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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与艺术》【世界感恩节】张津友:熨平儿女心中的“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每当我听到这首歌颂母亲的诗句时,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因为母亲那结满老茧的右手腕上长有一个圆圆的“筋包”,是母亲长年累月过分劳损形成的,是我们当儿女心中的一个结。

母亲今年81岁,筋包已陪伴她大半生了,并患有高血压,心脏不好,下地干活或运动便大口喘粗气,可总是习惯性地屋内外忙活做家务,她经常挪动着病弱的身躯做好午饭等候着上班和上学的孩子们。孙辈们淘气衣服刮破弄脏了,她戴上近视镜拿过针线认真缝补起来,然后泡在水盆里一把一把搓洗。看她那吃力的样子,看她右手那凸起的筋包,我们当儿女的实在不忍心,劝她不要干了,只要注意身体比什么都强。母亲说:“我都干一辈子了,不让我干活会憋屈死的。”当孩子们香甜地吃着她做的饭,穿着她缝补洗过的衣服,总会甜甜地笑个不停。 

母亲出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没读过一天书,但她认准一个理:只有自己辛苦,才会给孩子们带来幸福。因此母亲整日没白天、没黑夜辛勤劳作,导致右手腕反复持重,劳伤经筋,凝滞筋脉而形成这个囊性肿物,俗称筋包。的的确确,母亲的筋包完全是为了我们这些儿女而累出来的。

母亲身体矮小而羸弱,但干活却干净利索,种地、铲地等重体力农活没有她不能干的,养猪鸡、缝缝补补样样做得很出色,一年四季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艰苦的生活锻造了母亲坚毅、善良、勤劳、无畏的性格,她用柔弱的肩挑起儿女成长的重担,用挚爱为我们撑起一片蓝天。母亲一生养育了我们六个兄弟姐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最贫困的年月,父亲一人在生产队当会计,挣的工分只能将分得的口粮领回来,其余生活花销则全部由母亲饲养猪鸡来承担。不幸的是姐姐患先天性心脏病,无疑给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为给姐姐治病,维持家里的生活,母亲每年都养一头老母猪,两头育肥猪,白天生产队出工时,她挑着筐或拿着麻袋,在休息空挡收割猪菜,中午收工后还要再忙一会儿,将割得满满的猪菜挑回来或扛回来,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家一面忙着做饭,一边用菜刀“梆、梆”剁猪菜,等忙得差不多了,又到下午上工的时间了。母亲每次剁完猪菜,沉重的菜刀累得手腕酸疼,胳膊几乎抬不起来,但倔强的她从不向困难妥协,咬牙坚持着。我清晰地记得一年夏季手的韧带被拉伤肿了很长时间才消下去,为日后手腕出现囊肿埋下了祸根。那年月家里每年都能卖两窝仔猪,向国家交售一头生猪,过年时还能宰杀一头,母亲舍不得吃,大部分猪肉都卖了。算起来养猪一年可收入四、五百元,超过一个壮劳动力一年的工分钱。

姐姐患的病在当时是难症,医生建议放弃治疗,母亲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治。”姐姐身体浮肿,时常休克,母亲求在县药材公司工作的表舅帮忙,一些紧缺药物买回来了,姐姐的病情暂时有了缓解,并送姐姐重新上学。几年后姐姐的病情突然加重,心跳放缓,脉搏微弱再度休克,母亲急忙将救急药物放在姐姐的鼻孔,几分钟后心跳恢复正常,姐姐从死亡线上再次挣脱过来,醒来后第一句说:“妈妈,我现在想死了,不能让你为我劳累了。”妈妈眼含热泪安慰着,父亲找来医生诊治。为了让姐姐吃得好一些,父母花高价托人从外地买回十几斤大米熬粥喝,父母则吃玉米面、高粱米。1972年10月年仅15岁的姐姐还是离我们而去了,不到四十岁的母亲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脸上过早布满了皱纹。一段时间后,母亲又坚强地站了起来。

母亲为了一家七口人穿得暖,在那物质缺乏的年代,每年都拆拆补补给我们每人做两套棉衣,3---4双鞋,劳动强度可想而知。每年夏锄结束的农闲季节,母亲一边养猪鸡一边忙着做针线活,用旧衣服、布条打袼褙做鞋;将旧棉衣拆开一件件洗净,将旧棉花用手一点点撕开去掉灰尘,添点新棉花开始做棉衣了,夜里天气炎热,时间短便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做,一直到秋收时,过冬的一件件薄棉衣和一双双棉鞋做好了。

忙完秋收转眼到了漫长难熬的冬季,冬夜,炉火燃尽,低矮的土坯房内空气更为寒冷,待我们入睡后,母亲坐在炕上用她手中线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又开始为我们做厚棉衣、厚棉鞋了,用锥子穿透厚厚的千层鞋底,再将麻绳穿过针孔,一针针勒紧,每一次重复动作,母亲原本受过伤的的手腕都负重难受,疼痛加剧,可她从未说过半句,一双双鞋在油灯下,在母亲的痛苦承受中做成的。母亲在不满四十岁的时候逐渐发现手腕上有了肿块,开始没在意,随着时间的延续逐渐发展成筋包,变成了“肉瘤瘤”用左手一摸,硬硬的滑滑的。父亲带着母亲去公社卫生院,医生建议手术割除,母亲一听要耽误活计,摇摇头回了家,照常剁猪菜,做衣做鞋。一直到七十年代末筋包已经限制手腕不能自由活动了,无奈的母亲才接受了手术治疗,医生嘱咐母亲一年内不能干重活,否则会复发的。一回到家里母亲就忘记了忠告,休息几天便又忙了起来。几年过后,母亲手腕的筋包真的又复发了,母亲干脆不看医生,整天仍是不停地忙碌任其发展,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筋包”由豆粒般又长到玻璃球大小了。我们劝她再做一次手术,可母亲却说:“年岁大了,不中用了,割不割都一样了。”

母亲说归说,做归做,近二十年来家人穿衣、穿鞋都买现成的,无需母亲再一针一线缝缝补补了,可母亲仍在坚持给孩子们做个一两双鞋,谁的衣服破损了给缝补一下。“筋包”已经影响了到手腕灵活性,但乐此不疲。

母亲虽然没文化,但她深谙“知识改变人的命运”之道,无论家境多么苦都供养我们读书,小的时候我逃过一次学,母亲苦口婆心说只有读好书才能有出息。从此我再没误过一天课。我读高中时,父母看见我一天往返12公里很心疼,他们节衣缩食节省出一部分钱,并向在农场工作的舅舅借了一百元钱,给我买了一台崭新的自行车,看见我得意的神情,母亲舒心地笑了。高中毕业两次高考落榜,自己一度迷茫,母亲鼓励我坚持学习。看见父母操劳的身影,尤其母亲手腕上醒目的“筋包”,激励我重又拿起书本…….

1978年民办教师整编,我毅然走进考场如愿以偿成为一名人民教师。以后我的仕途出现失意,又是母亲那慈祥的微笑,温和的话语,以及二老对我期待的目光深深感染着我,特别是看到母亲手腕上的筋包令我再鼓士气,凭着自己坚持不懈的勤奋笔耕被镇党委聘为合同干部,随后考入公务员队伍。

母亲是我成长过程中“良师”,在风风雨雨几十年春夏秋冬里,与父亲心心相印,相濡以沫,又将浓浓的爱播洒给我们,滋润着我们的心田,温柔而坚定的目光总给我们信心和力量,那份细腻、温馨又沉淀厚重的母爱刻骨铭心般流淌在我的血液里,激励我不断前行。母亲是平凡的,但并不平淡,她那双从未涂饰过任何化妆品粗糙的手在我的眼里是一双至大完美的手,那手腕上的“筋包”记载着母亲一生的辛劳和荣耀。

从我参加工作始,便将工资拿出一部分给母亲和家人买新衣和新鞋,不再让她为全家缝衣做鞋;家务活晚辈们全包了,不让柔弱的母亲日夜操劳了;给母亲买了智能手机教她上网玩微信,感受现代生活的新时尚;带母亲出去旅行,让母亲感受外面世界的精彩。我们用一颗感恩的心熨平我们心中的“结”。但愿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作者简介:

张津友,1960年出生于黑龙江省肇源县,大专文化,中共党员,公务员。1984年新闻写作,在省市县发表新闻作品千余篇,1992年开始文学创作,在黑龙江日报、北方时报、大庆日报、大森林文学杂志等报刊发表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作品百余篇,现为大庆市作协会员,现兼任《肇源文艺》杂志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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