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花,悄悄开
◈作者|聂兴莉
◈图片|网络
傍晚,去阳台闲坐,无意一瞥,枸杞开花了。
全株只开了一朵,那是由五片淡紫色花瓣组成的小花,每一片都薄如绢纸,花心处一抹浅浅的青色,淡黄色的雄蕊簇拥着一根浅绿的柱头,绿叶紫花,黄蕊绿柱,清新雅致。这朵小花,躲在一片绿叶下,微微颤动,楚楚动人。瞬间,丝丝感动萦绕心头。要知道,如此娇美动人的小花,竟开在一株“枯死”的枸杞上。
前两个月,这株枸杞不知什么原因落光了叶子,寂然地立在花盆里很久,谁都以为它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生病没时间去打理,早把它丢弃了。
枸杞,在我们老家又被叫做“鬼辣子”――又土又怪的名字,它们大多生长在渠边、荒坟这样荒凉之处。小时候,没有人告诉我它的学名叫枸杞,有时到野地里割猪草,碰到坟头疯长的枸杞就因它可怖的土名联想到面目狰狞的鬼怪,不由得毛骨悚然,远远地躲开,因此对它没有好感,也从没见过它开的花。只有当果实满枝时,枸杞子那夺目的红艳才吸引了我,偶尔大着胆子摘下几颗,对着大阳欣赏,从不敢品尝。今天想来,又可笑又遗憾,白白辜负了枸杞那么多年的盛情款待、深情等待。
有缘总能再相见,再相见时重识君。
第一次知道枸杞的学名,是从一位老人那里。老人已年过古稀,依然精神矍铄,是我刚参加工作时单位的一位老同事,因为在家里闲不住,单位也缺人,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
依稀记得那年我怀着所有年轻人特有的梦想去单位报到。踏进单位大门的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我如坠冰窟:破落的十多间瓦房背靠着一座小山,山风刮过,阵旧的大门“吱吱”作响,那风又旋进了院子,卷起了几片黄叶…我愣在门口,恍惚间是老人笑眯眯地把我请进了院子。
最初的一月,我无心工作,每天无精打采,觉得自己仿佛被扔进了无尽的荒芜中,时常感叹命运不公。
深秋,已有些寒意,单位的院落显得更加寂寥。一日,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墙角晒太阳。老人手里提着两只布兜从大门走进来:“小朋友,帮个忙。”我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布兜。老人转身从屋子里拿了几张白纸,在阳光下铺开。他小心地打开布兜,倒出一堆堆红色浆果。
“这不是鬼辣子吗?采它做什么?”
老人笑了:“后山采的,它叫枸杞,是名贵的药材和滋补品,《本草纲目》记载,‘枸杞,补肾生精,养肝……明目安神,令人长寿…’枸杞全身都是宝啊…”
我也笑了,惭愧地笑,笑自己的无知。
老人停了下来,看了看我:“最重要的是枸杞适应环境的能力特别强,它耐干旱、耐贫瘠、耐盐碱,喜阳光,对土壤没有严格要求…”
我仿佛看见家乡荒坡上在野风中肆意生长的枸杞:长藤曼舞,绿波荡漾……
老人轻轻将枸杞摊开,一颗颗“红玛瑙”光华四射,映红了他慈祥的脸。我听到了自己心中有冰消融的声音。
阳光下,枸杞晒上数日后,老人便把这些“红宝”装入玻璃瓶内,一部分泡酒,一部分煮茶,与大家分享。那杯杯浊酒,滴滴浓茶,温暖了那个寒冷而漫长的冬季,也让我年轻迷茫的心得以安放。
从那时起,我爱上了“鬼辣子”。今年春天,特意从老家移了一棵野生枸杞栽植在一个花盆里,谁知刚入夏便调零了。就在我要抛弃它时,它却又“死去活来”,不但重新萌出了绿叶,还开了花,俏丽在秋色中。
在它“死去”的两个月中,一定有一种声音在呼唤着它,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它,那声音、那力量是什么呢?
我站起身来,眺望着远方的天,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斜射下来,万丈金光。
◈作者风采◈
作者简介:聂兴莉,因喜欢才用心的人。喜欢阅读,偶尔写写文字,用文字喂养灵魂,以怡情以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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