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栋修
乡村记忆(组诗)
《牛倌和牛》
黄昏，牛棚里，
一顶竹筛子，
摇晃的马灯。
厮守，依恋
谁先进入了梦乡。
五更，满满的农事。
一声鞭响，心碎，
谁又在为谁落下哀怨怜悯的泪水。
夕阳归西，
田园再也看不见你的印迹。
牛儿，此去是否也为你举办一场葬礼。
《老村的石磨》
碾过岁月的吱哑声，
那是祖辈留下的编码。
驮背泥土熏蒸的浓味，
从老巷走进了展室。
人说，半夜，
它还在给自己讲故事。
风蚀延年，
蹉跎旧岁，
熬出的日子，
曾经一遍遍滤过磨眼，
筛留了桑田肥瘦，
也铺满了血汗流金。
能记起的，全是蛮甜的星辰。
《古井》
古井，
这不能再老的话题，
咀来无味？
就像《石磨》和《牛儿》。
可我每次触及，
偏偏都似初恋涌动的思绪。
吊桶，
一头牵着根脉，
另一头连着尘世。
井台长出小戏，
那是少妇捣衣的木棒，
老汉的扁担，
婆婆嘟囔的童趣。
戏外的稼穑花果也都醉了，
说是柴米油盐的香韵鼓满了肚子。
锔镜映天，
孕育生生不息，
尘埃和风声，
把这是是非非，
一口吞进，
古井不老！
《谷场上》
剥下汗水，剥下收获
串成大串的古币
风铃奏出了劳动的号子
都墩在了谷场上
从五月夏的裸露
呆到十月秋的苦霜
圆圆的谷场上五谷肥壮
还有绿盈盈的
蔬菜萝卜地瓜挤上了场
老汉摆悠旱烟数落
石滚，骡马，
欢快的人群上演着动人的景象
如今的谷场
变成了多姿的小憩广
场和蓝蓝的池塘在村头守望
这尽收眼睑的
让我再也找不到旧时记忆和踪迹
男人们己去城里敲起当当的大锤做工
俏丽的姑娘也去闹市当了作料先生
傍晚曾挑亮的谷场马灯
被留家的少妇作了霓虹彩灯
披一挂青瓷长袍
蹬一双绣花金靴
把幸福踩得嘎吱嘎吱心动
《麦子熟了》
总也忘不了童年的时光
五月布谷鸟的声音叫得满地金黄
心碎了
是丰收的期寄和劳动催征的号响
钩镰，竹耙，扫帚
装满庙会的全是劳动的符号
人涌濎沸，嘈杂吆喝
把狭长的街道撑的臃胀
匆忙的脚步是无语的问安
这个时节好甜
老奶奶祭拜仓官叩火神
虔诚的心思
已是长在骨子里的千年遗存
上天恩赐没有太多奢望
可要洒落一片安祥
地里的，麦场上演绎着苦涩酣畅
一生的辛劳
诠释压弯的驼背和写在
脸上的沧桑
按捺不住的誓言
就是这样的一如既往
能追赶太阳的
不是星星和月亮
是手舞的镰刀和长在地里不眠的农庄
花儿低下了头
草儿睡弯了腰
劳动场上干枯的烤蒸和刺痛的针扎
杠得住酸楚汗水的是勤奋善良
托起的刚强
是额头的皱纹，手上的老
茧和身上浸满盐巴的殇
走出村外的游子
外出做工的商旅
在这熟透的季节
全都看着日历挂牵的鸿雁传书
抚摸故乡的土炕
拥抱麦浪绽放的花香
哎一声爹娘，您苦吗
亏欠的劳累回乡帮一腔，添一叠
万马奔腾，男女老少齐上
骑上堆砌如山的粮仓
一同把迷人的油画拉长鉴赏
《红高梁》
在儿童的记忆里
地里的红高粱其实很曼妙简约
涨红了圆圆的脸蛋
哟主人收罗
没有莫言笔下那样厚
重和由此衍生的悲怆故事
扁担挑肩轧伤的疼
留下了长长的脚印
宛如行军的部队匆匆
枣红大马把车拉长
悠悠的马铃声挤出一个颜色
红红的秋红红的潮涌
场上的跑磙和铁刮的刹刹声
是灶台的前湊
闻不到飘香的粘谷和苞米
母亲捏合的尖窝窝
却装下了一个时代
也包容了只争朝夕动人的场景
作为养家户口的粮
大田作物
你独居登场
这韧性的日子好咸好涩
触觉的氐也罢工了
这个故事我讲了四十年
重了一千遍
听说同龄人和我一样都这样讲
欢喜，悲壮
我不是刻意要去写这儿时生活
是时间老人驮背的留痕
那样的深沉与火热
我留恋朴实无华的岁月
我更渴望这异样的春天
无彩缤纷的世界
红高梁托付的我不是异情别恋
我满怀感激和梦想放声高歌
歌唱人们的纯情
歌唱人们的执着
歌唱时下这如花似金的甜蜜
歌唱奔向小康路上的波澜壮阔
注：七十年代末，生产队里都要种高梁，说是晋杂五号品种，打的多，产量高，一时人们的劳动热情很高，满满的高梁长满了大地。可这品种非常难吃，又粘又涩。都种成高梁了，没有其它粮食，更没有蔬菜可供享用。只好用高梁窝头蘸盐泥下咽。四十多年了，这儿时的生活片段很难忘却。彼时的劳动和生活，对比眼
下的幸福和美好，我们既不可忘本，又要珍惜当下。
作者简介：
齐栋修，系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企业文化研究会理事，高级政工师，现就职于国网鸡泽县供电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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