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过世事朝我走来，迈出的每一步
都留下了一座空城……
婴儿之眼
婴儿之眼
婴儿之眼
婴儿之眼
◎陈修元
婴儿
是伟大的诗人
在不完全的言语中
吐出最完全的诗句
——冰心
2019年10月
《婴儿之眼》诗文稿
《婴儿之眼》主要内容：
冰心说：婴儿是伟大的诗人，在不完全的言语中，吐出最完全的诗句。真正的文学家们应始终相信，孩子是这世上最纯洁的生命，而刚出生的婴儿，是最懵懂而又无瑕的！刚出生的婴儿，并不会言语，只会咿呀的吐露不知其义的话语，但是在婴儿纯净的灵魂里，这些话语，在我们看来却是最完美的诗句！而我们需要要表达的是：像婴儿一样，有着纯净的灵魂，去追逐最美的未来！
关注婴儿是陈修元生命写作理念的一次重要实践。婴儿这一具有深广内涵与独特意义的重大文学题材，值得深挖细掘。书名《婴儿之眼》，婴儿最善真最纯美，借婴儿之眼，可以观测到人作为智慧生命的原初样态，感受生命的天真、纯净、初朴。婴儿看我，我看婴儿，这互看之间，追问生命成因，探求生命真谛，思考生命传承。作者站在人类生命诗学和社会文化学的高度，对婴儿进行观察、思考，并由此展开联想和想象，追问与探求，从而对生命给予赞叹和期许。对于促进个人生命意识的觉醒、自我意识的确立，以及生命意义的追寻与实现，都具有启迪意义。
作品以诗歌和散文“互文”的方式，通过与婴儿共同生活的现场感与真实感的叙写，诗意升华，给人以精神浸染与美的享受。
这是一部关于婴儿题材的诗歌与散文合集，一部独特的关于婴儿生命现象的心灵之作。本书以组诗和系列散文的方式，书写婴儿世界之纯真与作者的生命感悟。
目 录
婴儿之诗
◎婴 儿
黎明时分
一个婴儿
诞生
这一天
听见婴儿哭声的人
都获得了
新生
◎婴儿到我家
那轮太阳
在远远的山峰
站立了一会儿
像有人催唤回家
不情愿地走下山坡
当年爱情日子的回忆
成了我和妻子每日餐桌上的
一道扔了觉得可惜的菜
那些争吵被我们有意忽略了
屋子里满是锅碗瓢盆的声音
和陈年泡菜的味道
一个婴儿，到来我们家
他初生的明亮的目光
清扫屋子里有些陈暮的光线
洪亮的哭声，惊跑了一只
在窗台边准备织网的蜘蛛
◎婴儿梦
七个月大的婴儿
做着浅浅的婴儿梦
静止的物象，在浅梦中静止
移动的物象，在浅梦中移动
那些人影，与物象交替
在婴儿眼前晃动，晃动
鸟鸣，风声，人声
器物碰撞声，惊醒浅浅梦
醒来后，婴儿长成幼儿
可还记得浅梦中的情景
“哇哇”，婴儿用自己的啼哭
给世界添加一种声音
“哗啦”，婴儿摆动玩具
给世界添加一点动影
◎婴儿语
二十年后，今日的婴儿说
我爷爷，当年如何如何
我患有阿尔茨海默症
现在的情景已经模糊不清
三十年后，今日的婴儿说
我爷爷，当年如何如何
我可能已被挂在墙上
向着他，慈祥而傻笑
四十年后，今日的婴儿说
我爷爷，当年如何如何
那个悖谬丛生的世界
他能否hold自己，已经与我无关
◎婴儿谣
唱，来唱，小虫，小虫，来唱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在这里
小燕子，穿花衣，春天，春天，在哪里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老虎，老虎，变成了大花猫，大花猫
大手握住小手，打老虎，打，打，打
穿花衣，扯花衣，扯，扯，扯
来，来，来，拍皮球，球，球
接着，球，花布球，打在脸上，痒，痒
哇，哇，哇，啊，不哭，不哭，打坏球
来，来，换一个，坐，坐秋千，秋千
晃，晃，晃悠悠，晃，悠，悠
前晃，后晃，悠悠，晃，晃大了
我们小虫，晃大了。啊，哈哈，哈哈
小虫笑了，笑了，笑秋千，坐秋千
晃眼睛，远远的，大圆球
大，大，空，空，远，远
花花，开了，花花，开了
来，闻，闻，鼻子痒，痒
黄花，白花，叶子，绿，绿，脸上痒
叶子，动，动，凉，脸上凉
小虫，小虫，回房间，回
吃，吃，奶，奶，乖，吃笑了
哭，吵睡，不哭，不哭，妈妈在
看不见，看不见，黑，黑
无声，无声，闭眼，闭—眼—了
闭—眼—了，小虫，睡——觉——了
◎婴儿之手
咔嚓
一张黄昏定格照
夕阳明亮刺眼
宜于做封面
还是封底
夜半醒来
发现手中握着
婴儿的小手
未来在手
继续入睡
◎婴儿不是设计出来的
婴儿早醒。我抱着婴儿到阳台
看未亮的天空，看未醒的城市
路灯零星星，高楼黑沉沉
夏虫鸣声，起伏回应
周遭的景物，微凉的空气
包围着婴儿，与婴儿合为一体
我怀中的婴儿
是这个世界刚刚添加的部分
此时发现：婴儿不是设计出来的
黎明的天空不是设计出来的
◎婴儿能量场
婴儿能量进入我的梦境
新奇的画面，新生的场景
重新组合的词语
未闻的音乐，新的构想
婴儿的能量场进入我的身体
夜晚的房间新元素进入
成吨的暗物质穿身而过
引力之外，我感应神奇的电磁力
亲吻、拥抱、疼痛，这些电磁力
让我的生命进入宇宙暗物质
◎婴儿之夜
送走夕阳，黑夜来临
几颗星星不迎自来
一阵风吹，树摇，细雨飘落
那冒头的星星不见了踪影
黑夜无边，不放过一个婴儿
地球成为自身的阴影
所有的动物与人
被黑捂住眼睛，被夜押上车辆
运往何方？
如是我闻：有婴儿在的黑夜
自带一份光亮
◎摇篮中的婴儿
时间任你抓狂，抓不住
婴儿的小手轻握无骨
深夜广阔，虚幻空无
婴儿鼻息细微可触
生命无常，三生万物
婴儿三日一变，长势无阻
任时间摇篮，轻轻摇动
任大地上春风，轻轻吹拂
不确定的世界开出确定的花
娇嫩的婴儿，长成思想的大树
◎举高婴儿
风把婴儿举起来
树把婴儿举起来
花把婴儿举起来
草把婴儿举起来
阳光把婴儿举起来
彩虹把婴儿举起来
音乐把婴儿举起来
诗歌把婴儿举起来
我把婴儿高举
举到高过我头顶两厘米的位置
◎婴儿井
一口婴儿井
水清，水深
照见幽蓝晴空
井边树影
一口婴儿井
悠凉，甜润
井下精灵栩栩
神秘而诱人
一口婴儿井
悠凉，甜润
井下精灵栩栩
神秘而诱人
喝一口井水
灵感顿生
诗句鲜活如锦鲤
意蕴生动起波纹
◎一盏灯
正如诗人辛波斯卡诗句——
你用书本、昆虫和树叶
教我什么是生命的清晨
我抱着婴儿，站在阳台
感知太阳每天的初升
守望落日隐没西边天际
这太阳，让我和婴儿
感知到宇宙的光明
而黑夜来临
婴儿眼里掠过一丝恐惧
小手紧紧抓住我
我轻轻拍着他
黑夜迅速漫过大地
我抱着婴儿
回到屋子
揿亮台灯
◎雨 夜
深沉的夜，从何而来？
滴答的雨，从何而至？
我的生命从何而起？
世界是谁的意志？
生命是谁的意志？
我的父母都已作古，
我是父母的意外
还是意内？
我的女儿呢？
我的十个月大的小外孙呢？
谁的意内？谁的意外？
这天问地问，问得我睡眠逃遁。
婴儿在侧，他无我无物的睡相，
雨夜，由此连绵，由此深邃，
由此荡漾开层层叠叠的诗意……
◎婴儿与蚊子
婴儿睡在黑暗的屋子中央
那黑自觉降低了几分暗色
它担心过分的黑暗
会压着婴儿的呼吸
时间的脚步比蚊子的脚步还轻
秒针降低了走动的声响
怕惊扰婴儿正在发育的脑神经
房间像婴儿母亲的子宫
扩散母性如花的气息
今夜，婴儿更适合做婴儿
它需要夜色给更广大的空间
他要快速成长的空间
在 白天，他还不适应
那些物像声音让他不安
它们会阻扰他未来世界的完整性
他还不会做梦
但他见到了未来自己的样子
他侧翻了一下身子
世界随之侧翻
倾斜的角度以适应婴儿的姿势
寂静中，蚊子收敛了
它尖锐的刺吸式口器
蚊子忍住饥饿，反思
如此元初的血液，吸进去
是否会增加自己的原罪
◎秋风辞
之一
站在北极看地球转动
自西向东，反时针方向
地球围绕太阳公转：自西向东
太阳东升西落，顺时针方向
向日葵跟随转动一张太阳脸
而江河却自西向东流入海洋
秋风如此凉爽，人心如此善良
婴儿转动小眼睛，好像在问——
秋风与人心，是否源自同一个方向？
之二
夏天，炼狱之火
熬制婴儿之身
无法推动地球转动速度
可以推延梦的尾声
重新召集蜻蜓点水的词语
要的是那一点点红一点点水纹
每一缕秋风
都是我第一次含在口里的秋风
◎婴儿周岁诗
秋，冬，春，夏，地球绕太阳一圈
你坐在地球上，瞪着一双懵懂的眼
看太阳，看月亮，看花开，看水流
小小耳朵多灵敏，听风声，听雨点
你的大脑正发育，你不知道有自我
也不知道，这世界和你有什么关联
一个会动的石头，一尾会哭闹的鱼
一百万个可能性，一百万种不确定
移动的陀螺，大地上，那一点点圆
有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太极生两仪生四象生八卦阴阳交点
生命的河流，涓涓不已，生生不息
这一年，家添喜乐增和谐，这一天
外曾祖母，九十五岁，中秋笑开颜
◎风中的婴儿
风起于海上
风吹月亮也吹摇晃的星辰
风起于沙漠
风吹魔鬼城也刮孤绝的锁阳
风起于原野
风吹古树也刮遍地的小草
风起于人世
风吹君子也刮站立不稳的小人
风中的婴儿
混沌中的火球
在风中燃烧，风中舞蹈
在风中旋转，汇流成浩浩荡荡的宇宙风
◎星 空
带着婴儿，与星辰擦肩而过
我坐上风筝似的飞艇
高山上，一座顶部玻璃的屋宇
我仰身而望，流星在夜空飞梭穿行
醒来。走在街头
我不时仰望，天空被楼宇切割
◎渡 河
爷孙同床，天伦之睡
中间隔着记忆的天河
十月的婴儿在河那边
甲子的我在河这岸
那边的婴儿之睡
天然，纯然，自然
无惊无扰，无风无浪
我这岸的老者之睡
梦魇，惊悸，失眠
有追有逃，有欲有望
我想渡河而去
去到婴儿那边
无奈河宽水深
恰如银河遥远
◎喜相逢
跟随女儿搬迁到了新的城市
外孙三个月，五个月，七个月
日历翻新，婴儿世界日日翻新
众多失联的词语，最近纷纷有了消息
顺着婴儿的目光，我重新
打量，每一件静止或移动的事物
推着婴儿车，在黄昏的林下散步
光影中的草木，与婴儿惊喜相逢
我静静伫立，抬头寻找天幕上早出的星辰
每天黎明，窗外林间群鸟跳跃
婴儿还在熟睡。我沉浸于阵阵啭鸣
热闹，清脆，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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