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丨龙胆泻肝丸

龙胆泻肝丸

作者：王金山

龙胆泻肝丸缘何遭到“诛伐”？

新闻回放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马文祖副教授，过去因参加体育锻炼，身体健康状况一直良好。1985年起，他因为耳鸣、便秘在单位卫生室开出龙胆泻肝丸间断服用。1999年，马文祖副教授参加体检时发现肾功能受损。后来，他到北京市几家大医院肾内科就诊，B超发现双肾缩小，同时有乏力、贫血、消瘦等症，肾穿刺诊断为马兜铃酸肾病，致病原因来自药物龙胆泻肝丸。

龙胆泻肝丸，被经常服用的患者称为“对败火确实有效”。然而，药物是把双刃剑，既可治病又可致病。原来，龙胆泻肝丸中含有的“关木通”，原料中有马兜铃酸成分。资料显示，长期小剂量服用含马兜铃酸药物，不但可以导致慢性肾衰竭，而且还可能致癌，尤其是泌尿系统及消化系统癌症，如膀胱癌、肾盂及输尿管癌。

马兜铃酸造成的肾损害，医学上早在1964年就已经做了报道，1993年，比利时医学界发现马兜铃酸导致肾病，国外将其称为“中草药肾病”。1998年，我国南京总医院报告了关木通可引发慢性肾损害的病例，引起了医务界的警觉。几位专门从事肾内科研究的医学专家说，包括龙胆泻肝丸之类含马兜铃酸的中成药可以导致肾衰竭，各大医院的肾内科医生尽人皆知。

为了不轻率地给一种或几种药物下结论，多家大医院的专家们用龙胆泻肝丸的主要成分关木通，进行了动物实验，其结果大量的药物反应与人相同；大剂量给药，大鼠出现急性肾损害症状；长期小剂量间断给药，导致慢性肾损害。

现在，我们临床上使用的木通，为马铃科植物关木通（木通马兜铃）的茎，成分主要含木通甲素（为马兜铃酸）、齐墩果酸和常春藤皂甙元、葡萄糖与鼠李糖，同时含钾0．254%。

木通，具有利尿、强心的作用，其煎剂对心脏有增强收缩的作用。然而，此药物容易中毒，中毒用量一般为2—3两，多因通奶、利湿、误服所致；中毒剂量可使内脏发生毛细血管病变，有出血灶形成并发水肿，肾脏亦发生普遍性破坏，属肾小管坏死型。长期大量用药，可出现食欲减少，全身衰竭。此外，木通甲素尚有蓄积中毒作用。如消化系统早期可有上腹部不适、恶心呕吐、口内发甜、食欲不振、胸闷、腹痛、腹泻等；神经系统可有神志不清、头痛、嗜睡、昏迷等；循环系统及呼吸系统还可出现心慌、心律失常、肺纹理增粗、端坐呼吸等；造血系统可引起骨髓像异常变化等。而对泌尿系统及肾脏损害为最明显，一般在连续用药或一次服用过量后2—15天内出现，症状为颜面及全身浮肿、尿少或无尿，亦可表现为夜尿频多，但尿量少，双肾区有叩击痛，检查可见血中尿素氮升高，二氧化碳结合力降低，高血钾，尿中出现蛋白、红细胞等，多因导致肾功能衰竭及尿毒症而死亡。

正因为“木通”是个“危险的朋友”，有关医药学专家一再告诫道，凡津亏、气弱、精滑、溲频、内无湿热及孕妇均忌服；有肝肾功能损害者禁用。常用量为3—6克，不可过量及长期服用。一旦中毒，若在早期，应立即以0．5%高锰酸钾溶液洗胃；若有呕吐、腹泻者，应予颠茄片口服，或肌肉注射阿托品；同时适量补充液体加维生素C。如果已经发生肾功能衰竭及尿毒症，应立即吸氧及静滴氨茶碱，给予速尿剂、甘露醇或高渗糖、胰岛素等；重者并留置导尿，给予碱性药液碳酸氢钠或乳酸钠等，以纠正代谢性酸中毒；必要时可施行腹膜透析或结肠透析，有条件的可及时应用人工肾透析治疗。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木通生药品种混杂现象十分严重，常见的有关木通、川木通、淮木通和白木通四类。而据圈内人士披露，全国大部分地区所用木通为马兜铃科植物木通马兜铃的藤茎，商品习称关木通；其同属植物木香马兜铃在陕西亦作木通药用。我国南方有些地区除用关木通外，尚有毛茛科小木通及铁线莲属数种植物的藤茎，其外形不易区分，商品统称川木通或山木通。此外，有些地区还有用木通科及防己科植物的藤茎作木通应用的。《中药大辞典》载文曰：“历代本草所记载的木通则为木通科木通，目前很少见用。”可见古代和现代所用的木通并不是同一种生药，这或许正是当今用木通药易中毒的原因所在。据临床报道来看，引起中毒者一般为马兜铃科植物木通马兜铃所致。

如今，许多因服此药的受害者正在痛苦地呻吟和在死亡的边缘徘徊，龙胆泻肝丸药物也受到了人们的诛伐，生产的厂家也痛定思痛，已经采用生药“木通科木通”来重新“打造”。然而，我们为什么要等到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后才“幡然醒悟”而“改邪归正”呢？

（此稿写于1999年12月3日）

“仙丹”害人也害己

2000年12月中旬，辽宁省朝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以生产、销售假药罪判处张吉祥无期徒刑，并赔偿死者家属1.7万元。这是怎么回事呢？

时间倒叙到1996年，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张吉祥，住在辽宁省朝阳市母亲的家中炼什么“仙丹”。1999年７月２日，他的表弟刘军队从抚顺领来４个人，两男两女，索要张的“仙丹”服用。当晚，张吉祥给包括表弟在内的这５个人每人服下一粒大小的暗红色药丸，都没什么反应，随即又给每人两粒服下。然后再次加倍，吃得最多的邢某一次吃了29粒，最少的也吃了19粒。这些人在服用了多粒药丸后，开始发热、出汗并四肢麻木。到了后半夜，这几人抽搐得厉害，张吉祥慌了，先用酒精给他们擦后背，没用。他只好把两个女子用出租车送到一个个体诊所，３个男子则在其后由“120”救护车拉走急救。至凌晨，５人中的两名女子先后死去。

事发后警方审理查明，张吉祥自制的丹药没有名称，成分主要为马钱子，用水和以面粉，外面再涂上朱砂制成。令人不解的是，张在日本学的是经济学，根本不懂药理学，怎么也炼起了什么“仙丹？”

马钱子，苦寒有剧毒，口服后可以很快吸收而起作用，一般服用５～10毫克就会出现一系列的不良反应，如口舌发麻、吞咽困难、烦躁不安、汗出、呼吸急迫、咳嗽、欲呕、腹痛等；30毫克以上可出现四肢抽搐、角弓反张、牙关紧闭等，最后大多以呼吸麻痹而死亡。

胆大包天的张吉祥，一下子就购买了250克马钱子做原料，又属于无证行医，最后酿成命案，“仙丹”害了人也害了他自己！

中药马钱子，临床上常作配方用，但治疗原则是，体质虚弱、老年人、儿童和孕妇禁服，同时规定不能生服，必须经严格炮制后，方可服用，剂量不得超过８毫克。一旦出现中毒，首先将病人置于暗室，避免声、光刺激，各项检查及治疗操作应快而轻，尽量减少对病人的刺激。千万不能使用酸性饮料及使用吗啡类药物。其次应给予输氧、静脉注射戊巴比妥钠或阿米妥钠，也可用水合氯醛口服或保留灌肠，或乙醚吸入以制止惊厥。如出现呼吸心跳停止，应立即行人工呼吸及胸外按摩，静注洛贝林、回苏灵、0.1%肾上腺素等抢救，必要时作心内注射。如果控制了惊厥，再用1%～2%鞣酸或1:4000高锰酸钾溶液洗胃，饮用牛奶、蛋清等，以保护胃粘膜，并注入硫酸镁导泻。必要时配合静脉点滴葡萄糖液及生理盐水加维生素Ｃ，以促进毒物排泄。还可选用抗生素，以预防感染。如有骨折者给予对症处理。另外，可用中药甘草120克煎水分服，每４小时一次；轻度痉挛可用肉桂９克煎服；惊厥严重时，应熄风止痉，可给予蜈蚣３条、全蝎６克，研末冲服等。中毒早期，民间常用香油一盏和白糖适量混匀灌服，有明显的效果。

中药马钱子的屡屡中毒，已给用药人员亮起了警灯：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重性，中药治疗疾病，用到好处即可，用之不当则伤害身体，甚至能致残致死。所以，作为医务人员，一定要明白“用药如用兵”、“用药如用刑”的道理，切勿孟浪用药，害病人同时也害了自己。至于犯罪人张吉祥，本是钱迷心窍，（按每粒12元收费），谁知竟落个鸡飞蛋打蹲大牢的结局。笔者要忠告的是，广大的消费者们，生病了还是到正规医院找执业医师疗治，切莫轻信那些非法行医者所兜售的“神丹妙药”，以免吃亏上当甚至送掉性命。

（此稿写于2000年12月12日）

川乌、草乌莫入药酒

徐某开了家酒坊，经营“百老泉”散装白酒，还将川乌、草乌等中药加入“百老泉”白酒中配制成药酒销售。

宛某因腰疼到同乡徐某处购买药酒“祛风散寒”，当晚，宛某饮酒后感觉嘴巴发麻、咽喉发苦，喝了些白开水后，不但症状没有缓解，还开始呕吐。随后，宛某被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经司法鉴定，宛某因乌头碱中毒死亡。

很多人都有泡药酒的习惯，在白酒或黄酒中加入一些中药，如蛤蚧、鹿茸、冬虫夏草、枸杞、灵芝、人参等，用酒浸泡药物，不仅能将药物的有效成分充分溶解出来，加上酒本身有辛散温通的功效，能宣通血脉，故能很好地将药效引导至全身，且便于保存，可以随时饮用。《千金方》载：“一人饮，一家无疫；一家饮，一里无疫。”用酒泡大黄、白术、桂枝、桔梗、防风等制成的屠苏酒，是古代除夕男女老幼必用之品。端午节饮艾叶酒，重阳节饮茶花酒以避瘟疫。

既然药酒有这么多好处，那么，宛某为什么喝药酒却“喝”掉了小命呢？原因就是药酒中的川乌、草乌。川乌和草乌都是大辛大热之品，能散寒湿，但其中所含的乌头碱却是有毒的，川乌的中毒剂量一般为10—30克，而制草乌一般为10-20克。乌头碱中毒症状多在服药后0.5—1小时出现，首先皮肤黏膜出现麻木等感觉异常，随后出现体温与血压降低，语言不清，流涎、出汗、呕吐、头昏、头痛、心慌、心率减慢、心律不齐，严重者出现呼吸中枢麻痹。

正因为川乌、草乌的毒副作用大，孕妇、儿童及年老、体弱、心功能减退者，应慎用或不用，切忌生用。而民间风行用生川乌、草乌泡酒治腰腿疼痛、风湿骨痛、关节酸痛的习惯，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为了减少毒性，不仅要严格控制剂量，还可适当配伍一些具有调和作用和相应的解毒药品，如甘草、生姜、绿豆、蜂蜜等药。发现中毒患者，除尽快送往医院外，还可用蜂蜜200—400克，开水冲服；或用生姜、甘草各15克，金银花30克，水煎服。民间还有用米泔水（即淘米水）或绿豆汤灌服的方法，都有很好的止吐解毒作用。

注：

1、川乌、草乌“反半夏、瓜蒌、贝母、白蔹、白芨；恶藜芦”。

2、不宜同麻黄配伍。

3、不宜同生物碱类药合用。

4、不宜同重金属盐、碘化物及酶制剂等同用。

链接

药酒：饮用不当易伤身

药酒是中医治病和滋补传统方法的结合体，包含酒和药物的双重功效，二者融为一体，相得益彰，酒在很大程度上能提高药效。

目前市面上出售的药酒，按其所浸制药物的不同，大致可分为两大类，一是以治疗为主的，如祛风追风药酒、风湿骨痛酒，另一类则是以补虚滋补为主。选用药酒，除应熟知各种酒类的功效外，还应根据个人的体质来选择。

除了市场上已经配好的药酒，很多人喜欢根据一些民间流传的单方、验方自制药酒，需要提醒的是，自制药酒前，一定要选择一些安全可靠的药酒配方，或先去咨询医生，弄清药物性质和适用范围。

配好了药酒，饮用方法也颇有讲究。古代医训曰：“药酒补虚损，宜少服用取缓效。”因此，酒量大的人，也不可过量，因超量饮用不但可以醉酒，且药酒中若所含药量超标，还会引起毒性反应，专家建议：一人一天最好不超过50克。

此外，肝肾功能不全、高血压患者、肺结核和严重心脏病的应当禁用或慎用药酒；年老体弱者因新陈代谢相对较缓慢，饮用药酒应适当减量；凡遇有感冒、发热、呕吐、腹泻等病症时暂不宜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