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鹰
★小河潺潺访古樟
树，足不出门，比比皆是。大道旁、公园里、村庄、山林都有。
自家院内，也栽种了几棵，桔树、枣树、琵琶树、桃树------。它们皆因是果树，窕窕、秀美，虬枝斜逸，风过枝动，倒也勾逗些生活的情趣。
县作协的华清来电，问去中馆镇小河自然村看樟树否？乍听，不以为然，说实在的，公园里，我也常见一些大樟树，它在异地被巨大的机器连根拔起后，移植到公园时，大都消瘦了风韵，仅存骨骼，要说树龄也不过百年左右。它们初来乍到，似乎缺少些情感，随着落地的日子久了，它的情结伴着根的伸展才得以日渐加深与浓厚。
手机端的华清见我沉吟，语气便提高了八度道：“那是一千五百年的神树，我曾拜访过一回，罕见！”他激动肯定的语气让我心旌摇曳，恨不能立即生翅飞到树下，从它魁梧的身躯上寻找儿时村前树的影子。
千年的古树，吸天地之灵气，纳万物之精华，它象征着全村人的兴衰与祸福。网上曾风传一棵千年古树，树内竟藏有千万条蛇，倒毁者因贪利难逃其命，保护的村长即使被蛇围住，他却丝毫未伤。传言虽然危言耸听，但足于证明人树有缘，树与人和谐共存。
要说古樟，我与它说来也有很深的渊源，少时的村前，也曾有颗，树龄说来也有几百年。假日里，发小常爬上树捉迷藏，掏鸟蛋，只因淘气、惹事生非，在受到父母的喝叱与挨打时，它便成了庇护我的家。有回,奶奶见我彻夜不回，她因担心而责怪父母亲。
不知何年，大队想做一座木榨，便相中了村里那棵古樟树，人们耗费了好些时日，木榨才得以制成。
木榨摆放在大队的机米房內。放学经过时，远远听见“咣啷！”“咣啷！”的撞击声，神树的体内流淌着清澈、透明的液体，它滋润着方圆十几里的乡亲，后来，又因“工业革命”被尘封。
近些年，城里人对转基因的食物产生了恐慌，人们仿效古人，开始奢慕田园式的生活，古老的木榨也在人们渴求中得以复活。它的体内又开始日夜流淌着黄澄澄的血液。
小车从都中公路拐进一条水泥岔道,车的左侧是茂密的山林。林间杂木丛生,郁郁葱葱,树丛中开些红色、白色、黄色的花朵；小鸟的欢唱不绝于耳，宛如一首首优美悦耳的歌曲。一对百灵鸟“啁啾!”欢叫着从车前箭一般掠过，便停落在右侧的田坎上。紧靠车右侧是一条清澈的潺潺流淌的小溪，溪边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华清边开车边介绍道：“倘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里又将是另一番芬香扑鼻的漫天世界，蜜蜂、蝴蝶争相采花酿蜜，游客沉醉金色花海拍照。
车沿溪流溯逆而上时，斜出的树枝不停地和车亲吻。窗外，映入眼帘的又是一片绿海，绿得醉人，绿得生杌蓬勃。万绿丛中，颗颗红玛瑙纷纷探出头来张望，倒是勾起我喉头的馋虫，如果不是前方的果林招引着我，真想在草莓基地沉醉、流连。果园里，葡萄缀满串串绿色珍珠，桃树悬挂着压枝的红透的水蜜桃；桔、梨等似乎不甘寂寞，它们纷纷争先恐后地将仲夏的那片天地挤爆。如若不是前方的路牌招手致意，我们恍愡闯进陶渊眀刻写的世外桃源。
小车驶过小河自然村的大理石牌坊时，仍然带着我的眼睛用心观看，先入眼帘的是健身广场，活动器材齐备，装饰典雅、古朴，浓缩、蕴藏着深厚、古老的“耕读传家”、“志存高远”的文化气息，也更是老人、孩子天天欢快的天地。
进入村前是荷花莲池，鸣山山脉中的两条小溪，一年四季的源头活水注入池中。池中托起一座高雅、古典的凉亭，内设石墩石桌。跨接凉亭的是九曲十八弯的不锈钢长廊，游客漂浮荷花之上，可尽情赏遍荷花的绰约多姿，更是游客垂钓的乐园。
我们欣赏着风光旖旎的美景，不知不觉中渐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永人家”之绝妙佳境。
穿过遍插垂枊的迴廊，便进入花草铺设的公园。紧靠公园是一大型广场，晚上，华灯齐放，璀璨辉煌，村民纷纷步入广场，或散步、浏览，抑或聚集广场健身欢舞。
公园里保留了260年的古碾，给人带来深沉的记忆，同时也是中小学的教育基地。村中除了几幢特意刻画下来的老虎口房屋，余下全是各式各样的居家小别墅。
乡土作家一行漫步村中，村内环境优美、洁净，每家每户门前后院栽种了各式树种。我们深吸了一口清新、充满泥土腥味与花香的氧吧，心情顿觉淋漓舒畅。
我惊讶小河村人没有被金钱与财富玷污本心，他们没有把手伸向眼前的樟树林。村庄仅千年的古樟便有三棵：一颗一千五百年的神树座落村后的山上，它如神灵般庇护、保佑小河村人世代平安，风调雨顺，福祉恩泽绵长。
另外两棵千年古樟，一棵镇守小溪的口岸，以防村内风水向外流泄；一棵如磐石般扎根莲池旁，象征着小河村的游子无论离家多远，期望他们在尘世里出污泥而不染，他们的根如千年古樟般深深扎在小河村。
在都昌，民间有一种说法，有村就有樟，无樟不成村。都昌人如此看重樟树，俨然一种神树。小河村的长老告诉我樟树的寓意：樟树豋豋，发子发孙；落叶层层，万古长青。可想而知，他们的先祖对子孙繁衍、人丁兴旺是多么地期待。
村中，无论哪棵千年古樟，树围都不少于十人合抱，树枝旁逸斜出，密不透风。树冠如伞覆盖着几十米，相近的两棵枝叶层层叠叠相连,构成一条百米的绿色长廊。
人行走树下，可以躲风避雨，特别是赤日炎炎似火烧的夏日，无论外面汗如雨流，只要来到树荫下，顿觉凉风习习，暑热顿消。
古树是人与动物的最理想的避暑胜地，更是村人无以伦比的集散地。特别是夜深人静时，树底下凉风飕飕，歇息的人们趁着夜兴，天南海北，家长里短地彻夜长谈。树上的每一片叶的纹脉，记载着全村人的喜怒哀乐，也曾留下多少个天荒夜谈般的故事。
作协一行参观了村里的广场、楼舍，便来到树冠之下，或歇息；或忙着拍照。诗人“杜甫”出于对古樟树的炽爱，大病初愈便加入队列里，当他颤抖着抚摸着嶙峋的古树时，癯瘦苍白的脸颊泛显出阵阵的激动。
我俯身拾起地上的一片树叶，慢慢地嘴嚼时，口里略有一丝青凉的涩味。哪怕只经轻轻闻一闻，它好象是凝结在秋夜里的一丝芳香，久久不忍散去。我端祥着手心里的这片温润有致的青玉，让人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记得曾有诗云:“日月清风伴古樟，云天烟雨笼村房；浓香烈烈撑华盖，晓起神樟阅沧桑”
小河村处在蓝天白云，群山连绵起伏，两溪绕村环流的人间仙境，心中竟然惹起无缘的嫉妒与叹息。如今，小河的生活似潺潺流水般日新月异，源远流长，村里的老人就像古樟-----长寿翁，每天迎接四方游客，浏览阅景，颐养天年。
作者简介:
王一鹰，实名王月山，江西省都昌县人。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华散文网创作员、《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近年连续在“神州行”、“中华情”等全国各地征文大赛获奖，获奖作品《藜蒿》、《洗礼》等选入《中华情》、《中国散文诗歌获奖作品选》等多本文集。2016年《洗礼》再攻入迭为最佳美文，著有《藜蒿》等文集。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