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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近作]黎化丨黎化片言之1023(上)(下)

[名家近作]黎化片言之1023(上)

作者:黎化

嬉乐童年

儿时,我们这代人在饥寒和贫困中度过。

但,生活中并不缺乏欢乐。没有玩具,我们制作;不懂规则,我们创造;没有娱乐场地,我们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斗老将

所谓“老将”,也就是上一年未枯的青草根茎。

河滩的芦苇杂草早已被缺柴烧的农人们划拉得干干净净,新一轮的青草刚刚吐出嫩芽。我们拿一把小铲子,将河阴处那些尚未抽青的草根挖出,挑选三五节,带回家焐在垫被下。十来天之后,草根没了水分,变得很是坚韧。这也就是我们的玩具“老将”了。

用鞋底线将草根牢牢拴住,形成“n”型,游戏便开始了。

两人一组,“老将”交叉勾住,同时将手抬起,眼睛睁得溜圆,脸腮鼓起牙床,用尽全力猛然一拽。谁的草根先断,谁就输了。因为人小气力有限,有时斗上几十个回合也难分高下。

谁拥有一根青中泛黄、百折不挠的“老将”,那可是在小伙伴中称王称霸的“利器”!

苦了我们的妈妈,用来做鞋的鞋底线常常翻遍抽斗、簸箩也难觅去向。待到发现在孩子手里,却早已成了伤痕累累的泥绳。

砸铜板

早些年,似乎谁家都有一堆的铜板,有的是“民国十文”,有的是“大清铜币”,也有少量的明代铜板。

砸铜板带点赌博性质。三五人在地上画一个圆圈。每人掏一个铜板下注,摞成一堆。然后,轮流用各自手中的母钱,吊一吊眼线,瞄准,甩手画一道弧,斜斜地砸向铜板墩的边缘。谁能将下注的铜板砸出圈外,也就归你所有了。

有一年过年,半天我就输掉了二十多只铜板。

政府号召收缴废铜之后,铜板渐渐少了,我们改砸牌饼。“牌饼”,拿大人们游和的纸牌,按九十度角连折几下,折角塞入斜角,也就成了。到底份量太轻,玩起来不如铜板刺激。小伙伴们一个个袋子都塞得鼓鼓囊囊,十有八九装的都是牌饼。

七八十年代小孩们玩的拍画片,不知是不是这种游戏的延续。

放鹞子

初春时节,天风浩荡,正是放鹞子的好季节。

街头的小摊上,有卖“蝴蝶”“老鹰”等现成纸鹞的,但我们很少去买,大多自己动手制作。

削几根蔑竹或是芦苇,找几张白纸,再弄点棉线浆糊,材料也就齐备了。先扎一个长方形方框,在中间别一横梁,再分别绑上四根斜骨,然后糊上纸,贴几张红色剪纸,一只板鹞也就完成。穿上系线,缀上尾绳,就可以放飞了。

放鹞子,不仅是小孩的游戏,大人们也玩。二爻街北的张家、葛家,有几个放鹞子的高手。他们放的板鹞比我们的可复杂、高级多了!我看到过葛家兄弟扎的一只板鹞,足有一丈多高,十九只板鹞连在一起,称为“十九串星”,上面缀满了用葫芦、竹筒、铜片、果壳做的大小哨子,放上天“嗡嗡”直响,几里路外都能听见。

但凡遇上大人们放鹞子,我们也就只有旁观的份儿,歪着脖颈斜着眼睛遥望天空,心也悠悠,满脸浓得化不开的羡慕和企盼。

打闷水

打闷水,书面语也就是潜泳。

约在六岁那年,父亲带我到河边,扒去我的汗衫短裤,双手一推就将我抛下了水桥。吓得我想张嘴呼救,却连呛了几口水。手脚胡乱扑腾一阵,终于爬上了岸边。

学游水,先呛水”。两三次之后,我也就学会了游泳,而且水性不凡,游、踩、躺、仰,无一不精。

我家东边的竖河有近三十米宽。一放暑假,我和几个小伙伴成天都泡在水里,摸鱼虾,捞蚌蚬,玩得不亦乐乎。

比赛是必须的。有时淌“流尸”,有时晒“屌干”……我的耐力不行,但速度绝对称王。玩“老鸦捉鱼”游戏,很少输给对手。

玩得最多的,还是打闷水。二三十米宽的河道,我一头扎下去,连蹬带划,潜个来回根本不成问题。

在长春作家班读书那会儿,几个同学相约去南湖游泳。我从岸上一头扎入湖里,另几个同学看我迟迟没露出水面,脸都吓白了。正想着报警,却看到我在六十米外的湖心露出了脑袋。

黎化片言之1023(下)

嬉乐童年

追鬼子

夏天的阵雨多。阵雨来临之前,街头那块四五百平方的空地成了孩子们追逐的娱乐场。

七八个娃儿聚一堆儿,一人掌心向下,七八根指头抵住掌心,然后一人领众人和,齐齐地唱:“风来了,雨来了,八角庙里鬼来了……”不留意间,向下的掌心猛地一握,谁若是来不及撤走,也就成了众人嬉逗的对象——鬼子。

游戏的规则是:六七个娃儿从四面八方追逐、挑逗鬼子,若是被鬼子抓住,也就置换身份成了新的鬼子。逃避的决窍在于,你得随时做好准备,一旦危险临近,就迅速跑往距离最近的墙壁;只要手挨着了墙,也就进入安全区,即便被鬼子逮住也属无效。

一场游戏下来,常常满头大汗。衣服被扯破、扣子被拽落是常有的事。这一游戏的魅力在于:男娃儿玩,女娃儿也玩,且混在一起玩。

那会儿,虽然不谙男女之情,但能在追逐中抱住女娃儿,也总是莫名兴奋地大喊大叫。

大人们看见,摇摇头翻白眼:“小丫头家家,也成’流尸鬼儿’了!”

抓籽儿

籽儿,可以是沙包,也可以是串在一起的蚕豆粒儿。

但二爻那一带小孩玩的籽儿,却是一种农人们种在场边的草本植物果实:胡芦米米。

——不知其正式名称究竟该怎么写。

胡芦米米的植株也就二尺来高,结的果实很是坚硬,直径约一公分,褐黑色,带有精巧的花纹,中有孔,状如算盘珠。小时候,我们常用线串起来挂在脖子里冒充和尚念阿弥陀佛。

记得妈妈曾用一根细铁丝穿了几百只胡芦米米,挂在厨房里当晾绳,既方便,也好看,还防铁锈。

——不知道如今农家是否还有人栽种这种并无太多实用价值的植物?

抓籽,玩的是手指的灵活和判断的敏捷。几颗胡芦米米串成一圈,手背将其高高抛起,迅速将另一串抓在手里,抓得多者为胜。当然,也可将手背当作堆场,看谁能将胡芦米米准确无误地接在手背上而不旁落……

抓籽游戏,女娃儿胜率更大,且能创造出各种花样。我就玩不过我的两个妹妹。

捉螃蟹

严格说来,捉螃蟹是一种劳动而并非游戏;但其间的兴味却又超过了一般的游戏。

记得八岁那年,我和哥哥在老港边的坝头上掘开一道流水口子,东河的水便汩汩向老港里流淌。不多一会儿,一股股浑浊的水便逆流而上。伸手按住浊流的前端,就是一只螃蟹。兄弟俩手忙脚乱,不亦乐乎……到了深夜,十个指头都渗出血来,捉的螃蟹居然装满了一只大酒瓮,足有四五十斤。

夏天的螃蟹太瘦,卖不了钱。妈妈便用酒糟加盐腌起来,隔三差五吃了好几个月。

约在半个月后,住坝头旁的老竹匠吊颈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舌头吐出几寸长。我们便再也不敢去那儿捉螃蟹了。

捉螃蟹的方法很多。挖螃蟹洞不说了,钓蟹、听蟹也是很有趣味的。

用棉线织几张一尺平方的粗眼网,以竹片撑开,中间绑一条青蛙腿,扔进河里。隔个一两刻钟,用竹竿将网捞起,总会钓上来一二只咬住青蛙腿不放的螃蟹。

秋风起,蟹脚痒。深秋的夜晚,野地里一片漆黑。壮胆约上一两个小伙伴,拿一只手电筒,沿着河岸轻轻地走。侧耳倾听,虫声凄凉,忽有“啧啧啧”的声音传来,田岸边肯定有螃蟹在吐沫。捏亮手电筒一照,一只肥肥的螃蟹就在脚边!这会儿,那些个令人心惊胆颤的鬼魂传说全都抛在脑后,只剩了收获的欢欣。

自小到大,我对吃螃蟹都没太大的兴趣,然而,捉螃蟹的经历却一直清新而鲜艳地跃动在脑海中。

下外儿棋

外儿,南通方言指的是文蛤壳。

收看电视剧《雍正王朝》中年羹尧被贬杭州城后和放牛娃坐在城墙下拿土疙瘩下棋这一桥段,不禁莞尔。

小时候,我们也常在田埂、场头下棋,棋子用的就是外儿。

先在地上画几根纵横交错的线条,双方各几只外儿壳——这玩意儿在南通农村随手可以捡到。两夹一,可以吃;一挑二,也可以吃。吃,并不像其它棋类去子,而是翻过来为我所用,直至一方无棋可走。

另一种下法大同小异,只是在菱形棋盘下方多画一“田”字,一方被对手逼入死角也就输了。

应该说,下外儿棋不失为一种智力游戏。小伙伴们中间,外儿棋下得好的,学习成绩也都不会差。

在大西北草原,我曾看到几个牧民的孩子坐在毡房前也下此类棋,只是,他们用的棋子是羊拐骨。

(续完)

2020.6.16

文/黎化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黎化,江苏南通人,一级作家,专业编剧。出版有长篇小说、报告文学、哲学随笔等著述十余部,和100多部舞台剧目,计1000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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