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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窗听雨丨年前年后(上)

年前年后(上)

作者:隔窗听雨

临近春节,时下好像并没有添加更多的欣喜,无论大人、小孩,也不会为此为之雀跃、振奋,毕竟现在条件好了,生活十分富足,人们对年节的期盼远不如从前。

说到从前,要追溯到很远,至少是五六十年前。那是我们的童年时代,而那时的我们,对于过年,与现在的孩子相比,单就心里层面就相聚甚远。准确的说,根本没有可比性,时代不同了,注定会发生改变。今天就说说我们儿时年前年后的心情。

早年,一进腊月,年味就已经体现出来。首先是各家各户、婆婆婶婶手上的活计更加忙碌起来。最常见的是大家聚在一起纳鞋底,有说有笑,干活不耽误唠嗑,唠嗑也不耽误干活。还有的去商店扯上一捆布,急忙找人裁剪,为家里大人小孩添件新衣服。

实际,刚进冬月,我家就门庭若市,来的清一色是村里的妇女。有的是左邻右舍的婶子,有的是前街后街的大娘,平辈的姐姐、嫂子也不少见,一个个抱着一卷布,先后来到我们家里。别多想,没人送礼,都是来我家裁剪衣服的;更别多想,不挣钱的,都是义务帮忙。谁让妈妈会这门手艺?能者多劳,赚得挨累,也赚得一份好人缘。所以,年前的冬月、腊月,是妈妈最忙碌的时候,常常是点灯熬油至半夜。

不能耽误村里来的每一个相求者,必须保证他们过年都能穿上新衣服,可自家的活计也不能耽搁,我们家七口人衣服、鞋子,也必须在腊月里完成。这样,就苦了妈妈,没有人可以给她帮忙,姐姐们也就是分担一些家里的其它家务,很多活计都是妈妈开夜车赶出来的。她的那份辛苦,由于我们年纪幼小,体会的并不那么深刻。

腊月过半,临近二十三,在小年还未到来之时,年味已开始蔓延。从第一声猪叫,就拉开了年的序幕。杀年猪,的的确确展开了喜庆的开端,倘若村里人谁和谁相逢,都是一脸的笑颜。

当然,小孩子更是乐此不疲,听到谁家猪叫就往谁家跑,挤在院子里看杀猪。尽管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有些吓人,甚至用双手捂住眼睛,可还是自觉不自觉的嵌开指缝,偷偷地瞄上几眼,虽然心惊肉跳,不看却是心有不甘。

来晚了的孩子,加入了围观,挤在堂屋门口,看杀猪屠夫扯着猪后腿用“通条”乱穿,之后又见他鼓着腮帮子往猪腿裂口处吹气。别说,几分钟功夫,锅台上的肥猪四脚八叉的像个皮球,若不是脖子底下还滴着血,那样子还挺喜人的。

接着,屠夫就会把半个猪身推到热锅里,来回翻个,还不时地用水瓢㧟水浇到猪身上。滚烫的开水冒着热气,使整个堂屋都烟雾缭绕,热水一部分漫出锅沿,湿了锅台,流过灶壁,汪在大灶跟前。一番折腾过后,屠夫用“刮板”刮去猪毛,边边角角没有褪静的地方,再用杀猪刀使劲的刮。倒是真的好玩,一口黑毛猪,几乎转眼就变成白亮亮的大肥猪,它趴在锅台上的样子,多了几分膘肥体壮。

有时候,我们小孩子围前围后,看屠夫开肠破肚,卸猪头、割尾巴。如果再听到哪里有猪叫,便不约而同、撒脚就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下一户杀猪的人家,抢占有利地形夺取最佳观看的位置。

我们家一般都是在小年这天杀猪,除非杀猪人实在排不过来日期才会改变。杀猪,父母从不让我们在旁边观看,我们会被关在屋子里。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还是会挤在窗户前偷偷的看,往往那一刻会吓得闭上眼睛。

同村的农户杀猪还要卖肉,以此换一些钱留作他用。我家年前杀猪从来不卖,留着一家人吃上一个月,真的是过上一个幸福年。如此奢侈,着实另村里人羡慕和嫉妒。实际原因,只因为爸爸是鞍钢工人,每月都有工资进家,所以,才有能力在春节期间改善生活。

小年过后,我家就进入过年模式,每天都会有荤腥,至少一天中三顿饭,有一顿可以吃到大片的肉。在那个物质困乏的年代,这种生活相当于进入天堂一般。实质它也是来之不易,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已经是经过了漫长的四季轮回,是企盼了一整年的时间。

吃的明显的发生了变化,并且我们姊妹每人都会得到一套新衣服,而且还有妈妈亲手做的棉鞋。那时候,让我们感觉过年真好!

由于小年杀猪,扫尘的时间推迟到二十四五,不过人多好干活,收拾一下屋里屋外,并不是什么难事,大半天就可以搞定。

过年确实真好,那个喜庆劲似乎贯穿了村庄的每条街道,就连猫儿、狗狗也跟着活蹦乱跳,从它们的眼神里,也会感觉到迎接春节、欢乐无比的氛围。

更让我们小孩子高兴的是,到了二十五六,父母都会给上三毛五毛钱,女孩子可以买上两条“头灵子,”在自己的小辫上扎出两只蝴蝶结。男孩子则不然,这几毛钱足可以买上一挂小鞭,还可以买上两只炮竹,要知道一挂小鞭一百头的是两毛七分钱,“二踢脚”炮竹九分一个。如果让现在的孩子看,这物价相当便宜,可九分钱再加一分,就能打来一斤酱油回来,够一个家庭吃上半个月的。而一挂小鞭的价钱,足可以买上一斤小一些的杂鱼,这也是当年难以吃到的海鲜。

我们男孩子买到一挂小鞭,不会轻而易举的一下子放掉。我们会把引信相连的一挂小鞭拆开,让它们变成单个的。所以年前的几天,不时地都会听到断断续续的“噼啪”声,那是我们男孩子舍不得放、却又手痒得不得不放的鞭炮声。

生活再困难,条件再不好,过年时每家每户都必须贴上春联。腊月二十七八,商店里的大红纸销量不错,一毛一分钱一张,买红纸的人络绎不绝。当然,所有人都是一个用途,写春联、画福字,这是春节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来商店,同时还要买上几幅年画,大都是年年有余之类的,画面上是一个胖小子戴着红色布兜兜,骑着一条红鲤鱼。有的就是条形画,春夏秋冬四季图,还有的就是年年丰收、稻谷满仓的喜庆画面。

临近过年,三姐总是帮着妈妈做些家务,五姐也会跟着干些零活。买红纸通常是四姐的差事,四姐也会带着我和小妹一起去商店,我们也乐意去商店里看新鲜。买回来的红纸由四姐裁成一条一条的,也有裁成方块的,长条的用来写春联,方块的用来写福字。

我们村有一位能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书法高手,写得一手好字,全村几十户人家,大门、二门,鸡窝、猪圈,凡是所有能贴“对子”的地方,都是他的笔墨。村里人多数都是“单”姓,年轻人和小孩多称他为四叔。

四姐把裁好的红纸卷起来,领着我去后街求墨,写上几幅对子和福字。快过年了,求写春联的人很多,开门关门声不断,让村里这位书法家应接不暇,甚至都没有抬眼的功夫,而嘴里还得不时地应付来人的问候。

人们也常是自觉的站排等候,并相互间唠嗑打叉,有时屋里泛起一阵阵喧哗。在这里,我也随着大伙叫他四叔,话一出口,他家的女主人便出来更正:“他们叫四叔是因为辈分小,你应该叫四哥……”

我看着和父亲一般年纪的人,想不明白为啥应该叫他四哥?这位四嫂接着说:“老单家有辈分排序,叫他四叔的是‘绪’字辈,你是‘乃’字辈,和你四哥一样泛‘乃’字,你们属于哥们,所以该称呼我们哥嫂才对……”

的确,我是人小辈大,村里有很多大老爷们常叫我小叔呢。

写好的春联还要放在一旁晾一会,防止未干的墨汁流淌,影响字迹美观。每年来写对子的时候,我们都要带些富余,剩下的红纸送给四哥家,权当是一点酬谢吧。春联写好了,基本一切就绪,就等着“三十”一到贴对子、粘福字,欢欢喜喜过大年。

年关将至,我们小孩子还有更大的期许,盼着三十晚上分糖块、分水果,磕头拜年还有压岁钱。这些压岁钱,我们总是放在自己的保密处,一年到头都不舍得花,但是却经常会拿出来看看,希望下一个春节它的数量会有所上升。

有些幸福,是在期待之中,有些快乐,是在等待之中。幸福快乐,不会因物资缺乏而减少,快乐幸福,也不会因物资充分而满足。童年,守望春节的过程,是回忆里的一种感动…… 

(未完待续) 

文/隔窗听雨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隔窗听雨,实名:单乃久,74届知青,久居辽宁鞍山。一个喜欢文字的摄影师,一个从事摄影的文学爱好者,时常敲击键盘去追逐过往,力求每一篇文章都具有温度,希望每一段文字所蕴含的情感,能够温暖自己感动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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