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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宜业丨故乡的成子湖

故乡的成子湖

作者:徐宜业

故乡人常常说,昨天在南湖底,今天到西湖底,明天去东湖底。南湖底、西湖底、东湖底,对于外地人来讲,听起来像在打哑谜;而南徐庄人都知道,南湖、西湖指的是南徐庄南边、西边的洪泽湖,东湖指的是南徐庄东边的成子湖。

洪泽湖,我就不用说了,它是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如果说起成子湖,可能有许多人就陌生了。它是洪泽湖的一部分,位于洪泽湖东北部。当地有个文化人把成子湖比作洪泽湖的小妹,可我倒认为,把成子湖比作洪泽湖的孩子,那更为贴切些。

据说,500多年前,洪泽湖与成子湖之间有一道二十里的长堤。公元1510年夏季,洪泽湖、成子湖流域普降暴雨,洪水如猛兽般吞噬两湖。两湖之间的长堤一夜崩塌,土方被洪水卷入湖中。从此,洪泽湖、成子湖两湖合二为一了。

“据说”中,成子湖最窄的地方,只有二十来里路。这个说法应该是可信的。南徐庄人把成子湖东岸的泗阳高渡叫河东,泗阳高渡人把我们龙集叫河西。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告诉我:他的二姐家在河东高渡。有一年冬天,天气特别冷,整个成子湖都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上能够经得住笨重的大车。那时,父亲去河东走亲戚,都是从冰面上走的。他早上太影出来出发,中上在亲戚家吃中饭,晚上太影落山前到家。父亲用手比划一下,从龙集高旁嘴到泗阳高渡嘴头,也不过二十来里路,从河西走到河东,只需两个钟头。

去年网上疯传,国家要建一条横跨成子湖的高速公路桥,连接泗阳的高渡与泗洪的龙集。这对于我们龙集人来说,可真是福音。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龙集人激动了好多个月。不知这项建桥计划,什么时候能够进入施工阶段。

据说也只是据说,我查阅了一些史料,没有成子湖并入洪泽湖的记载。我后来查阅了网页,百度上说成子湖是洪泽湖的一部分。

成子湖是古泗水入淮通道,也称成子洼,是古成河潴水。湖面现在分属宿迁市的泗阳县、宿城区和泗洪县境内,周边共有10个乡镇。成子湖为浅水湖泊,湖泊面积约520平方公里。

在故乡,有人把成子湖写作“成子湖”,也有人写成“沉子湖”。关于成子湖名字的由来,有不少传说。

传说现在成子湖这个地方,在古代有个石花县。石花县令贪财,叫力大无比的义子憨愚,将蔵于深潭中每年八月十五夜里出现一次的金船捞出来。于是憨愚就去捞金船了。正当憨愚捞上金船时,看管金船的神仙龟精发现了。龟精将憨愚和金船一起压进了黑龙潭。龟精这么一压,将黑龙潭的水搅动起来,升起了数丈高的水浪,淹没了整个石花县城,变成了湖泊。因为县官的儿子被沉在水底,所以人们将这面湖叫做“沉子湖”。后来,人们觉得“沉子”二字不吉利,就改名“成子湖”了。

现在,成子湖畔人家仍然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每逢阳春三月,或者是十月小阳春,人们远望成子湖,湖面上常常会隐约看见这样一种景观:一座高大城墙突然耸起,楼台亭阁鳞次栉比,市民们来来往往,就是听不到一点声音。可是,转眼间,这种景象就消逝了。博古通今的大爷爷说,这是成子湖底古石花县城的再现。

我是成子湖边长大的孩子,我经常去成子湖边眺望,从没看见古石花县城的再现。这是怪我运气不佳,还是怪我悟性不足呢?

关于成子湖名字的由来还有一种版本。相传八仙之一何仙姑醉酒后,来到湖边洗澡。可是她一看,湖水非常浑浊。于是她从身上取出一颗丸子丢进水里。这时,只见一道闪光,一颗明亮的珠子沉入水中。大概是这里的湖水沾上仙气了吧,湖水立刻变得清澈,湖里的鱼变肥了,湖岸的花变香了。此后,湖畔的百姓喝了湖水,百病痊愈;新生的小孩,用湖水洗澡,健康长寿。当地有个姓张的地主,仗着自己有钱,在自家院子里,挖了口井,吃用方便。他一连生了两个儿子。他开始不用湖水,而是用自家井水给孩子洗澡,没有想到的是两个儿子突然暴死。张地主非常害怕,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就用湖水洗澡了。结果呢,他的第三个儿子健健康康长大。后来当地的人都说这湖是神湖,能够成子,就叫成子湖吧。

有个老道自称神仙,胡说八道起来,说成子湖是大禹治水的地方。大禹治水时与居住成子湖畔女系部落首领女娲相识、相知、相爱,同居了四天。后来,女娲怀孕,生下了启,建立了夏朝。成子湖成了“三过家门而不入”成语故事的原发地了。啊呀,真是荒唐可笑!

成子湖是古代水路交通要道,泗水与淮河交汇处叫泗口,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成子湖附近的角城,已经沉入湖底了。

现在的成子湖西岸几乎没有什么芦苇了。可是在民国时期,成子湖沿湖都是芦苇和湖草。这可成了土匪出没的地方。湖匪老魏三等常在成子湖西岸一带烧杀抢掠。1941年2月,新四军3师9旅旅长张爱萍率部扫除湖匪陆上据点,在龙集吕集、田集一带的老魏三部被击溃。5月,新四军某部向成子湖西岸高咀的湖匪发起进攻,湖匪陈佩华被活捉、高铸九逃往盱眙,老魏三部被歼,但老魏三潜水逃跑。1943年3月18日凌晨,老魏三在成子湖岸的邱宅庄被抓获,最后在吕集被人民政府枪决。

在三年解放战争期间,成子湖成了国共军人争夺的水域。1947年,国共两军在成子湖上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华文科等华东野战军战士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成子湖烟波浩渺,湖水清澈,水草丰茂,湖内有鱼类近百种,有“日出斗金”之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成子湖畔人家过着亦农亦渔的生活。农闲时候,人们早上摇船出湖打渔,傍晚唱着渔歌,踏着夕阳归来。

穿着各色衣服的男人们,站在船头,左手挽着网纲,右手拎着渔网,向上前方一甩,“唰”,渔网就甩了出去。那渔网在空中像天女散花,“噗”,落入水中,然后慢慢地收缩网绳,拉到船上。他们把网兜往船舱一倒,倒出活蹦乱跳的鱼来。

晚霞红满了天,女人们掉着小船,她们把丝网一字排开,下到湖中。丝网是一种用塑料丝线织成的捕鱼工具。网眼有大有小,网宽一米左右,网长由几米至几十米不等。鱼儿游过丝网时,它的头或鳍不慎触到丝网上,被丝线缚住,动弹不得,这就成了网中之“鱼”了。待第二日清早,朝霞烧起来的时候,她们又掉着小船收网。

“勤扳罾,懒张簖。”罾是一种捕鱼工具。扳罾人每隔半个钟头就扳一次,张簖人隔一夜倒一次簖。湖畔人家往往用罾扳鱼。罾网的四角系在两根交叉的粗竹竿上,交叉处再系在一根粗竹竿的顶端,在交叉处的十字架上扣着粗大的缆绳,缆绳又连着铁滑轮,另一端固定在辘轳上。只要扳动辘轳,牵动缆绳,罾网就从河里升起。这时,罾网里水花四溅,鱼虾乱蹦。

遇到干旱季节,成子湖耗水时,水头离湖岸里把路远。这正是下簖的时候。姑娘们甩着大辫子,撑着小船,身轻如燕。竹篙一点,小船贴着水面滑行。簖其实就是插在水里捕鱼用的竹篱笆。簖是一节节的,每一节都像一个小圆桶,入口有倒刺,鱼游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每节“簖”都有一段很大的开口,逐渐收缩。簖里的鱼最后收缩到一个很小的网袋里,成了姑娘们囊中之物。

耗水可逮鱼,下大雨也可逮鱼。盛夏,几场暴雨过后,湖边浅水草丛中常常有鱼儿咬籽,这是罩鱼的好时候。罩是一种捕鱼工具。它是圆台体,用木条扎成架子,侧面编织上一层细铅丝。罩的上口小一些,下口大一些。它的两头用粗铅条扭成圆圈,一头的木条是尖的,用于插入湖泥中,不让鱼逃走;另一头是平展的,上面裹着破布条,便于手握。罩一般一米来高。

大雨过后,南徐庄家家户户结队去成子湖罩鱼。男人光着上身,穿着裤头,女人穿着短褂短裤,拎着鱼罩,掯着网衣,向成子湖进发。孩子们不论小子、丫头,都光着腚,赤着脚,跟在大人身面。 “扑通扑通”,一个个跳入水中,人们高举鱼罩,一上一下,朝有鱼的地方猛扑,起罩、落罩,落罩、起罩!几十只罩一齐起落。“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一两个钟头,大家的网衣里都塞满了鱼。

每年,成子湖都有一段时间禁捕。禁捕那段日子,岸边泊着一只只小船;湖堤上,挂着一张张破网。男人们头上戴着破斗篷,女人们头上扎着旧毛巾,坐在小凳上不声不响地补着网。网布不断地摊开,线梭子不停地穿梭在网眼中。 

耗水适宜捕鱼,也适宜放牛。湖面上水鸟成群结队,鱼鹰俯视清清的湖水,燕子贴着水面飞,翅尖偶然沾着湖水。湖里稀疏的芦苇,黝黑的苲草,游弋的野鸭们在觅食,在戏水。它们只是这儿的客人,其实,白鹭才是这儿的主人。远远近近的、高高低低的,都是白鹭。满眼晃动着尽是长长的脖子,长长的翅膀,白白的羽毛,黑黑的长腿。它们在天空飞,在草地舞,在踱步,在戏水,在觅食……

退水的湖地成了绿洲了。爬根草绿茵茵的,水游草软绵绵的,草丛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蝴蝶在飞,蜜蜂在舞。“风吹草动见牛羊”,风过处,远远可见任性的牛儿、羊儿、猪儿。你看,这边几只小黑羊,被白鹭包围了,看样子有点胆怯;中间的那头小花猪同白鹭玩起游戏来;那边的一头老黄牛脊背上,站着一只白鹭,昂着头,挺着胸,环视四方。那白鹭似乎在向同伴炫耀,我多勇敢呀!       

放牧的孩子们肆无忌惮起来。他们有的躺在柳阴上睡,有的摘柳条编帽儿,有的揪苇叶做苇笛,有的骑在牛背上吹着横笛。而我呢,忙着捉蚂蚱,穿成串儿,带回家喂小鸡。

这儿的湖,这儿的草,这儿的牲口,这儿的人……这儿的一切,都是那么洒脱,那么无拘无束,这儿才是一片自由的王国。

夏天就是热,前后三庄的大人孩子都来湖里洗澡。我和小伙伴们也来凑热闹。那天,太阳像火球,庄稼蔫了,人也蔫了,地像着了火。湖里满是洗澡的人。那时,我先在浅水处洗,洗着洗着,我就到水稍微深的地方洗。我的身子突然下沉。渐渐的,我的肚子、下颌、头顶没入水中。此时,我意识到自己生命即将结束。一种求生的本能驱使我,尽力地向上纵,向上跳……就是这一纵,一跳,一纵,一跳,救了我的命。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从水中薅了上来。

后来听说,我掉进暗坑里了。一位好心人救了我。我被救时已经不省人事了,几个热心人为我做了人工呼吸,把我救活。

父亲听人说,救我的人是金圩六队姓刘的队长。当晚,我父母买点礼品去感谢他,可这位好心人婉言谢绝了。这次溺水事故,让我受到惊吓,我躺在床上迷糊了几天。我从死亡边缘,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这次教训,对于我来说,真是刻骨铭心啊!

我小时候,农村没有水泥路,到了下雨的时候,庄子上处处是水,是泥,泥泞难走。那时,成子湖边有很多砂礓,我们去湖边干活、玩耍的时候,常被砂礓磕破了皮,流出血来。  

农闲时候,队里叫各家拾砂礓,挣工分。庄上大人孩子都背着布兜去成子湖边拾砂礓,给大队铺砂礓路。你不用说,经过这么一拾,泥路换成了砂礓路,路况改善了。地里的砂礓经过这么一拾,砂礓明显减少了,改良了土壤。这真是一举两得。

那时的小孩,不像现在孩子可玩的东西多。我们常常从拾来的砂礓中,挑选一些圆滑细小的做玩具,用来拾瓦蛋、走羊窝。你不要小看这些小砂礓,它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不少乐趣。

回首往事 我心潮澎湃。如今的成子湖变了模样。泗阳成子湖度假区已经建成。度假区内有滩涂,有岛屿,环境优美,拥有古石花县遗址、报墩岛、龙眼滩等人文旅游资源。

由于加强生态保护,成子湖水已经达到国家一类水质标准,龙集高旁嘴码头建成泗洪县居民饮用水水源地。

成子湖沿湖地区建立了“协合风电场”。一座座风力发电装置,一字排列在岸边,宛如一只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据安装的工人师傅介绍:“每一组装置由动力系统、底座和风扇三部分组成。底座高80多米,风扇有三叶,每叶50多米长,矗立在半空中,显然是庞然大物。每个装置通过蛛网似的电线连接起来,并入国家电网。整个风力发电系统安装总投入二十二亿人民币。一期工程投资5.5亿元,机组投产运营年上网电量约一亿千瓦时,产值6100万元。”成子湖风力发电装置已经成为成子湖畔一道亮丽的风景。

我离开故乡好多年了,可是我不管走多远、走多久,我的梦始终离不开故乡,离不开故乡的成子湖。

文/徐宜业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徐宜业,1966年12月出生,中共党员,江苏省泗洪县龙集镇人,1985年6月毕业于江苏省淮阴师范学校,南京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被评为镇首届名师、县中学语文学科带头人、县政府优秀教育工作者、县优秀班主任、市语文骨干教师,主持多项国家、省市级课题并结题,有一百多篇文章发表于各级各类报刊、平台。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工作于农村,教育农家娃。喜爱农村,喜爱乡土,喜爱乡情乡俗,喜爱乡土生活,喜爱乡土一样的农民,喜爱书写乡土一样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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