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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雨农丨雨生和嫂子的那些事1

雨生和嫂子的那些事1

作者:向雨农

第一集

一九八一年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到户,农民劳动的热情空前高涨,人们起早贪黑的在田里间劳动,大家就是吃在多的苦受在多的累,心里都觉得高兴和踏实。老百姓也不为吃不饱饭而发愁了。

这年六月的天气非常炎热,太阳像火一样燃烧着大地。树上的知了扯破了喉咙在尖叫着,这长久的尖叫在六月火热的天空中回荡。知了叫的越厉害天气就越炎热。地上的小草也被太阳晒的蔫蔫耸耸。王雨生家的大黄狗趴在闷热的枇杷树下,张着巴掌大的嘴巴急促的喘着呼呼的粗气,嘴里伸出殷红的舌头在懒洋洋的望着过路的行人。它以往见到生人就汪汪的叫个不停,如今在这烈焰的六月里,不管是谁来它也懒得叫几声了。

王雨生今年十九岁,他家住在煤火大队田坝村,这里山水相连,土地肥沃是个美丽的乡村。

七七年上半年,那时雨生十五岁,初中未读完就回家务农了,其实他读书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呀!只因爹爹死的早,家里太穷无法继续念书了。

雨生七岁那年的春天,他记得爹爹王树林是生产队的水稻技术员。在一次给秧苗喷农药时,忽然被一阵逆风迎面吹来。喷洒的农药全部被吹回到他的脸上,王树林当时只用披在背上的包袱擦了一下脸,却没有用清水去洗干净。等逆风刚过去,他又继续打农药,一桶农药还没有打完,他就一头栽倒在秧田里不省人事了。等社员们发现他时,他趴在秧田里已经断了气。

原来他喷的农药是一零六五剧毒农药,老百姓都叫它一扫光。只要这种农药打到秧田里,无论是什么虫子,还是田里的小鱼,小虾,泥鳅,黄鳝都会全部死光。那时生产队很穷根本买不起口罩,老百姓打农药时也就没有口罩可带。

他爹爹因公而死,生产队晚上开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会,第二天社员们就把他爹抬上山安葬了。下午队长就喊人给他家送来两百斤稻谷和两百斤洋芋,当时算是对他家最高的补偿。

屋漏偏遭连阴雨,第二年的冬天,他妈妈在山上砍柴时,不慎摔下悬崖又把腰杆摔断了。妈妈在床上躺了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和哥哥立秋精心的照顾和服侍妈妈,一年后妈妈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但是妈妈在也不能做体力劳动,只能在家做一点轻微的家务事。

这个家连续遭遇两次打击和不幸,生活就越来越困难了。家里的千斤重担都压在哥哥立秋的肩上,十四岁的立秋就被迫放弃读书,在生产队参加劳动开始挣工分了。

比立秋小七岁的弟弟雨生在田坝村小学读三年级,他一边读书一边给生产队守个小牛儿挣工分,每次守牛回家他还要带一小捆柴禾回来。就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在贫困和苦难中相依为命,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过了七年,在一九七七年的三八妇女节这天,二十一岁的哥哥立秋和旧司公社水田坝村田家寨的姑娘田玉珍结婚了。

玉珍结婚时才十七岁,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勤劳善良。嫁到王家后就把这个穷家操持的井井有条,家里的面貌也焕然一新。第二年的腊月初八玉珍生下个胖儿子小龙,全家人的脸上经常挂满了开心的笑容。

八一年责任田包产到户,十九岁的雨生已经长大成人,是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了。六月中旬的一天,他和哥嫂在自己家的责任田里打早稻谷,三个人脚踩在热水似的谷田里往返的来回割谷,抱谷,打谷。汗水在他们身上一直就没有干过,雨生本来是个英俊的小伙子,此时被毒辣的太阳晒的像个老麦粑粑。

太阳正当午时,火一般的太阳晒的他们三个人口干舌燥,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雨生的嫂子田玉珍头上遮盖个花毛巾,眯着眼睛仰头望着中午似火的太阳。她回头就对丈夫立秋和弟弟雨生说:这太阳太毒了,咱们回家吃午饭吧!等到下午荫凉了在搞,反正这田里的谷子也剩不了多少,下午咱们暗点收工这谷子就可以收完了。立秋和雨生都同意她的建议,立秋喊玉珍莫割谷子了,到打谷机肚里撮两挑谷子放到田埂上去。回去时我和雨生各挑一挑,玉珍撮满两挑谷子后,又给自己也撮了一柴背篓谷子。于是他们三人头顶烈日,兄弟俩各挑一挑谷子,玉珍背一背篓谷子从小路上回家去了。

两兄弟迫不及待的把谷子倒在热烫的岩院坝里。立秋对弟弟雨生说:这身上汗巴巴的好不舒服,谷毛毛粘在身上又痒又难受。咱们到大水库洗个澡吧!雨生说:要洗澡咱们就快点走吧!我也热的要死。于是两兄弟匆匆忙忙朝着大水库走去,大水库离他家只有一里多路,翻过他家后面的一个小山坡就到了。

玉珍在水井边上用竹瓢舀水洗脸洗脚。她扭头看到兄弟俩走的很快,就在背后喊道,你两个洗完澡就快点回来啊!我在家做午饭等你们一起吃呢!立秋边走边答应着她。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立秋和雨生风风火火的来到水库岸边,看到有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水库里游泳洗澡,一看就知道这里是夏天最热闹的地方啊!

大水库的位置在煤河大队田坝村的一个峡谷里,大概有上百亩的面积,最深处有一二几十米深。这宽阔的水面碧波荡漾,在太阳的照曜下波光粼粼。

立秋来不及解开系在脖子上的包袱,就站在一个高高的岩坎上,一个猛子快要扎进水里的时候,背上那个白包袱在背后飘扬着,包袱受逆风一吹牢牢的裹住了他的头,人和包袱眨眼之间就淹没在水库的深水里,从此在也没有冒出水面来。

那时乡村里的男性农民 ,在夏天都爱披个包袱,一是肩背需要遮太阳,二是揩汗水也方便些。雨生正准备解开披在肩上的包袱,也像哥哥一样扎个深猛子。在扎之前他朝着远处深蓝的水面望去,他在琢磨着哥哥扎进水里已经有五六分钟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没有浮出水面呢?雨生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了。心想哥哥的水性还没有自己好,自己在水里憋气最多也只能憋三四分钟,现在哥哥已经超过这时间段了,为什么他还没有露出水面来呢?雨生想是不是哥哥沉到水里出问题了呀?

他越想越害怕,这时他多么希望看到哥哥从水里冒出来呀!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哥哥的身子始终没有浮出水面来。雨生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预感到哥哥的情况有些不妙了。就惊慌失措的在岸上大喊救命呀!在周围水库边洗澡的人们听到有人喊救命,大家都纷纷朝他这边望了望。雨生又接二连三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了几声。这时大家才飞飞嗒嗒的朝他这边跑来,人群里有个鸬鹚客张二麻子问他,雨生你喊救命要救谁的命呀?雨生说:我哥哥一个猛子扎进水库里有十几分钟了,现在还没有浮出水面是不是被水淹死了呀?

张二麻子是个三十七八岁的打鱼人,在这水库里放鸬鹚打鱼二十几年了,人们送他绰号浪里鱼。经过他救活的人和捞起的死人不下二十几个,特别是夏天他的生意更忙。远道慕名而来找他打捞尸体的人更多,只要他出手没有捞不上来的尸体。他收费也不贵从水里捞起一个人最多收费三五元钱,为人很是仗义直爽。

他问雨生:你哥是从那里扎猛子落水的呀?雨生用手指旁边那最高的青岩坎。张二麻子顺着雨生手指的岩坎看了看,他对雨生说:你哥扎猛子落水的地方是这个水库最深的地方,至少有一二十几米深。那里的鱼又大又多,每年的四五月间我经常放鸬鹚在这里打鱼。

这时岸上的人越来越多都赶来看热闹,大家七嘴八舌的都在议论纷纷,议论这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张二麻子对雨生说,你哥哥恐怕已经死了,一时半会你哥的尸体是浮不出水面来的呀!若要尸体浮起来需要等到明天或后天早上,等你哥的尸体在水里泡胀以后,尸体自然会浮出水面来。他又对雨生说,现在我就潜下水去碰碰运气吧!说完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他才露出水面来。

二麻子快速的游到岸边对雨生说,我潜到水里十几米深的地方,已经在水底看到你哥的尸体了,他的头被包袱缠的严严实实。若要想捞起来还要潜下去四五米深,我实在没有本事在潜下去了,若在潜下去不仅我捞不上你哥的尸体,自己还会搭上性命呢!雨生哭泣的说,那该怎么办呢?如今我只有求张二哥想个什么好办法呀?

张二麻子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你到人群中去找两个水性好的人。帮我把放鸬鹚的三板船和划水的竹篙一起弄过来,我在竹篙一端绑个树枝钩钩。在潜水下去把缠在你哥头上的包袱钩住,然后把你哥拖到船边边上,船上的两个人拉着竹篙的一端往船上用力拉。只有这样你哥的尸体才能捞上来,雨生边哭边说:那就麻烦张二哥了。雨生很快在岸上找了两个水性好的老乡,两个老乡爽快的答应为他帮忙,两个老乡快速的游到水库对岸急急忙忙把船划过来了。

张二麻子带着他俩上了船,径直朝立秋被淹死的那块水域驶去,二麻子握住竹篙的一端很快潜到深水里,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竹篙的另一端终于露出了水面,船上两个人赶忙捉住竹篙往船上拖。二麻子和立秋的尸体也渐渐的露出了水面,三个人一起用力把立秋的尸体拖到船上。二麻子划着船箭一样的驶向岸边,雨生和围观的乡亲们七手八脚的把立秋的尸体抬到了岸上。

雨生趴到哥哥的尸体上悲痛的嚎啕大哭,这伤心的哭声,在水库的上空来回飘荡久久不肯散去。围观的乡亲们看到这不幸的一幕,大家的眼泪也禁不住哗哗的流了出来。

二麻子对众人说:立秋的水性在这一带虽然不是很好,起码也不至于被水淹死。大家看看他的脖子是被包袱勒紧窒息而死,他扎猛子时很匆忙,没有解开系在脖子上的包袱,在他离水面很近时,包袱就裹住了他的头。猛子扎进水里后,包袱把他的鼻孔和嘴巴捂的严严实实,在深水里想换一口气都无法完成。二麻子又讲道,要讲迷信的话,立秋兄弟只能活这么大的年龄,这都是人的命数在劫难逃呀!

二麻子对雨生说,这么热的天你赶快找人帮你哥的尸体抬回家吧!雨生跪到地上给二麻子磕个头,谢谢张二哥和众乡亲的帮忙,雨生今后永远不忘各位的鼎力相助。二麻子向他挥挥手叫他快点把哥抬回家去。雨生和乡亲们抬着立秋的尸体默默的走了。

有的乡邻早已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玉珍和那弯腰驼背的娘。当她们听到立秋被水淹死的消息时,眼前一黑就瘫软在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娘儿俩醒了又捶胸顿足,呼天喊地的伤心大哭起来。

雨生和乡亲们用门板把立秋的尸体摆在堂屋里。玉珍看到立秋湿漉漉的尸体时,立马又昏死了过去。又忙的众人拍的拍她的脊背掐的掐她的人中。

等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苏醒过来接着又是悲伤的哭泣。立秋的娘趴在立秋的尸体上,抱着立秋的尸体摇来幌去,用她那枯瘦如柴的手拍打着立秋的脸庞,娘多么希望儿子能被她打醒过来呀!可是儿子的眼睛还是紧紧的闭着,无论娘怎么拍打立秋的脸,他就是不吭声不睁眼看看这伤心欲绝的娘。这时,四岁的儿子小龙也趴在爹爹的尸体上,拉着爹爹的手哭着喊着要爹爹抱抱他。可爹爹一动不动硬挺挺的躺在门板上,小龙喊不醒爹爹就越哭越厉害。乡亲们看到这悽惨伤心的一幕都留下了同情的泪水。村庄有十几个青壮年,自愿来到山上砍伐树木,大家用这些生树木为立秋做棺材板。有几个年龄大的邻居叔伯就帮忙收谷子和扫院坝,在用竹席把丧棚搭起来。有几个大嫂在烧火做饭,还有几个婶娘就把雨生的娘和嫂子扶到床上躺着,她们用最体贴的话语来安慰她娘俩,嘱咐娘俩要保重身体,现在人己经死了。哭是哭不回来的呀!

/向雨农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向雨农,笔名龙洞果园,55岁,农民,喜爱文学,发表十几首散文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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