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芦苇
芦苇是草本植物中的美人
她早就诱惑了我少年的心
我在她们姐妹身边割草放牛的那年早春
看见了她们亭亭玉立的绰约风韵
我喜欢她们抱团取暖外柔内刚的性格
河谷是她们的花园
河岸是她们的王国
甚至在茫茫西域的戈壁瀚海
她们斗胆挺拔出郁郁葱葱的一片幼林
竟然如此鹤立鸡群，艺压群芳
漫山遍野的花草也会礼让三分
再美的风景也要学会谦逊
聪慧的芦苇自然懂得这个礼仪
她们商议好在晚秋季节集体撤退
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崭新的年轮
她们以大义凛然的姿态
走向镰刀与绳索的围困
面带微笑迎接远嫁匈奴的婚礼
含泪走向一户又一户人家陌生的院门
过着入乡随俗，鸡飞狗跳的红尘
在表姑家入冬前夕，温暖热炕
偷窥男欢女爱的心语私密
迎接婴儿初生的惊世哭泣
把一囤又一囤的粮食藏在心窝
惦记着主人家人寿年丰的记账本
我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看见
空荡荡的伊犁河谷孕育着思想的生机
一缕和风吹过，一株探春的芦苇
在三月的艳阳下，独舞着一曲
精彩的俄罗斯芭蕾。她出色的表演
赢得一群同类羡慕嫉妒恨的非议
★哈密瓜
嗨！哈密瓜，我的宝贝
实在不忍心打扰你冬眠的酣睡
可是，我留恋你去年秋季的甜美呀
忍不住用调皮的手指，撩动了
你梦里微闭的柔眉，暗送情波
偷偷亲吻着你睡梦中
春姑娘一般诱人的红唇
当四月的暖阳抚摸雪山的双臂
你马上翻动一下贪睡了太久的腰身
推醒身边的兄弟姐妹，赶快起立
羞涩一笑，跑进绿洲之上的瓜田
向边疆的春天行了一个注目礼
吐鲁番那座有名的火焰山
对你一往情深，不离不弃
当坎儿井送来欢快的甘霖
你张开大口小嘴深情地吮吸
喘一口气，抹一下湿漉漉的嘴唇
抖数精神，让一粒种子隐身田地
憋着劲扎根、发芽、开花、结果
演绎着今生今世精彩绝伦的传奇
你呼朋引伴，让孤寂的绿洲招蜂引蝶
你大声喧哗，让绿洲的秋夏格外迷人
演出歌舞海洋一般的木卡姆﹡宴会
当七八月的古丽、小巴郎们放假开心
你在烈日的考验下开始了士兵突击
像一群特种兵那样拼命地越野练习
龟裂的皮肤里浓缩了日月精华
桔红的内心收藏了情人的蜜语
在柔美的心房里排列爱的芳菲
当秋风的小号手吹响胡琴
你嗖地一声，从瓜园里一跃而起
告别月光和瓜农们挽留的美意
抱着闯荡江湖的一腔豪情
涌入天南地北的街巷门店
吸引了女人和孩子们的眼光
其实，男人们也在一旁为你窃喜
他们看见了你神秘面纱下
隐藏着若即若离的的美人气
你张开一双饱满的乳房
你凝聚着飞天的美梦一路吉祥
你用翩翩起舞的动人模样
给远方的人们送去飞吻的畅饮
他们怎能不迷恋你的飘然降临
观赏你身上金皇后一般的花绿裙
你像一条会飞的鱼
穿行在自由的海洋，踏浪飞舟
赢得了姑娘们的青睐
也招惹了小伙子的恋爱
打开你心胸的那一瞬间
你变成了两只独木舟
一半送给舅舅
一半留给小姨
有一名好色的画家
以忠贞不渝的深情
把你私藏在海边别墅的客厅
有一位多情的歌手
把你抱在那吉他上
流浪四方——
还有一个做梦的诗人
把你放在书房的枕畔
为了芬芳 日思夜想
★讨厌的榴莲
爱一个人自然会牵挂她的名字
抚摸这名字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喜欢一种水果首先看上它的容颜
带回家就想品尝它内心的滋味
——却不知为什么？
一看见榴莲这东西就有点急躁生气
受不了那副面目狰狞如同变态的刺猬
配着一脸呲牙咧嘴的丑态德行
一瞬间就刺痛了我柔软的神经
你怎么也无法想象——
榴莲，它竟然把手榴弹的火药味
与传世经典的《爱莲说》混搭一气
这样的杂种真是扯淡至极
你瞧它长得多么粗鄙
一不小心就能砸断公牛的后腿
看上去讨厌，吃起来麻烦
闻上一口也不招人待见
亲爱的人啊——
我宁愿和你在一起……
拉着架子车去远方的街巷
捡拾一些废纸箱和啤酒瓶
也不想守着一堆可怕的榴莲
谁要是给我送来榴莲
我就与他道声：再见
其实我还没有——
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一直爱着你
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久了
再小的声音也听得见
渭北的西瓜田是我的俏大姐
满园的红苹果就是我情妹妹
说到这里——我极度自信
因为我曾经是黄土地的主人
我了解艳阳热恋季候风的春夏
我看见月光下凡瓜果园的一夜梦游
你喂养了我苍白的青春岁月
我一辈子记着你的侠骨柔情
任凭秋风霜雪的轮番袭击
我也会在心窝里雕琢出
一道摩崖石刻……
作者简介：
段遥亭，陕西白水人，毕业于渭南师范学院中文系。曾为法院书记员，报社记者。在《中国民族报》《西部》《西部散文家》《青海湖》《西南军事文学》《散文百家》《草原》《美文》《北方作家》等多家报刊发表过90多万字的作品。作品被《读者》《海外文摘》等转载，并入选《散文百家十年精华》《中国西部散文精选》等选本。新疆作家协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著有散文集《野马天山》。现居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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