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土话》
作者:文淦生
说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
由于在我们云霄山小学教书太过清苦,老师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不,这个学期,我们六年级又换了新语文老师了。
新语文老师还没来,校长就兴冲冲地告诉大家:“这位新来的张老师可了不得啦!普通话说得分外标准,字儿也写得特别好,而且还是个作家!”
这怎么可能?城里人(在我们眼里,城里人说普通话)、作家会到我们这儿来受这个折磨?不到万不得已,谁来呀?
就是来了,会把我们这些土里土气的大山佬放在眼里?要是成天跟我们这些可怜虫摆架子,那这书还怎么读哇?
可这位城里人、作家还真就来了!
我们是既好奇,又不敢接近他,只远远地探头探脑地傻看着,吃吃、嘿嘿地傻笑着。
这位城里人、作家,长得像个大干部似的,高高的,壮壮的,好体面!
“你们几个小鬼儿,过来。躲啥子嘛。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谁知,这位城里人、作家却非常和气,笑得像山花儿一样亲切、好看,而且,还一口儿的土话!
“嘿嘿嘿嘿……”我们就都跑过去了。
“张老师,你不是普通话说得分外标准吗?怎么说土话?”我问。
张老师笑笑,没回答,而是继续用土里土气的山里话,跟我们唠着嗑儿。
是不是校长骗我们的?张老师是不是也一样说不好普通话呀?除了长得好,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儿啊!
但上课了,我们才真正看出了张老师一身的本事。校长确实没骗我们,张老师说起普通话来,就像播音员儿似的,写起字儿来,就像书法家似的,讲起课来,就像说书似的!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上课,跟课外一样,和和气气地。
不过,现在,大家谁也不敢、谁也不会违反纪律了,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课外。张老师一身震慑人心的正气,尽管他从不吹胡子瞪眼!上课的时候,大家都端端正正地坐着;每一个字儿,大家都认认真真地练着;每一个字音,大家都标标准准地念着……
但在课外,张老师还是一口儿的土话。
不过,在课外,他跟我们唠嗑儿的时候并不多。有空的时候,他常常坐在房里读书(他总是声情并茂地朗诵)、练书法、写小说。我们老往他房里跑,静静地听着、看着。――那是一种品茶般的享受!
耳濡目染,我们越来越爱读书了,越来越爱练书法了,越来越爱写作了……
“张老师,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当个大官儿什么的,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教书,而且还到我们这种地方儿来教书?”我们忍不住问。
“我也是山旮旯儿里的苦孩子出身的,当年也是由于家里穷,上学太不方便了,在读书上,也吃尽了苦头儿……山旮旯儿里的孩子,太需要教育啦!”
为了手儿把手儿地指导我们练书法、写文章,张老师心甘情愿地牺牲了自己好多读书、练书法、写小说的时间……
文/文淦生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文淦生 原名梅朝华,蕲春县刘河镇桥上村9组人。自幼酷爱文学、书法、音乐、戏曲。课余、业余,常年坚持自学、练笔、练书法。在练笔上,从长、中篇小说(包括评书)写起,后来越写越短,现在专门钻研精微小说。2002年发表处女作――小小说《星梦》,之后陆续发表了一些小小说、短篇小说、诗歌、散文、杂文、随笔。多次在全国征文大奖赛和湖北省教育系统征文活动中获奖。现任蕲春县刘河镇高潮中心小学政教处主任,业余兼任中华精短文学学会湖北创作中心副主任、《精短小说》杂志社责任编辑、《湖北精短文学》微刊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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