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里的哀思
——来自武汉疫情战中医务人员日记片段
作者：吴先和
1
也许死神已经隐匿于病房的某个角落
伺机而候
我端着一杯水
水有点热
她说，等会儿再喝
声音微弱
我放下杯子
转过身去给另一位病人测量体温
谁知道
转身即是永别
那杯水，依然微热
而她，却已经走了
我满脸的哀痛和绝望
垂下头，泪水如雨
在我的眼皮底下
又一个生命静悄悄地走了
2
我有一本日记
仅仅刻在心里
2月10日晚上，19床的病人没有挺过去
2月11日，18床的老大爷也走了
2月12日，18、19床都住进了新病人
2月15日再上夜班，19床病人又走了
2月16日，18床的叔叔离开
……
每次我给遗体做好消毒处理
推着他们
从病房到楼口，只有50米
平时数十秒钟的路
我整整走了8分钟
短短50米，漫长如天道
这是他们与人世间最后的告别
所以我寸步难移
一切
如此真实
我心里的日记本
又添上了一把锁头
3
可怕的病毒
攻击患者的心、肝、肺、肾脏
一天内，重症变成危重症
甚至死亡
没有缓冲的余地
有时患者前一秒还在吃包子
后一秒病情就急转直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
心电图变成了直线
这场疫情如恶魔的恶作剧
在人间演绎
4
一位女病人
生完宝宝
就一直昏迷
孩子18天大，她还没有苏醒
我们一直都在关注着她
想她给孩子喂奶
想着孩子不要失去妈妈
每天，我会在她耳边
放着小宝宝的哭声
跟她说，你睁开眼睛看看她呀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决战
那边是死神
这边是宝宝和妈妈
年轻的妈妈
你能醒过来吗
5
一位在读的研究生
同样被冠状病毒击倒
入院仅仅三天
就需要戴上氧气面罩
再壮实的小伙子
也经受不了这病毒的迫害
给他喂饭也成了难题
长时间摘下面罩
他会出现窒息状况
不摘面罩
又如何进食
我只好叫来同事
一人摘下面罩
一人将食物送入他口中
再迅速带上面罩
如此反复
年轻的学生在面罩里艰难地吞咽
泪水湿透了他背后的靠枕
就那么一小碗粥
整整花了40分钟
十天，只有十天
他还是走了
6
刘智明院长走了
红凌教授走了
彭银华走了
夏思思走了
常凯导演一家四口走了
……截止3日14日11时49分止
全国被冠状病毒夺走了3194条生命
我无法用我的文字
倾诉内心的悲伤
只愿
用生的希望
化成一支红烛，点亮
为逝去的同胞，送行
通往天堂的路上
亲爱的同胞，你们走好
文/吴先和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吴先和，男，本科学历，中共党员，从事行政工作，著有散文集《领悟人生》、《秋思》、《激扬的音符》，纪实文学集《捡来的富翁》，长篇小说《围城外的情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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