桌子:“好个铁公鸡厂长啊!”他那样子,把老编们吓了一跳。“喂,风度啊。”胡编心里说。
      黄总气呼呼地对张记说:“人不要钱鬼都怕。你明天再去,叫兰记也去。就对那”铁厂长“说,我们不要钱,也不要品尝什么糕点,就是要采访他们厂的食品生产卫生状况,然后见报。”黄总说:“告诉那'铁厂长’,有人反映他们食品厂卫生有问题。要跟他讲清楚,我们想发现个苍蝇、蟑螂什么的,就比放屁还容易。”
     他说完了,才觉得说话的地方不合适。于是,就和张记到总编室去了。
 18
     黄总和张记走后,办公室了恢复平静。
     胡编看了钟,快十一点了。他觉得,饥饿和心慌的感觉没有了。“每次都这样,低血糖顶一顶就过去了。”
     黄总刚才那一阵风暴,把胡编看稿子的情绪都赶到天上去了。他想,只好带回家看了,不过要等到老婆休息后。要不然她看见了,就会”表扬“他,说他“拿钱比市长少,工作却比市长还忙”。
      胡编认为自己是个庸才,尽管老编、老记说他笔头硬。
      他常常跟范编、梁编这些年轻编辑说,不要跟他学。“要学人家金编,她就是个人才呀。你看她跟公安局通讯员的关系多么好,这几年,把几个兄弟、亲戚都搞'农转非’进城进厂了。”他很认真地对年轻人说:“千万不要学我,否则,你一辈子就温饱水平啦。”
      这时,胡编看着金编,感觉她并不漂亮。胸大倒不算什么难看,人造的双眼皮则是惨不忍睹啊。“她无非是年轻、热情、嘴甜罢了。” 
     虽然金编在胡编眼里不算漂亮,但是,胡编也知道金编很让一些男人着迷。象黄总,经常就为金编而神魂颠倒,“老牛想嫩草啊。”
 19
      胡编觉得黄总这些年,酒色财气一应俱全。
     他看到,黄总官级未升,官气见涨。动不动就拍桌子,大喝小斥的,就象刚才那样。“雄什么雄?”他想,当年要不是他积极向组织部前来报社考察的人推荐黄总,那总编还不知道是谁干呢。
     再说财吧,报社拉赞助来的钱,有多少进了黄总的钱包,说起来就是糊涂账。比如说那次给“采风团”的辛苦费,要是人家“采风团”不收,还不是黄总自己保管了。
     说到色,黄总无疑就是个大色鬼,只不过是有色心没色胆罢了。胡编经常看到他一眼两眼三眼地扫着金编的大胸,嘴巴都想掉到乳沟里去了。
     胡编开始时想不通,黄总他老婆生的年轻漂亮,有着所谓的魔鬼身材,胸挺臀翘的。他想看女人胸的话,可以在家里随心所欲地看他老婆的啊。而且,他愿意的话,尽可以让她老婆脱光了展示给他看的呀。他何必在办公室里,搞出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啊。
      后来,胡编才听说黄总的老婆早已红杏出墙,与压力容器厂的牛总混上了。她不但让黄总戴绿帽子,还与黄总分居。黄总现在不要说见他老婆,他想要老婆骂几句都难了。
      胡编当时想,怪不得那次他反讥黄总天天挨老婆骂,黄总非但不急,还笑眯眯的。他问过黄总,为什么不离婚?黄总说舍不得,还说等他老婆跟人家玩腻了,就会回到他身边的。
      恐怕是从那时起,黄总就越来越能喝酒了。
   20
      胡编记得,黄总原来不喝酒、不喝茶、不抽烟、不打牌。他曾经笑黄总:“这样活着干什么”。
      在他的诱导下,黄总喝酒了,从开始的一小杯啤酒就“过敏”到现在的一瓶二锅头“没啥感觉”,实现了质的飞跃。与他相比,黄总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而且,黄总酒后,那气势更雄,那色胆更大。
     胡编有时就觉得,要是黄总酒后滋事,自己真的难辞其咎呀。
     那年,大冶厂“厂庆专版”出笼后,该厂在“小麦浪”酒家设宴款待报社有关人员,黄总、胡编、刘记和兰记等应邀赴宴。
     在“芙蓉花”包厢里,大冶厂的马厂长、高书记和田主任对报社的大力支持表示衷心感谢,频频给报社各位敬酒。
     田主任叫来三位漂亮的酒家小妹,说是陪大家喝酒,“助助兴。”然后,她说还有事,先告辞了,“希望各位玩得潇洒。”
     不一会,高书记拉着一个小妹离座,说是出去休息一下。
     马厂长搂着个小妹坐在他的大腿上,边说笑边喝“贴心酒”。只见马厂长一手拿酒杯,一手撩开小妹的衣服,便把拿酒的手从她的衬衣下摆伸了进去。先是在小妹的胸部作停留,接着,缓缓地从她的领口处伸出来。然后,两人勾着手,举着酒杯,嬉笑着把酒喝下肚。
     那“贴心酒”喝了一遍又一遍,马厂长不时发出欢笑声,小妹则一阵一阵“坏呀,碰对了”、“酒洒了”、“好凉呀”的尖叫声。
     马厂长让另一个小妹去黄总那,要她“陪黄总多喝几杯”。  
     黄总喝了几大杯“全兴大曲”,容光焕发,心里很是惬意:灯红酒绿,小曲、美女…… 
     黄总还在为“贴心酒”傻呵呵叫好时,小妹就叉开双腿,一屁股就面对面的坐在他大腿上,说要和他玩“坐摩托”。
     这两个人当时玩着“坐摩托”,小妹一会儿全身抖动,一会儿两手搂着黄总,“嗯嗯……”哼个不停。黄总一脸欢喜,“呵呵……”笑得个“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模样。由于小妹是背朝众人,所以,他们当时怎么玩“坐摩托”,人们不知道。
     胡编几个看着、听着,不禁脸热心跳。他忍不住说“该走了”,刘记说好玩再玩一会。
   21
      “庆功宴”过后不久,胡编听说,黄总和刘记、张记后来又到“小麦浪”酒家去潇洒了一回,是刘记请的客。
      胡编说过黄总,叫他不要得意忘形啊。黄总哈哈笑,说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还说“人家李大诗人活得多潇洒啊”。
      黄总说,他记得胡编曾经嘲笑他“什么都不会,白活了”。他说他想明白了,人生在世,就是要活得潇洒、快乐、开心。
      胡编当时对黄总说,他说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黄总”哈哈“笑了,说从逻辑上讲,都是一样的。
      “唉。”不知是想多了还是低血糖又作怪,胡编觉得脑袋有些晕。他看看钟,快十一点十五了。
      胡编拿起一本《计算机初级教程》,从后面往前面随便翻着。“说电脑能提高工作效率,是吗?我就不信,电脑会比人脑强?”他心里说着。
      刘记刚刚从外面回到报社,看见胡编,便走到他跟前。他递给胡编一个文件袋,说市政府秦秘书长写了一篇文章,让胡编看看。
      胡编拿出文章看了看,说:“不错,不错。”,他叫刘记拿去给黄总看。
      “最烦那些应景稿、关系稿、人情稿之类的了。为那些东西,不知浪费了多少精力和好稿件。”刘记走后,胡编低声哝到。
                     22
     中午下班时,胡编叫上梁编,跟夏编一起到医院去看望她那生病住院的老公。
     在医院住院部,夏编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公,眼泪又流出来。她老公劝她不要哭,叫她不要担心,说他是小毛病,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她老公还笑着对胡编、梁编说:“感谢两位领导代表报社来慰问,谢谢了。”
     梁编刚开口说“我们不……”,胡编就抢着说:“不用谢的,应该的。”他让夏编她老公好好住院治疗,还祝他“早日康复”。
    出了医院,梁编对胡编说:“我刚才是想告诉夏编他老公,我们两个不是什么领导。”
    胡编说他知道梁编当时想那样说,所以才抢过话头说了别的。他说,是不是领导其实并不重要,主要是能让人家病人心里舒服就行了。
    梁编听完后笑了,他说胡编真是个好人呀。接着,他跟胡编说,他打算应聘到一家《晨报》去,那里的经济效益很好。他已经去面试过了,人家对他比较满意。
    胡编拍着梁编的肩膀说:“对啊,应该去闯一闯。'树挪死,人挪活’,年轻人就是要有雄心壮志,不断攀登高峰。别象我这老顽固一样没出息,死守一处,没有什么搞头了。

                                        23
    胡编回到家,已经快一点钟了。他老婆吃完中午饭,正在睡午觉。他笑了:好啊,要不然被她看到自己这时才回来,又该不停地“劳模、劳模”的”表扬“了。
    他急忙洗澡、换衣服,还不断念经:“老婆千万别醒啊……”生怕她看见,会往歪处想。他知道自己的老婆不是个多心的人,对他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但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胡编悄悄洗完澡、吃完饭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想着刚才在医院里,夏编两公婆互相疼爱的样子,“男人不容易呀,女人也不容易呀。”
    他打个哈欠,感到困意袭来。“女人?”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文人”的“文”跟“女人”的“女”很相似。不仅字形相似,笔画也相近,真有意思啊。他想,文人就象女人,小文人就象小女人,大文人就象大女人,老文人那就象老女人了,“嘿嘿……”他轻轻笑出声。
    在办公室里,胡编看见新下发的红头文件中,宣布黄总为宣传部部长,他自己做副部长,还有朱编也是副部长。
    他就提出来,说朱编的工作能力以及人品不适合做副部长。朱编指着他鼻子,说他老不死的,只能去看大门,不能做什么副部长。于是,二人发生激烈争吵。他“呸”了朱编一口,朱编就照他脑袋给了一巴掌,还揪着他的耳朵,说要把他的耳朵拿去给她那宣传部的老公下酒。          
    胡编的心里很不舒服,耳朵也让她揪得很疼,不禁“啊、啊……”叫起来。他这一叫,人就醒了,看到他老婆正扯住他的耳朵“上班了,要迟到了”的喊他。                       

  24
     下午两点差五分,胡编准时坐在办公室里。他想着刚才做的梦,觉得有些怪: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什么鬼部长呀,连家长都不想当啊。难道是潜意识?难道人的骨子里就想做官?难道人体有官瘾的基因?
    此时,老编们都上班了,各自忙开。
    胡编抬眼看朱编,见她神情自然,“显然没有与自己梦中相斗的感觉。”他想。
    他看着朱编,觉得她才是副部长的料,他自己没法跟她争的。“其实,我也不会跟她争的。”他低声笑了:“那个什么鬼梦啊。”
    胡编又看看夏编,觉得她的精神比上午好多了。“年轻人就是好,都是副部长的料啊。”
    胡编拿着明天那期报纸的清样,认真地看着。
    他看到《新时期青年思想政治工作之我见》一文,再看到“作者:陈敏戈”时,心中很欣慰。“这篇文章往后一拖,就是半个多月了。”他想。
   25
      胡编一个月前收到一篇署名为“陈敏戈”的稿件《当代青年思想特点》,看后觉得很不错:“有见地,有深度。”他把该稿子给黄总看了,黄总也觉得很有意思,说“找个时间发了”。
    胡编便打电话找到陈敏戈,了解到他是市金属公司团委书记。胡编说他那篇文章写得蛮好的,建议他把文章标题改作《新时期青年思想政治工作之我见》,并稍微修改和充实一下内容。胡编还鼓励他经常写些这类稿件给报社,并告诉他,来稿最好加盖公司印章。
    几天后,陈敏戈就把修改好的稿子送到报社。
    胡编拿着稿子看完,热情地拍拍陈敏戈的肩膀说:“不错,不错,年轻人有文采、有干劲呀。”他当时对陈敏戈说:“下个礼拜见报。”
    本来,《新时期青年思想政治工作之我见》这篇文章可以按时发的。不料,几篇关系稿挤占了版面。胡编找过黄总,黄总表示爱莫能助。无奈之下,胡编只能把《新》文往后推。

 26
    胡编时常为发稿这事怄气,责怪黄总越来越势力眼了,直接影响到正常发稿。“就是不看稿子,也应该看我们的交情啊。”胡编愤愤不平。当然,他也清楚,俩人的交情似乎看淡。
    那回,胡编和黄总为化工厂搞了个现场新闻报道。过后,该厂给了胡编六百块钱表示感谢。胡编收了钱后,就分给黄总三百。事后,胡编想了想,觉得化工厂应该也给了黄总一份。“但是,怎么就不见他提起呀?”胡编当时想。但他觉得,不管怎样,自己分给他一半就好。
    对于黄总喜欢发关系稿、人情稿,胡编他也能理解。“比如说有两篇文章,都写得不错。一篇是熟人写的,一篇是生人写的。那应该发谁的?当然是发熟人的嘛。”胡编跟年轻编辑聊天时这么说,他说这是编辑的权力,也属人之常情呀。
    胡编承认,他有时也会意气用事,而置稿件质量于不顾。
    有一次,一个作者写来一篇稿件《城市管理的攻坚战》。胡编看着,感到写得有理论、有水平。看到结尾,他看到该作者有个醒目的申明:请勿改动!
     胡编当时又好气又好笑:“好大的口气啊,简直不把我们编辑放在眼里。”于是,他决定尊重作者,没有对该文改动一个字。当然,他也没有发那篇稿,而是将它塞进抽屉里,不久又用来上厕所了。
  
   27
   不过,胡编始终认为,凡事要有个度,不要搞得太过分,更不能以权谋私。
  “黄总那一次就太过分了。”胡编记得,他自己当时就直接劝黄总“好自为之”,尽管黄总脸色不好。
   那天,黄总和兰记以报社的名义,邀请两名女通讯员到“红茶山庄”参加采风活动。
    车子上路后,就直奔郊外。或许是感受到黄总和兰记说话的轻浮,或许是姑娘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车到大半路的一个小镇时,两位姑娘就找借口下了车。然后,她二人说想起单位还有事,要马上赶回去。
    当时,任凭黄总、兰记怎么劝,包括保证“多发她二人的稿件”,两位姑娘死活就是不肯再上他们的车。接着,她们坐上中巴车返城。黄总他们眼巴巴看着,只好无精打采地前往目的地。
    事后,黄总怪兰记不会办事,兰记却埋怨黄总心急。“他总盯着人家看,好象要挑个漂亮的。其实,她们两个都很漂亮啊。”背着黄总,兰记跟张记说。
     胡编当时知道这事后,吓了一跳。他想,黄总大概不想当部长了,恐怕连社长也不想当了。
     “唉。”每当胡编想起这事,他都为黄总叹气。他觉得,人总是会变的,但不应该变得这么离谱呀。   

 28
      这时,胡编看着桌上的报纸清样,便觉得应该通知陈敏戈一下,“让年轻人高兴高兴。”
     胡编打电话到金属公司团委,接电话的是一位名叫覃元华的女人。
     胡编说找团委书记,覃元华说她就是团委书记。他觉得奇怪,就问:“陈敏戈在吗?”
     覃元华在问清楚胡编是报社的编辑后,就告诉他,说陈敏戈出事了,前不久被判了一年缓刑,已经让公司辞退了。
     胡编吃了一惊,急忙问了情况。原来,金属公司经常要按规定回收和销毁报废的枪械。陈敏戈出于好奇,便利用职务之便,私自拿走一支报废的军用手枪去玩。本来,他自己玩倒不一定出事。可是,他却让朋友拿去玩。结果,他朋友又拿给朋友玩,直至出事。就这样,陈敏戈违法了,职务丢了,工作没了。
     胡编了解完情况,连叹:“儿戏呀,儿戏呀……”
     他感到一阵心跳:多亏打一个电话,要不然就坏事了。
     胡编一看钟,快三点了。他马上到总编室,把《新》文作者的情况告诉了黄总。
    黄总一听,比胡编还急。他拍着桌子连声说:“撤下来,赶紧撤下来。”他给印刷厂厂长打电话,请印刷厂配合工作。
    黄总拿着市政府秦秘书长那篇《城市建设要有大手笔》的文章,叫胡编替换下那篇《新》文。他要胡编立即到印刷厂去 ,把校样、清样一起搞定。“它妈的,想让老子下岗啊?”黄总大声说。
    胡编本来想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替换的稿子,可是看看黄总那模样,,心想“算了吧”。
    他拿着秦秘书长的稿子,一目十行地边走边看。等出了报社门口,基本上就看完了。“这类官样文章,基本上就是标语口号,没什么问题的。”胡编想,等会到印刷厂改几个错漏字就妥了。
   29
     五点多钟,胡编从印刷厂回到报社。
     胡编坐在办公桌前,感觉此时心情稍稍平静。刚才的一通忙乱,他自己也觉得意外。以前,类似《新》文的事并不少见,临时替换稿子也是常有的事,但就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手头就常常备有几篇稿子,以防不测。解决这类问题,都能驾轻就熟。
     胡编总觉得,类似《新》文这种事,文章本身没有问题,只是作者出了问题。其实,这并不应该影响到文章的发表。可事实上,人们就喜欢搞形而上学。“唉。”他想起刚才在印刷厂,拿着清样签字时,手竟然有些抖。
    他当时就想,万一那秦秘书长明天、后天或大后天因为某问题东窗事发怎么得了?
   “如果出事,我绝不替黄总背黑锅。”胡编想好了。
    胡编随手又拿起桌上的《计算机初级教程》,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他刚才在印刷厂手忙脚乱时,碰到一个熟人的儿子小陈。小陈是印刷厂的电脑维护员,见到胡编便笑着叫他“胡叔”,还问他在忙什么。
    “救火啊。”胡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小陈笑了,说报社怎么不用电脑呀,说那种情况在网上一二三就搞定了,“用不着半个小时。”
    胡编说:“是吗?”小陈笑着说:“胡叔,我骗你干嘛呀。”小陈说他虽然没做过编辑,但他可以按照胡编的意思来排版,而且比胡编排得还漂亮。“真的,骗你是小狗。”小陈笑嘻嘻地说。
 30
    胡编翻着《教程》,感觉自己就是文盲。前先上过的课,都跑到脑后去了,一点印象也没有。“成天忙得放屁都没空的,哪有时间温习。”他想:小陈说他排版都比我排得漂亮,这肯定不是大话。事实上,年轻人的脑子就是灵啊。”
    胡编看着《教程》,若有所思。
    他觉得,摆在他面前就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赶快学会电脑,跟上时代;另一条路,就是继续做老顽固,等待淘汰。
    胡编又想到陈敏戈,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只读过他的一篇文章,但感觉到他是一个朝气蓬勃、思维敏捷、敢于探索的年轻人。“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胡编很是为他感到惋惜。
    “不就是一把报废的破枪吗?说白了也就是块破铁而已。”胡编真为陈敏戈抱屈。他觉得,为这事打倒一个有为青年,有些不公。“事实上,并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呀。”
   胡编心想,如果有机会碰到陈敏戈,要跟他聊聊。叫他不要自卑、丧气,跌倒就爬起来。在这里不能施展身手,换个地方一样可以施展身手。
   想到这,胡编忽然有些怪陈敏戈:“你小子,走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怕我不理你是吧?我不是那种人!”
    31
    这时,报社里一片轻松的话语和笑声。
   胡编看钟,五点四十五了。“哦,快下班了。”他看到老编、老记都在闲聊,聊物价,聊风气,聊二奶,但更多的是在聊今晚去“怡园酒家”吃大餐。
   刘记说他去过几次“怡园”,说那里的“象拔”很有名气的,“味道美极了。”
   朱编笑嘻嘻说:“大象有什么好吃的?那肉肯定粗粗的。”刘记说:“不是大象的肉,'象拔’是海鲜,很有味道的。就是价钱太贵,不知今晚能不能吃得上?”
   兰记说“象拔”不算什么,还是石斑鱼好吃,“那是男人吃的鱼。”他狡黠地笑着说。
   金编听到兰记这么说完,她脱口而出:“嗯,真的,石斑鱼是壮阳的呢。”大家听见,顿时一阵哄笑。
   黄总走进来,看见老编、老记都很高兴。他笑着说:“六点半准时开宴,各位没事了,就提前回家准备准备。”他吩咐,让女的打扮得漂亮些,男的穿得整齐些,“要充分体现出我们文人的风采。”
   他对兰记说:“今晚,你给我注意一下风度,不要把人家酒店小姐搂得'哎呀呀’的尖叫。”兰记笑着说:“要那样,你就扣奖金吧。”“扣,当然要扣。”黄总边说边笑。
   胡编轻声对范编说:“那里的'竹荪汤’不错,吃完后满嘴清香。”
   范编说:“'榨菜兔丝’也很有味道,我去吃过几次,每次都吃得很过瘾。”
   说笑间,老记、老编陆续离开报社。黄总喊了胡编一声“走啊”,也离开了。
   32
     胡编还在翻着《教程》,他一直搞不清硬盘和优盘的区别。“真费神啊。”他看钟,已经六点过了。
     这时,夏编说“下班了”,说她还要去医院看她老公。胡编问她去“怡园”吗?她说:“看情况吧”。
     夏编走后,办公室还有胡编和范编。
     范编问胡编怎么还不去“怡园”?胡编说他忙着看《教程》呢。他说:“这鬼东西,比大学语文还难呀。”范编笑了,说那电脑确实是个鬼东西。
     胡编问范编:“你怎么还不去?”
    范编笑了,说也在忙着呢,有篇稿子急着要改出来。他又说:“这赴宴啊,去早了是傻子,去晚了是不懂礼貌,去得不早不晚最好。”“六点半的宴席,七点钟到最合适。”他说。
   六点四十五的时候,范编伸伸腰,对胡编说:“该去'怡园’了,出发吧。”胡编说“好”,就跟范编一起离开报社去“怡园”。
   路过超市时,胡编想起老婆交代他下班买鸡精的事,就叫范编先走,说他买了鸡精,跟后就到。
  33
    胡编买好鸡精,走到超市门口。他忽然看见金编站在马路斜对面的路口处,好象在等人。
    “她怎么还没有去'怡园’?”胡编想。他正奇怪着,就见一辆警用轿车开到金编身旁。接着,她上了轿车,轿车便往路西驶去。
    胡编到了“怡园酒家”旁,看看钟,已经七点十分了。
    他看着酒店门口那闪烁的霓虹灯,忽然不想进去了。他中午忘记告诉老婆,报社晚上有活动。他想,他老婆可能在等他回家吃晚饭呢。
    胡编没有多想,调转车子就往家赶。
    胡编很快回到家,看到他老婆在客厅看电视。他老婆见到他,就说:“劳模回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他“哈哈”笑了,看见老婆正看着“车展节目”,就说:“当'劳模’好啊,比当'车模’好。” (写于2009年) 
文/鞠远斌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鞠远斌,66岁,广西柳州国企退休人员,爱好文艺,在媒体发表过作品。
鞠远斌丨凤凰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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