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1路公交站(小小说)
作者:钟太林
密集的雨拼命的下,挟带着刺骨的寒气,誓要将世界泡散冰冻。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K1路公交站,一天就四趟公交经过,很少见到人。阿桂蜷缩在站台上冰凉的铁皮长凳上瑟瑟发抖。阿桂是半个月前来到这座城市的,除了一身冰凉一无所有的他又被鬼使神差地抛弃在这儿。阿桂断定这回要彻底交待了。
“老乡,"一个女人的声音,"老乡。这样躺着是会出事的。”
阿桂通过昏花的眼睛看到一个一边甩着雨伞上的水、下半身完全湿透了的女人,皮肤粗糙而黝黑,长相平常。阿桂脑海里倏忽点燃了生的希望。
"老乡,你是找工作的吧?现在工作不好找,你一定是太挑了。"话简单而直接。女人的眼睛好毒。
阿桂没有隐瞒,点头承认,在生的希望前,他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女人说,我们那儿还招人的。就指了指公交站对面的一个小山坡,我就在那山后的工地做工。阿桂模糊的看到了塔吊的长臂。
女人说,工地的活尽管脏而累,但要求不高,自由,收入也可以。女人说:“跟我走,先救了自己的命再说。"
阿桂便跟了女人,并知道女人叫阿花。阿桂就这样认识了阿花。
阿花带阿桂到工地,向工友借了衣服让阿桂换了,吃完饭,又带阿桂找包工头安排了一份工作,逢人就笑着说阿桂是自己的男人,刚从老家来。阿桂跟着陪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至少他心里不排斥阿花。
阿花仗义,人缘好,天天笑呵呵的,人又勤快,又贴心。阿桂自跟了阿花,他的灵魂总算有了一个栖息之地。阿花为了在众人面前坐实自己的谎言,和阿桂做了一对临时夫妻。从此,阿桂衣有人洗,饭有人烧,日子过的惬意。
阿桂不是忘恩的人,他心里始终认为自己的命是阿花捞回来的,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阿花哪来今天的阿桂?并且阿花始终不渝地呵护着他。阿桂报恩的方式很简单,和阿花好好过日子。阿桂把工资交给阿花,阿花一分钱都不要,还说,男人身上要有钱的。
阿桂不想亏欠自己的良心,决定替阿花买几件好衣服。那天发完工资,阿桂就直奔K1路公交站。
这个让阿桂起死回生的公交站,站台上就一个女人,撑着小红伞,身穿粉红色的风衣。女人看到阿桂,礼貌的嫣然一笑。阿桂的心一下就酥了,阿桂说,小妹也进城么?女人点点头。阿桂打量了一下女人:一头棕黄的长发披肩,皮肤白腴粉嫩,全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女人比阿花漂亮,关键是有一股比阿花更高贵逼人的气质。阿桂感觉这女人就是一块超强磁铁,把自己硬生生地吸过去了。阿桂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总算把女人的话匣子撬开,从女人银铃般的笑声中,知道女人是按摩店的,阿桂的话就再也不拘束了,一直到两人上了车,阿桂也粘着女人坐一起,天马行空地瞎扯。
下车的时候,女人说:“哥,认识你真是缘分。跟妹走吧,妹今天请客,让大哥好好的放松一下。”
阿桂半推半就地跟女人走了。
从按摩店出来后,阿桂怕赶不上车,胡乱地买了一套衣服,匆匆返回工地,将新衣服递到阿花手里,说:"我可是在城里找了一下午的。"把阿花乐的跳起来。
阿桂去了一趟按摩店后,心里无时不在发生微妙的变化。阿花在的时候,阿桂腻着阿花,阿花不在,阿桂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有时候实在想的难受,就瞒着阿花找由头进城。去的多了,两人的手就开始不规矩,相互乱摸,阿桂便直接将女人揽在怀里按倒在按摩台上,一手扒女人的裙子,满嘴在女人脸上脖子上乳沟间乱吻。这时候,阿桂才知道女人叫阿琼。
阿桂与阿琼苟且之后,变的十分的开朗,手脚也变得勤快,有时候甚至还会跟阿花讲笑话。阿花说,你真逗,你原来也是会讲故事的。阿桂反倒惴惴不安,生怕阿花看出什么异样,心里更觉得有愧于阿花。但阿花似乎沉溺于二人的幸福生活,阿桂每次进城回来,阿花都替阿桂准备好酒菜,打洗脚水,替他揉这儿揉那儿,说,累吧?
一天晚上,阿花特意让阿桂去买了许多好菜,整了一箱碑酒,又邀请几个要好的工友在一块小聚。席间,阿花说:“在工地久了,有点乏味,很想回去的。"大家以为阿花喝多了,都用诡异的眼光乜斜阿桂,阿桂却以为阿花在开玩笑。
不过,阿花旳话还是引起了阿桂的警惕,阿桂很认真的细心观察阿花的举止,一段时间沒有发现一丝异常,因此笃定阿花是喝多了开的玩笑。一放松,阿桂又想起了阿琼,便去了按摩店。阿琼不在,电话也关机。阿桂问阿琼的同事阿琼去哪啦?那些同事冰冷着脸,没人搭理。阿桂就坐在店里,不停地拨电话,一直拔到天黑,一位大姐才偷偷告诉他阿琼早就走了,跟一个男人,可能是她老公吧也可能是相好。阿桂咽了一口口水,摇摇头悻悻地回到工地。
阿花洗衣服回来,见了阿桂,说:"阿桂,怎啦?进趟城进成这样了?饿了吧?”就在小歺馆炒了两个菜,买了一瓶白酒。又说:"来,我陪你喝杯酒吧,喝个高兴,闷着气对身体不好的。"晚上,阿花两手一直绕着阿桂的脖子,说了好多的话。阿桂就眼泪不停地流,还呜呜的哭。
第二天上午,阿桂下班回到家,门还是锁着的,饭也没煮,心里有些上火,就给阿花打电话,阿花的电话居然关机了。阿桂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忙去问邻居和工友,都说,上班的时候有见到,怎么啦?阿桂吓的一阵小跑,在工地四处寻找,就连一个角落也不放过,又是打电话又是喊:"阿花!阿花!"
没有阿花的日子里,阿桂突然觉得,阿琼只是一口清泉,渴了的时候,可以喝上一口,而阿花是身穿的小背心,没有时间可以离开的。阿桂不能没有阿花。阿桂使出浑身解数到处打听寻找,几天下来,阿花一点消息也沒有,电话一直关机。阿桂恍惚自己是从天上重重的摔下来的,全身四分五裂了。他喊着阿花念着阿琼,整天往K1公交站跑,走到K1公交站,他就觉得自己刚从冰凉的铁皮长凳爬起来站在那里,阿花和阿琼的影子在眼前飘来飘去。
文/钟太林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钟太林,笔名九尾狐王,江西分宜人,现居福州。爱好写的,小说、散文、诗歌散见于报刊杂志和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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