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度“中华二十四节气”文学作品大奖赛入围大展：章云龙

惊蛰时节

章云龙

立春过后，惊蛰不经意中到了。朋友圈里见到的是花样繁多的惊蛰图片，二十四节气仿佛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年前年后的几个月，赵兄的二十四节气木刻巡展惊艳一把，从杭州到台州，展览一场接着一场，诸多有影响的纸质媒体、门户网站相继浓墨报道，朋友圈一波接一波地热闹着，评论纷至沓来，一片叫好。这个农耕时代的文明，以一种新的艺术形态呈现，俘获了如此多人的心，与赵兄匠心独运的慧见，数十年钟情缪斯之神息息相关。刻刀、木头、二十四节气，糅合在一起，呈现出久远、厚重的气息。怀一份乡愁，载心中美好。二十四节气近年备受大众关注，我想是否是当代人对置身于工业文明、信息文明快节奏时代诸多失落的一种回应，对渐行渐远的农业文明的一种怀念。

惊蛰日之晨，一缕春阳打在小区里，我踩着阳光的碎影在环小区道上慢跑。阳光和煦，气温宜人。一路上，花木都醒来了，绿的、红的、紫的、黄的……全展露其绰约的姿容，大地回春后的色彩，以千娇百媚的姿态映入我的双目。好天气啊，好景致！

没承想，一个多小时后，天即以另一种面孔出现，阴沉沉的。带把伞，去参加座谈会。讨论的主题是：城市如何留住流动人口？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个从全国各地流入当地的精英人物，有来自遥远的北国、西部，也有周边省市；民族众多，有土家族的，更多的是汉族；身份也多样，有企业主、教育工作者、企业高管、商会领导、个体工商户……会场气氛热烈，情感郁郁。这些来自异乡、不同民族、不同职业的人奇妙地在惊蛰日相聚在流动人口管理中心，探讨着一个简单又不简单的话题，出妙方，想妙计，让不同地域的人扎根异乡。

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气温开始下降。置身于火热的会场，我听出这些离开故乡在异乡的人们创业的艰辛，生活的不易。曾经淡忘的节气——惊蛰，在这一刻触发了我的记忆。“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这个时节，正是农人们忙于农事之时。少年记忆中，惊蛰到，我的邻居们忙碌开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呈现在我的眼前：农人们牵着牛，走在乡间的路上，为春耕准备着。耘田、播种、肓秧，一道道绵延千百年的田间程序在乡村田野里上演着。田畴平整，有阳光的日子里，水面上会泛着鳞鳞的波光，目视着播下种子的水田，像一个艺术家完成了一次艺术的创作。如果细细观察，你会发现，男人们的嘴角不时会泛起会心的微笑。妇人们也不闲着。菜园边，施肥、浇水、除草，一环扣一环。她们，把生活的希望操在手里，用心去做着面向未来的美事。

如果用慢镜头回放那个年代惊蛰时节的农事，你定会发现生活是如此美好。清晨，村头的大樟树下，蜿蜒的乡间路边，清洌洌的河水流淌着，农人牵着牛，扛着犁，穿着蓑衣或戴着笠帽，袅袅的炊烟还在村头飘荡。远处，油菜花迎风摇曳，蜜蜂飞舞，平整的田畴上，不时出现一个个农人劳作的身影，乡野的画面变得无比的生动。

这样的生活场景远离我已经数十载，只是偶尔从摄影师导演出的场景，摄下的美图中还能记起。快速发展的时代，在制造业用工荒的背景下，一批批走南闯北的农民工兄弟也早已远离乡村，远离田园。工厂遍布，田园荒芜，不知是时代之幸还是时代之不幸？

春雨霏霏日，正是读书时。捧读一期《浙江散文》，“半壶酒半首诗”“家在白云间”“人间事”“理发店”……一篇篇带着乡土气息，带着怀旧味儿的美文引着我的思绪，我沉醉在远去的岁月中。那农人，那池塘，那小河，那垂柳，那梨花……一个个与惊蛰相牵的物事如绵绵的雨飘荡着，从岁月的深处袭来，直击人心。

捧一把种子，带半首诗行。惊蛰日，我荷一把小小的锄头，走向自家花园中一方小小的菜园，体验一把农人的生活。

节气是四季的魂。巧的是，华灯时分，家中宠物猫临产了。元月发春，二月怀胎，惊蛰日分娩，一生就六胎。动物的繁衍生息，难道也与惊蛰日生命觉醒有关？

惊蛰日，时间的坐标。这部时间大书应着时节打开，我读出生命的坚强还有欢喜，平淡的日子因了节气变得无比美好。

作者简介：

章云龙，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历史学会会员。任台州教育作家协会主席、台州教育文联副主席、台州市文史研究馆馆员。作品散见于《海外文摘》《江南》《散文选刊》《华夏散文》《文学月刊》《浙江作家》《浙江日报》《长三角文学》《诗刊》《散文诗》等百余种报刊，作品入选《2012最受中学生喜欢的散文精选》《2016浙江散文精选》等二十多个国内选本，发表作品３００多万字。出版作品集《文明的失落》《守望家园》（两人合著）《岁月的胶片》《叩访历史》（合著）《走读台州绿心》（合著）等，另，主编、参编书籍十八部。