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香瓜
锲而不舍
“香瓜，八里营的香瓜。”每年的6月到10月，豫北和邻近的山东各地的市场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入耳。小芹的绰号叫“香瓜”，得益于豫北农村老家——八里营的知名的甜瓜。
“六根互用亦何常，我以鼻嗅代舌尝。”老家的甜瓜闻之清香宜人，食之脆甜可口，且历史远久，有传说宋代就是宫廷贡品。近年来，更发展为一个知名农产品品牌，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等称号更让甜瓜插上了双翅，规模种植迅猛发展，和当地的特产——道口烧鸡都名声在外。小芹的家就是当地最大的种植户，已经发展到上万亩，外销豫北和邻近的山东等地。10多年前，县政府请来专家推广大棚种植技术，延长生长期，扩大产量，建议用“香瓜”代替了甜瓜的称呼，更突出特色。今天，塑料大棚蔚然成风，远看宛如一片片白云。香瓜成为农村老家的“金宝贝”，小芹漂亮出众，嘴甜心好，就是性格倔强，家里就一个闺女，也是个宝贝，“香瓜”的绰号就逐渐叫开了，时间一长，真名被人好像忘了。
香瓜的父亲就是村里种瓜的行家，哥哥到广东惠州打了几年工，回家和父亲一起承包土地，搞起了香瓜的规模种植，经过20多年的发展，成了最大规模的种植户，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户。近些年又不断投资，购置了10多辆“解放”牌汽车，成立了专门的运输车队。在县城新建的动车站旁，开办了全县最大的超市。这不，香瓜嫂子的弟弟小毛又找哥哥：“哥，我想在惠州办一个电子元件加工厂，可资金不足。”哥哥打断了小毛：“就是咱们以前一块打工的那种电子工厂吧，很有前途。说吧，需要多少？”小毛腾腾吐吐说至少一百万。哥哥说：“这些年，我都在扩大投资，我出300万，但不是借你的，是投资。”小毛如释重负，愉快地频频点头。
香瓜也高兴，因为她和小毛的哥哥大毛已经定了亲，目前正在热恋中。大毛和小毛是嫂子的弟弟，还是双胞胎，大毛比小毛大不到一个小时。弟兄俩相貌想象，但性格迥异。大毛木讷老实，半天没有一句话。小毛口齿伶俐，滔滔不绝。兄弟情深，小学时，小毛游泳不慎进了深水区，水性也不好的大毛毫不犹豫扑过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弟弟推上来，两人都精疲力尽，在河边躺了半天。兄弟俩和香瓜哥哥一起出外打工几年，成了铁哥们，后来，哥哥又娶了他们的姐姐，成了郎舅，关系更近了。种植规模的扩大，哥哥需要帮手，就把大毛找来辅助自己，小毛还一直打工。大毛喜欢上了开车，哥哥就让他当了车队队长。大毛的车队以运输香瓜为主，冬闲几个月也招揽拉煤，运化肥等业务。
大毛、小毛是邻村的。香瓜就读的小学和初中都是附近几个村合办的，和大、小毛都是同班同学，只是初中男女生不说话，但小毛总是偷偷地送香瓜。初中毕业，他们的成绩不理想，都不上高中了，兄弟俩出外打工几年，大毛和哥哥干起了规模种植，小毛还在原地打工。在瓜田，香瓜和大毛接触时间一长，建立了感情。香瓜喜欢他踏实肯干，偶尔一说话脸先红。跑长途的司机的窃窃私语偶尔传到香瓜的耳朵：“河南和山东交界处，有红灯区，饭店的小姐专拉大车司机，大毛一次都没去过。”香瓜更喜欢大毛了。香瓜和嫂子也很对脾气，当地叫“对把”，两人发展成了“密闺”。哥哥跑业务不在家，都是香瓜和嫂子睡，东拉西扯能到天亮。香瓜和嫂子还坐大毛开的车去过泰山、曲阜旅游，一路上，大毛像供着皇帝，大事小情地跑前跑后。就是香瓜看到大路上，河南往山东运煤的大车太多，压得公路的一边地基都比另一边低很多，回来约会时多次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当然，香瓜也喜欢听小毛说话，每年春节，小毛都会回来，到香瓜家走亲戚，不厌其烦的介绍“外面的世界。”香瓜也多次提出去打工，因家里种植等事太多，也因父母反对而终止。在和大毛订婚的那年春节，小毛的话突然不多了，好像有些忧郁。香瓜问嫂子，嫂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也看上你了呗。没事，这兄弟俩人都很好，回头给小毛介绍个对象。”但事后，嫂子给小毛介绍了两个姑娘，小毛都不满意。
小毛和哥哥联合办厂，还招收了大批女工。香瓜找到了出外打工的“理由”——管理女工，还一定要去。父母和哥哥只得答应了。临走的那天晚上，香瓜和大毛又在瓜田的大棚里约会，拥抱、接吻都轻车熟路了，但那天接吻的时间长了点，虽然春寒料峭，香瓜突然浑身燥热，胸脯也露出小半边。大毛竟替她拉拉上衣，香瓜脸一红，嗔怪：“你傻呀。”大毛好像突然明白了，紧紧地抱住了香瓜。两人倒在瓜田里——
第二天，大毛开车把香瓜送到动车站，还要去山东拉化肥，香瓜嘱咐：“注意点，别开太快。”但香瓜到惠州后，一直没接到大毛的电话，她主动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后来手机就没了声音。新厂刚开挺忙的，香瓜也忙于业务，没有更多往坏处想。繁忙之余，小毛就陪她看看海，逛逛街，游游苏东坡牵头开挖的小西湖。一次在大海边，小毛指着一个大型的供水站介绍，港澳地区大部分的淡水都是这里供应的。但一提大毛，小毛总是沉默不语，一脸忧伤。
几个月过去了，香瓜的肚子开始显性了，她明白，怀孕了。偷偷给嫂子打了手机，说出了实情，问该怎么办。不想，第二天，嫂子和母亲就乘飞机来了。同时一个噩耗不期而至：香瓜走的当天，大毛就发生了车祸，和一个拉煤的大车追尾，当场就死了。为了不想香瓜太难过，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告诉。母亲好言相劝：“闺女，命里没有别强求，大毛是个好孩子，但都过去了，想开点吧。趁孩子还没成型，做了吧。不然，你以后怎么办。”香瓜哭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小毛也来了，三个人陪香瓜去了医院。在妇产科门前，香瓜看到一对对幸福的夫妇体检时的愉悦，看到一对对幸福的夫妇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的微笑，突然做出了一个意外的决定，决绝地对母亲说：“娘，我要生下来。”说完，不听三个人的劝阻，扭头就走。
过了两天，给香瓜找了个保姆，母亲和嫂子回去了，照顾香瓜的重任小毛主动担了起来，他几乎天天来，饮食起居，关怀备至，甚至婴儿的玩具都购置了一大堆。一天，香瓜摸着凸起的肚子说：“孩子，看你叔叔给你买的玩具。”小毛沉默片刻，猛地抬起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的，但我更想当父亲。”香瓜楞住了，半天说不出话。小毛索性竹筒倒豆子：“上学时就想和你好，不敢说出来，后来你和哥哥定了亲，我就再没想过。现在，我想照顾你一辈子。”香瓜呆住了，也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只是说了几句：“现在我这情况，不配你呀。你回去仔细再想想，我也再想想。”晚上，六神无主的香瓜想给嫂子打个手机，不想，嫂子的电话先来了：“妹子，小毛给我打电话说过了，并说上学时就喜欢你。我也请他考虑好了，他一再表示不会变。我早就了解弟弟的心思，你就应了吧。我父母都很开通，弟弟已经给他们说了，他们也都喜欢你。”俩人聊了半个多小时，香瓜终于答应了。
春节到了，为减少刚做了母亲的香瓜的奔波之苦，两家人约好来惠州过年，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爱不撒手，又为小毛和香瓜举办了婚礼。婚礼上，俩人也对着大毛的遗照，深深地三鞠躬。
那张照片，是香瓜拍的大毛在瓜田里的留影，大毛拖着两个饱满的香瓜，嘴角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作者简介：
陈相印，河南开封市公务员，喜欢创作，“锲而不舍”是笔名，出版有《锲而不舍作品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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