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吧，浪迹天涯的游子》之二
作者：陈玉洲
“篱外谁家不系船，春风吹入钓鱼湾。小童疑是有村客，急向柴门去却关。”进入村子里那一条条干净整洁的水泥街道像阡陌的田野，纵横交错。农家院里一些金黄的玉米，火红的高粱等秋粮堆满小院，爬满了房顶、墙头、树木的枝枝杈杈，好一派丰收景象。”当我们来到家门口，一群天真烂漫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突然一阵风似地里三层外三层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我们这个故乡的“客人”，仿佛唐代诗人催道融在《溪居即事》所描述情景浮现眼前，我忽然想起了一首久违的老歌《故乡的云》：“天边飘来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浪迹天涯的游子，如果可以，我愿意就此停住脚步，留在故乡，不再流浪，与那城市的繁华挥手作别。”
“越原始的生活，越触动情愫。”吃罢午饭，妻子陪我在村子转了一圈，只见那一排排墙体里面是土坯外面为戳斗砖或卧板砖的旧民宅，还有为数很少的土坯房子，墙皮慢慢剥落，窗棂慢慢弯曲，这些旧民宅，随无人居住，却触人心弦；似乎随时门会打开，主人进进出出，随时炊烟升起，飘出阵阵饭香。在某种意义上说，它们亦如列队整齐的兵马俑一般，只有一声令下，立即就会兵临城下。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曾写过，“你的童年是小村庄，可是，你走不出它的边际，无论你远行到何方。”，我想，在“远方”和“村庄”间，有一条浓浓的乡愁纽带将此两端紧紧系子一起，打断骨头连着筋，亦是年轻的城市人孝不孝父母的唯一标准：看罢了“远方”，最挂念的还是父母所在的“村庄”。我此时此刻，深刻体验到古人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至理名言的深刻含义。
有人说，乡村的月亮乡下人的灯。每当农忙时节，背风背雨背太阳的乡亲们，背着天灯，睡半夜，起五更，奢侈地领受着大自然的恩赐。那天恰巧有月亮出现，随着夜幕降临，如梦如幻的月亮逐渐步升高，时而钻进云层，时而藏子薄雾后面,若隐若现甚是美丽。最后显露出她的芳容。真可谓“月上柳梢头”。可是，城里却没有月光，或者说很少看到月亮，即使偶尔看到远远天空上一丸灰白，但暗淡于无数路灯之中，磨损与各种噪音之中。稍纵即逝在丛林般的水泥高楼之间，不过像死鱼眼睛，丢弃五光十色的垃圾里。“老同学在家吗？快！跟我喝酒去！”一声话语打断了我美好的回忆，傍晚时分我应儿时发小同学张嘎都的邀请去他家做客，久别重逢，从离别说到聚首，亦悲亦喜，悲喜交集。那场景就好比杜甫在《赠卫八处士》所描述那样“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落花流水春去也，物是人非事事休。”当我提起村里老宅子“人去楼空”的现象时，他告诉我。村里家庭很多的壮劳力都去城市里打工了，村里留守的大多数人儿童和妇女以及年逾古稀的老人。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在上海打工，他和老伴拾掇着十几亩责任田。言谈中，孩子们能在城市发展犹如“鲤鱼跳龙门”，即便晚年独守荒村的孤独煎熬，也心甘情愿。当提起孩子们多长时间回一趟家时，立即沉默了一下，接着苦笑地摇头道“孩子们也不容易，挣钱少，路途远，当老人的理解这一点”他接着对我讲，在城市的年轻人因为父母在，每年返乡的次数，不会比外出旅游更多，被故乡视为另一种“游客”。我在老同学的要求下挥毫舞墨写下了那个老佛爷慈禧太后给母亲70大寿而写的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句“世间爹妈情最真，血泪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以此作为对老同学热情款待的答谢。“似曾相识燕归来”，我相信这种涌入城市的打工潮社会在不久的将来肯定颠覆性改变，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也是在社会发展历程中留下的红色标点，就犹如过去的商人走西口或下关东一样，都是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发展的缩影和写照。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但很多人为读书、为生计、为爱情，为自由，或北上，或南下，“远游”已成为常态。中华民族数千年文明史，也正是一代代青年离开故土、走向远方的家庭迁移和繁衍史。即使是孔子所说“不远游”的要求也还有“游必有方”的例外。只要秉承“游必有方”的准则，用心牵挂，即使聚少离多，也能少些愧疚、少些悔恨。
我不禁想起前一阵，有一道网络流行的数学题，“假设每年回家两次，父母有幸长命百岁，你还能见他们多少次?”不少人都不敢去算。在家庭和事业、生存和感情的天平上，往哪方倾斜，都意味着极大的代价。“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其实，对父母的感情，不应由提供的物质条件来简单评价，也不宜用陪伴身边的时间长短来衡量。无论在身边还是在远方，有时候，只要有及时的电话、贴心的问候，也比得上一场奔波、一堆礼物。
“浮云游人意，落日故人情”对于故乡的人来说，人就像天空的流云，在世间飘浪，不肯停下自己的脚步，也许因为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追求些什么，当每每看到圆圆落日的时候，眼泪在心底涌流，那是多年隐藏在心里的思乡的心绪在落日下一无遮掩。有人说，乡村的月亮，是一枚永不褪色的邮票贴在乡村的信封上，把乡音乡情乡风乡俗寄发给城市，但愿漂泊在外的游子仰望窗前的明月，如读家书，双眼噙泪。正可谓““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回乡，慢慢卸下乡愁，离乡，慢慢装满乡愁，异乡，慢慢积淀乡愁。”这就是我漂泊在外的游子短暂的与故乡亲吻后的独特体验，她给我的感受是故乡到处是故事，任我乡愁慢慢泛滥。
拥抱吧！故乡！只要你心系故乡，便会乡愁满满、乡愁慢慢、乡愁慢慢。无论你走到哪里，故乡总是美好的，无论你走多远，故乡总是温暖。浪迹天涯的朋友，赶紧收拾行囊，与那城市的繁华挥手作别吧，留在故乡，不再流浪。
2015年11月1日于灯下。
文/陈玉洲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陈玉洲，男，汉族，1965年8月出生，大专文化，河北博野县人，1983年10月入伍，在广西边防法卡山战斗中担任战地记者，因战地报道突出，先后四次荣立三等功，一次二等功，河北作家协会员，著有散文集两部，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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