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明节说起
刘红玉
清明节将至，草木染青，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清香复苏的味道，有人筹划着祭祖，有人谋划着踏青，我却惦记着母亲清明节那天用野菜擦的绿面条，拌些葱花，爽滑劲道，吃起来吱吱溜溜。到这一天，父亲提着篮子，装着一壶小酒，一双筷子，一盘子绿面条，一盘子白面条，上面各盖一个煎鸡蛋。手里挑着彩纸剪成的幡，沿着后山坡随家族里其他男人一起去扫墓，免不了多说一些过世老人的好。扫墓在我的家乡是很讲究的，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姑娘祭祀，除非那个家里没有男丁，才由媳妇代劳。多少年了，人们一直很重视清明节，祭祀逝者，慰藉生者。
万物生长时，清洁而明净，故曰清明。慎终追远过罢，不免深思，敦亲睦邻与行孝便成了这个节气给人们的另一个永恒的主题。
以前在公交汽车上，我遇见了一位约莫五十来岁风尘仆仆的男人，他和我的距离不足一米，离车前窗很近，摇晃的车身让人有些揪心，生怕一不小心他会撞上去。有了空位也不见他落座，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咋不坐呢”我顺口问道。“不能坐，我在找人，我父亲。”他回答很简短，目光却始终在窗外漂移。
接下来，司机讲述了他的故事，半个月前，他的父亲外出回家，中途下了公交车，可能患有间歇性失忆症，在这条线上走丢了，他每天就这样来来回回在这里寻找，希望下一刻父亲会突然出现在马路的那一侧，或者附近的什么地方。说话间这个男人哭了，嘴咧得很大，眼泪滚下来却没有声音，哭相很纠结。“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啊。我好傻，咋就想不起给他挂个牌呢。”我想挂牌一定是写清楚他家位置的牌子。
丢失了父亲的家，不难想象会是怎样的情形。后来我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位汉子，却始终惦记着他父亲的安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聚散无常，那个未知去向的父亲可否感知儿子的无助，这个汉子失父之痛楚可想而知。若能有父子团聚之日，我想那个儿子也一定会好好照管患有失忆症的父亲，紧紧看着不会再让他走失了。
数千年来,孝道一直被国人奉若神明,渐入吾民族血液,深至骨髓,成为中华民族有别于西方文明的重要文化标号。孝顺在人们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脍炙人口耳熟能详的故事“二十四孝”也已上下传承千年，人们常常讲孝敬福至，福田心耕，情若禾苗，爱如雨露，厚德殷殷，方可载物。
孝子贫穷终能好，德如器皿财为水。96年秋天，母亲患癌症三度病得很严重，医生第一个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感到自己像被雷击中一样，全身软的像虚脱了，在安排好母亲入院后，独步来到大同桥上，看着南来北往交织如麻的车辆，想着母亲曾经种种的好，痛苦万分。有一个情形如今记忆犹在，我看着苍穹，双手合十，默默祈求上苍，以我之寿为母换寿，只是希望上苍多给一些时日，让我以尽孝道。后来弟弟和我用筹借的医疗费把母亲安排住进了省肿瘤医院，三个月后母亲出院回家。在父亲的细心照料下日复一日康复了，直到现在，我依然可以陪着母亲逛街，依然可以给母亲撒娇，节假日不是回家看看，便是邀母前来小住，相聚的日子里日落黄昏时，母亲总要笑眯眯的说：“我这个烂罐子已经帮坏了多少好罐子，够本了”。说起这些话时我能感到母亲的自豪与骄傲。上苍是公正的，它用阳光般得爱成全了我，让母爱恩泽着我，使我成为这个世界上一个幸福的孩子。多少年来我一直不愿再提及这件事，只是因为任何一种文字都有可能伤害那种伟大而无私的母爱。感谢善良贤德的父母，从小就教会了我们“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百事孝为先”的做人之理，传承了太多的民族孝道精髓。当初我与弟弟凑钱时的种种情形依稀可见，然庆幸如今我们姊妹三人都衣食充盈，无需为米折腰。德高财不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里的道我想应该就是“孝道”。无论你拥有多少朋友，拥有多少财物，若是不孝之人，必不可交也。
妻贤子孝，家庭和睦，社会自然就和谐了，这不但是家庭的幸福，也是社会的福祉；古人说“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敬父母如敬天，应该感到庆幸与慰藉，你还有父母可以去孝顺，就该去珍惜。其实我时常在想，婆婆年轻守寡，年过九旬高寿，究竟还能有多少个春秋可以共度？虽有九兄妹在，但在她老人家的事务上，无论生日也好，生病也好，我与丈夫总是独自承担一切费用，每月也会给老人一些钱物，即便是她现在连钱也不认识了。为的是别让日后自己徒增遗憾，悲哀落泪。每个老人都一样，在他口渴时的一杯热茶，在他寂寞时的细心陪伴，在他生病时的嘘寒问暖，那怕是修修指甲，捶捶背……这些都是老人内心所渴望的！
是否你也在父母劳累后递上一杯暖茶？在他们失落时奉上丝丝暖语？是否为他们整过衣衫，铺过床褥？他们为我们倾注了一生心血、精力，而我们又何曾体会他们的劳累，是否体察到那缕缕银丝，那道道皱纹。感恩需要用心去体会，去报答。
作者简介：
刘红玉，铜川市诗词协会会员，机关公职人员， 2000年开始文学创作，擅长散文、诗歌，诸多作品见于当地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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